——回到那时。
森子站在屋里,越琢磨这件事越觉得血气上涌,终于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拦住正从身边走过去的王美浩,抬脚就是一踹。
王美浩没料到森子突然来这么一招,下意识向后后空翻翻开。还不等他落回地面,森子又转身手里一招向陈宁友问候过去。陈宁友一愣,但随即就变了眼神——从惊讶变成了冰冷。而随着这种变化,平时看着跟个文弱书生一样的陈宁友,此时轻轻松松的便侧身躲过了森子的攻击。
森子早料到会如此,手中继续追招毫不留情,不狠狠揍陈宁友一顿,此刻的森子咽不下满腔的怒气。
然而陈宁友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三招之后,突然变守为攻,用力一拳打在森子的小月复上,森子却完全躲不开。
几乎被殴得吐血的森子差点站不住,这时王美浩也打算加入进来,被万俟明一把抓住手腕,说道:“你们给我住手!”
陈宁友一摊手,说道:“你觉得可能吗?就算我冷静,他可没法冷静。”
“那就让他先冷静一下,我们也需要调查他的身上。”柳婷的声音从森子背后传来,而话音未落,森子突然感觉到脖后被重重一击,顿时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森子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而四周一片漆黑。
森子对我们说:“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是被关在地窖里了,因为地窖里的气味。而且身下是金属才有的冰凉和坚硬,这还是被关在了那笼子里。”
我幸灾乐祸道:“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好吧,应该是你也有这么个过去。”
洪鏖则问道:“那时你是怎么突然智商回归,发现这伙人不对劲了?”
“因为他们下意识的动作。”森子说:“之前他们都装作普通的人的样子,普通的走路,爬山也一副跟不上的模样。但是后来,我们往村里跑回去时,我跑在最后。抬头间,我突然发现王美浩不仅速度极快,身法也属于‘练过’,十分矫健。陈宁友虽然装作受伤动作迟缓,但在翻越障碍,躲开树枝等下意识的行为中,却是毫不迟钝,并且暴露了不少小动作。另外两个女的也是如此,不知不觉的暴露了‘反射性动作’。”
“如果我不是从小被爷爷和爸爸使劲折腾,见惯了他们的身法的话,是无法注意到这些的。只有同是受过训练的人,才能看出‘同类’和普通人的差异。而当我发现他们不是普通人时,很快便想起之前万俟明说过的话——‘没有必要学那些’。考古系没有必要学杂技,民俗系更不可能把‘跑酷’之类的障碍跨越列为必修课吧?如果说这四人同属于跑酷爱好者,单单作为一项爱好,他们也没有必要对我隐瞒。而他们隐瞒了,那只能说明,有阴谋。”
“而一旦发现了一个阴谋,再去看整件事情,所发现的阴谋也就越来越多了。”
那时,森子被绑在黑暗中,虽然一口气还憋着,但也确实冷静了不少。他想这些人既然不杀自己,那么定有什么不杀自己的原因。而为了这个原因,他们迟早会下来跟自己谈谈。如果单是为了杀自己,直接把自己敲晕了往屋外一丢喂白毛怪物还能毁灭证据且不省事,绑在这里饿死自己毫无建设性还浪费绳子。
这么想着,他压住脾气,一边调整呼吸,静下心脉,一边等着那些人出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入口那边传来脚步声,陈宁友提着一盏户外灯走过来,放在桌上,然后自己坐一旁,盯着森子,说道:“我本以为你是自己人。”
森子心想有你们这么对待“自己人”的?想着却没说话,毫不示弱的跟陈宁友互相盯着看。
陈宁友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不对的?”
森子想了想,觉得不照实说比较好,难道这个世界上规定了只准坏人耍心思,不准好人是个忽悠么——于是他从此义无反顾的走上了忽悠之路——他哼了一声,答非所问道:“张教授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陈宁友说:“没错。”
“我想你们用的也不是真名吧?”
“没错,我其实叫文蓝——当然也不是最真的那个真名,只是‘文蓝’用得久了听着习惯,你以后可以这么叫我。”
森子心里默默吐槽这名字真够文艺范儿的,不过其实也是够普通的,全国一抓一大把,是真名不是真名都没意义。想着,嘴里说的却是另一问题——“所谓‘宁虫香’,古代确实有此物,但此香中最简单的,说白了就是蚊香,没啥技术含量。而效果能驱散‘毛虫’的,则极难调制,因为必须得搞清楚什么动物怕什么气味。昔日里皇帝狩猎都只能带上一小盒,后来由于工艺失传,原料少绝,至清朝时更是千金难求一小块。谁能弄到或者制作出足够糊一桌子的,重要的是还能吓唬住那白毛怪兽的宁虫香,这种狗大户应该还会留下其他‘败家’行径。但是楼上看上去特殊的只得那么一张桌子,还是一张毫无收藏价值的桌子,怎么想都不太对。”
“哦?你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们了?”
森子不好意思说,也不会说那时候他的智商正有一阵没一阵的,根本没想起有关宁虫香的正确知识。他不理文蓝,继续说道:“而且,那些皇帝去打猎,不止会带‘宁虫香’,也会带‘引虫香’,不然,被野兽袭击很危险,但没有猎物也很没面子。宁虫香、引虫香往往是搭配在一起的。从故宫文物看,这两种香是装在一个套盒里,各有盖子,互不污染。而故宫里那一盒是属于康熙的,清朝史书上也留下了康熙使用过其中的引虫香的痕迹。就是那318只悲催的兔子……”
说到这,森子顿了一下,看紧文蓝,又说:“所以我想,既然有宁虫香,怎么可能没有引虫香。并且由于这两种东西皆十分稀少,怕是被人打开了放在屋子里,而非涂抹在办公桌上。不过随即我就否认了这个想法,我想,那些东西,恐怕是在我们这群人里的某人身上。”
“没错。”文蓝从兜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没有故宫里那个文物雕刻精致,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圆盒。却并不打开,只对着森子晃了晃,老实承认自己的行径,道:“我把宁虫香抹在了手腕上,你的衣服上也有,是我悄悄抹上去的。我在村里假装找张教授时,已经发现了那白毛兽的踪迹,但是因为我们抹着宁虫香,它不敢靠近。之后我们发现了那间屋子,我便趁大家都不注意时,把引虫香抹在了门上,但是因为宁虫香的味道更重一些,它依然不敢靠近,直到我们都下了地窖,我稍微擦去了一些宁虫香,它才敢露头。”
森子忍下一半怒气,接着他的话,说道:“王美浩身上也被你抹上了宁虫香,所以他一追出去,那东西就躲了起来。而后你把引虫香抹到了大叔的衣服上,又故意跟他拉开距离,导致了他被杀。”
“对,多余的人太碍事了。”
“……”
“本来可以直接杀了他,但是我们模不准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想对你多做一些试探,才演了那么一场大戏。”
文蓝微微一笑,看上去还是像往常一般文雅,跟春风似的的温暖,森子却浑身冷得像浸在了水牢里。
文蓝说:“换我问你了,林雪青是你本名?”
森子笑,皮笑肉不笑,说;“猜呗,猜不到使劲猜。”
“我可没心思跟你猜,你不说也无所谓,哪怕你叫张大壮都无所谓。”文蓝说:“我看中的不是你姓甚名谁,而是你的能力。你对古籍的了解,以及你所学的那些身法。根据万俟明在学校体育课、运动会上对你的观察,她得出结论——你是接受过训练的人。而你所受的那些训练,有部分是现代野战训练,另一部分则是旧时那些跑江湖的‘看家本领’。现代野战训练先不提,那些旧时身法非得是从小练习不可。而会让一个小孩子去学那些的‘家长’,不可能只是出于个人兴趣,而只能是出于家族式的传承,或者是为了达成某件事而进行的必要的‘培养’。因此,万俟明怀疑你是什么旧时技艺家族的传人,但你丝毫不露口风,只从一些偶尔说漏嘴了的典故、用词上看出你对盗墓行业有一定了解。”
“而后来我们邀请你参加这次‘考察’,你看似毫无心机的跟了来,又让我们怀疑——你是我们组织的人。”
“我们四个人同属于一个组织。在这个组织里,如果想要晋升为正式成员,必须得独立完成一个‘课题’,高层是不会安排该做什么的。必须得自己去找事来做,而我们四人都看中了‘黑渊村’。我们组织强调合作,但可以独当一面也是必要修行,在晋升为正式成员之前,‘学徒’多是独来独往,互不联系,往往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哪些人同属组织。因为看中了同一个东西但是互不知情,于是自相残杀的状况时有出现。所以怀疑你是我们组织的人并非没有道理。但是万俟明曾对你使用暗语,你却没有反应——因为过去也有故意装作不知道的人存在,所以我们倒也不奇怪,你装作不知道,我们也装作不知道,继续演戏。”
“但是你因为‘清除多余的人’这一常规而愤怒,并且后来我们发现你身体上没有我们组织的特殊印记,才知道并非我们想的那样。”
“你为何要跟我们寻找黑渊村的原因我不想多问,无非是盗宝。就算是为了别的,想来也跟我们不是一个目的,因为我们的目的不是宝藏。而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跟我们进山,我们必须要进入到蜘蛛山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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