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期而至。
在森子揉了揉眼睛的一瞬间,四周已经黑得看不见了。但是森子不相信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直觉眼睛出问题不应该这么不痛不痒。于是他的思考方向是:“什么遮住了眼睛?”
“那时候,要说我没有慌乱那是我在吹牛。”森子对我们说:“独自身在这么个诡异的地方,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任谁都会压力山大——除了王美浩那种蒙眼蒙习惯了的。但是我的思路比较奇特,所以只慌了一小下,就忘了害怕,专心研究起黑暗的原因来。”
而在森子说这些时,我突然想起一件八百年前的事,并且这件事在回忆中显得有些诡异。
小时候,跟随父母住在单位家属大院里,一群没心没肺的孩子也不介意我是捡来的,从没嫌弃过我,有什么游戏大家都一起玩。但是其中有个游戏他们是很少带我玩的,那就是躲猫猫。躲猫猫的基地一般在单位后面一栋废弃的老楼里,是不是属于这个单位管辖不知道,只知道看上去藤蔓植物爬了满楼,破窗子烂窗帘的很适合闹鬼,实际上也传说闹鬼。
那里原来是栋民国时期的公馆,后来也不记得是大太太闹上吊自杀还是姨太太闹自杀,然后自杀成功,那家人就搬走了。战争期间这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却都没有善终。建国后迁入了好几户人家杂居了一阵子,结果有户人家的女儿未婚先孕扛不住舆论压力跳河自杀,尸体一直没捞上来,那家人便把棺材一直放在屋里,看着十分膈应人,搬走了几户。后来又传出那家女儿的鬼魂每晚抱着婴儿在花园里哭泣,有一晚那家父母实在忍受不了了便去开门想招呼女儿进来,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横死在了花园里。于是这栋楼就彻底搬空了。
我觉得儿女即使变了鬼也不会想要害父母,所以上面这个说法我一直不太信,但这是最普遍的说法,其他说法也只是在这个说法上面增减了一些细节。而且棺材确实也是有的,漆黑大棺材,横置在三楼第二间房里。当时我们以敢躲进棺材里为荣。
不过躲得多了没有发生啥灵异事件也很无聊,渐渐的那棺材就没人搭理了。这栋楼房间很多,还有许多老家具没有搬走,有的是地方躲,每天换一个地方躲连躲两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但是很奇怪的是,只要是我抽中了抓人的,他们躲在哪里我都能把他们给找出来。结果就是每次玩躲猫猫,要么不带我,要么就说好我不能当抓人的。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小时候也不会仔细去思考,转瞬长大后就忘了这件事了。而现在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似乎有个妹子问过我:“你找人的诀窍是什么?”
我回答:“没有啊,这栋楼里的路我都认识。”
妹子说:“骗人!这栋楼里的房间和楼道复杂死了,常有人找不到路急哭的。不然你以为为啥每次说去这栋楼躲猫猫,都会有人加上一句‘有种就一起来’。”
“那是你们太笨了!”
在我的观念里,那栋楼就跟平常住的楼没区别,走廊是走廊,房间是房间,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复杂。因为我觉得很容易,所以就忽略了其他人的不容易?——确实有这么个可能。但是我的记忆有没有出差错?那栋楼的布局到底如何?当年是不是真有小孩找不到路被吓哭?这一层我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而我之所以很“偏题”想起这件事,是因为有一次,他们被我逼急了,找了根红领巾把我的眼睛蒙上,对我说:“有本事你闭着眼睛也能把我们给找出来。”
然后我把他们找出来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记不得后来怎么了。只记得后来因为老爸工作调动,我们搬出了家属大院,搬到了另一个区,没能再回去跟大家一起玩耍过。
而如今若能下山回西安,想要再去那栋楼看看也没办法,初中时有次去那附近找同学,发现那里已经是一片空地了。
“喂!发什么呆呢?”这时洪鏖戳了我一下,让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我挠挠头,觉得我这会儿想的事跟森子正在讲述的事关系不大,没有必要说,便道:“我在思考等会儿天亮了该吃什么这个关乎生死的重要问题……咳咳,总之别理我,森子你继续讲。”
森子看了我一眼,继续讲。
那时,森子理清思路,但是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不是自己的眼睛问题,还得实验一下。于是他按了一下小灵通,把屏幕凑近眼前。然后他发现屏幕果真还是看得见的,只是即使贴得这么近了依然如蒙了一层黑纱。而这“黑纱”有形无质,他伸手抓了一把,也不知道是洞里太冷没手感,还是确实没手感,就像什么都没有抓到。而用鼻子去闻,用耳朵去听,也无甚感觉。
这时森子想起了那根牛油烛,他没有挪动过位置,牛油烛就在他身前一块平坦的钟乳石上。电子屏幕是冷光源,没什么代表性,而烛火是热源,这“黑暗”如果是生物,不可能不对它起反应,如果不是生物……等会儿再想。想着森子凭记忆伸手往前一揽,却冷不防抓了一手油,也不知道何时那牛油烛竟然软化如泥,一捏就崩溃了。至于烛尖的火,这一捏也不知道是掉落了还是熄灭了。
而森子油了一手正自愣神,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拂过,那种凉而轻盈的感觉让人不自觉想起“幽灵”,所幸森子不是读厦大的,虽然还是心跳了一下,但立即就冷静下来,拿起手机凑近了去照自己的手。
这一照他心跳了好半天——只见一堆半透明的小东西正帖在自己手上,似乎是在吸允着自己手上的牛油。这些东西看上去就像极为袖珍的水母,非注意力特别集中,视力特别好的人辨别不能。而这些小东西,在吸允牛油时是半透明的,离开自己的手后,也不知道是生物光的关系,还是内部器官的扩张,便会逐渐全黑,并且那黑色还似雾一般会在体外发散,然后融入一片漆黑中。
它们游动的方式倒不像水母,而类似于随风滑翔……
“等等,有风?”森子惊讶的发现,这洞里不知道何时吹来一股冷风,夹杂着大量湿气,并且越演越烈。
这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咔咔咔的几声,如什么机关正在转动。森子的直觉告诉自己要糟糕,但是在一片漆黑中,大脑反应过来了,身体想做出反应却没办法——根本不知道危险从哪里来。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几道破空之声响起,从洞穴深处射来几支利箭。好在森子足够灵活,回过神来后立马向后一靠,紧贴着岩壁躲过了这一茬。他不敢轻易下来,反身向上攀爬了几步,却不料扣手的岩洞中突然弹出一片利刃,要不是森子听见了轻微的机括声连忙换手攀到别处,当时估计就少了几根手指。
看来壁上也不安全,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不安全都藏在哪里。
森子一时动不了。
但这洞穴就像故意整人似的,你动它不高兴你不动它也不高兴。森子挂在那里收敛呼吸,一动不动,全神贯注注意着四周的变化。大概过去了有十几秒,又听见咔咔咔数声,数道破空之声从头顶掠过,随即当当当传来击中钟乳石笋的声音。
森子暗叫不好,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被集中的石笋如万箭落下,简直是要把人往死路里逼。
森子觉得自己这次完了,却听见万俟明的声音在下面传来,说道:“相信我!”
“什么?”
在森子一愣之下,万俟明把她的背包扔了过来,如果她事先没开口,森子估计会以为是暗器而去躲。但这会儿在黑暗中,虽然起初并不知道她扔了个什么,虽然根本没决定要不要信任她……不过潜意识里还是信任她不会害自己就是了。森子站在那里没动,任凭那东西飞过自己头顶,撞开了数个即将戳中自己的石笋。
“往里跑,机关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
待这一波石笋纷纷落地,万俟明大叫起来。
森子说道:“这么黑,怎么跑?”
“开电筒啊!”
“……你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黑?”
“你在说什么?我是听见机关声才进来的,我进来后后面的路就被一块挂着铰链的巨石断了,找不到机关,没法再把它铰上去。我的电筒也在躲避机关时甩掉了,我是一路听着声音过来的。虽然我没美浩这么厉害,但听声音辨方位我还是可以做到。”
森子无语,用最快的速度把这里为什么这么黑解释了一遍。万俟明沉默了一下,说道:“难道这些就是让‘黑渊村’永不见天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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