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离王府时,看到一身淡蓝衣袍的沈越航正坐在院中饮酒。
今日刚和父皇商量完接待各国来使的事准备离开,芙妃的丫头便来传话说芙妃陷入昏迷。
急急赶到紫芙殿,芙妃的病情已经稳定。
独孤离看着病榻上弱不禁风,瘦骨嶙峋的芙妃,心中焦急不已。
自己两岁失去母妃,从小便是芙妃在尽心尽力照顾自己。
在独孤离心中,芙妃的分量不压于母妃。
紫芙殿外夜色渐浓,在天幕终于被黑色占满时,芙妃醒了。
只是那双幽幽的眼睛里,有一丝疼惜,和希望被谅解的无奈。
聪明的独孤离却没读懂。
“离儿可曾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卧在病榻的芙妃声音很微弱,不细听,很难分辨。
“离儿不敢忘,离儿知道母妃之死有蹊跷,可是父皇顾全大局不愿深究,离儿若要替母妃报仇,只能登上那皇位,才能放手查案,才能找出元凶,才能不让母妃冤死。”独孤离想起香消玉损的母妃,芙妃说,母妃自从进ru这深宫便不曾再展颜欢笑,母妃本来便不属于这勾心斗角的后宫,入宫才三年,便因难产而亡。难产?呵,后宫如此多妃嫔难产,为何只有母妃去世。
“离儿,若我做了什么让你愧疚的事,还望你不要记恨于我。”芙妃的声音犹如油尽灯枯般没有气力。
独孤离强压下心中泛起的一丝不安,恭敬道:“芙姨多虑了,离儿不敢,芙姨身子不好,都是忧心劳累,郁结于心所致,还请芙姨多多休息,照顾好身子要紧。”
“离儿,你再陪陪我吧……许久没见你,想念的紧。”
“好!”
当芙妃再次沉沉睡去时,已过子时。
独孤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芙妃一入睡便急急起身赶回离王府。
府中很安静,只听到沈越航斟酒的声音。
“你回来啦,沐呢?”看了一眼只身回来的独孤离,沈越航问道。
心中不安突然扩大,如猛兽般吞噬自己狂跳的心。、
“沐不再府中?”独孤离发现自己的声音因紧张暗暗嘶哑。
“他不是进宫去找你了吗?”沈越航也发现了那里不对,放下酒杯,“对了,他走之前留下句话,戌时,樱花树,我还在琢磨着是什么……哎,离,你去哪儿!”
沈越航话未说完,独孤离已经闪身往城外飘去。沈越航不得不施展轻功跟上独孤离疾奔的身影。“究竟出什么事了?”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独孤离心里不停安慰自己。
簌宛山,樱花树影斑驳,一个玉百瓷坛碎在一棵树角,浓烈而又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独孤离的心骤然收紧。
“敏,敏……”独孤离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会如此充满无助。
“离,你过来看……”不远处传来沈越航的声音。
独孤离狂奔过去,却是看到四个蒙面人。
是芙妃的人。
独孤离突然懂了,为何今日芙妃会昏迷,为何会有那种眼神,为何会有哪些对话,为何会强留自己到子时过后,为何会不见沐。只是,芙姨,她是我心爱的女子啊!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情何以堪,你让我如何再面对你!
“是软筋散。”沈越航冷静的声音透着疑惑,“看来来人并不想伤害他们。”
“他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独孤离拉过一个毫无力气的黑衣人,冷冷的说。
“那位公子被另外两个公子救走了,属下认得一个是南宫府二少爷,”黑衣人颤巍巍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恐惧,独孤离的手正一点点的用力掐着黑衣人的脖子。“主子饶命,我们是奉了芙妃的命令来的,主子饶命啊!”
“离,既然人已被救走了,就饶了他们,芙姨的命令他们也违背不得。”沈越航的声音拉回了独孤瑞的思绪,一松手,就发现自己抖得厉害。
他没事,他没事,被南宫淳救走了,他没事就好。
“回去禀告芙妃,以后不要再伤害他,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再让她忧心。”独孤离无助又无奈的声音晃荡在夜空中。
此刻的独孤离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孤独与寂寥。虽然知道他已平安无事,可是心里的空洞却是如何也填不满。
今夜他们生生的错过了,错过了最后的机会,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以后,敏都不会再想看到我了吧?
想到这儿,独孤离的心犹如裂开一个口子,呼呼的冷风直往裂口灌去,带动着许多的悲哀无奈,还有彻骨的疼痛。
鼻尖还萦绕着淡淡酒香。
“离,你知道吗?在我们老家,樱花有个物语叫做等你回来。”敏的笑语还回荡在耳边般。
这是我们俩约定的誓言啊,我愿等,可是,敏,你还会回来吗?当初以为你是南宫敏,欢天喜地的等待着父皇下旨赐婚,可当得知你是南宫静时,我却没有勇气为你悔婚呐!
你是不会回来了!
独孤离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沈越航看着独孤离萧瑟的背影,转身问脚边躺着的人:“芙妃要你们杀谁?”
“回少主,最近主子常私下与一位白衣少年相会,芙妃怕主子误了大事,便让我们来除掉那少年。”
“芙妃太心急了,离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沈越航摇摇头,“回去禀告芙妃,说那少年是秋叶公子的人,她便不会再追究了。”
“诺!”
“软筋散的药效一个时辰便过了,你们就继续在这儿赏会儿月吧。”
四个黑衣人哭笑不得的看着离开的沈越航,看到他们四人夜半三更,狼狈在此,他却能悠闲的理解为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