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南宫静一直担心着晋无忧会找二哥算账,适时二哥将火气撒到自己头上,再一个冲动,把自己打包丢回南宫府,那就完了。
她一面担心着二哥的安危,一面担心着自己的前途。
只是一连几日下来,四人似乎都相安无事,什么也没发生。
而二哥与晋无忧之间也是没有一点点的火药味,相谈甚欢。
南宫静都快以为那晚从晋无忧眼中闪过的算计的光芒是自己的错觉。
她想,或许晋无忧就此作罢,不会再追究那个内分泌失调的事件。
一连几日的奔波,四人已到大江城,落霞山庄便坐落在江城东边的环苍山。
已是农历的四月底,天气已闷热,江边柳树上,知了不安的叫着,为这略显闷热的天气喧嚣出几丝烦躁。
四人坐在望江楼上喝着酒,各怀心事。
南宫静看着晋无忧嘴边噙着一抹慵懒迷人的笑,心情很好的看着江边来往的船只,猜不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有些心虚,转头去看南宫淳,发现他却是玩世不恭的笑看自己。南宫静一个心惊,马上转头去看沈越航。却无意发现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似乎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又像是看到了好玩的戏码。
她有些无奈更是做贼心虚的对他“嘿嘿”假笑两声。
听到笑声晋无忧收回眼神看向她,而沈越航低眉垂眸,只是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她感觉这种气氛太过怪异,似有暴风雨来临前,看似平静,其实已经波涛暗涌,随时准备着将天地万物吞噬。
“昨日接到消息,岳前辈在房中被发现。”沈越航终于收起那股高深莫测的笑,认真说道。
“看来岳前辈还是遭逢不测了。”南宫淳惋惜摇头。
“不错,是‘千日睡断魂’。”
晋无忧收回漂浮的目光,盯着桌上的酒盏,“又是‘千日睡断魂’?看来我们猜测的没错,只怕现在‘快刀斩’石天峰前辈也已遭逢不测了。”
“只是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谢家堡素来明哲保身,从不插手江湖中事,谢老爷子闲云野鹤,韬光养晦,却是第一个遭逢毒手之人。‘妙笔书生’岳前辈早年丧妻,也不问江湖事,岳家大小适宜均由岳云舒打理,按理说岳少主在江湖中更有威望才对。而‘快刀斩’石天峰前辈早就退隐江湖,游览江河大川,不曾与人交往结怨。凶手若想掀起腥风血雨,也不该找这三个无欲无求的人下手。”南宫淳蹙眉沉思。
“那个,会不会是仇杀呢?”南宫静问道。“也不对呀,一般仇杀都是灭门惨案,不留活口来着,凶手杀了老子留下儿子,不是等着人家家人找他报仇吗?”
二哥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她也想不通素来不问江湖中事的三位老人,怎么会惨遭杀害。
晋无忧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谢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而且凡事忍让,从不与人结怨,江湖中受他恩惠的人数不胜数,视他为仇敌的人似乎还未曾见过;岳前辈一生痴情,妻子去世后便心灰意冷,时常卧病在床,不再过问江湖事;而石前辈早年成名,却是因为曾在白将军麾下做参将,后来白将军遭逢反间计满门抄斩,石前辈便辞官隐退于江湖,游历天下。所以说这三人很难与人结仇,而且三个看起来无交集的人也不应该有共同的仇人。”
“可是谢老爷子和岳前辈都死于‘千日睡断魂’,这种毒药配方特殊,连师父都不曾见过,绝不会外传,杀谢老爷子和岳前辈的肯定是同一个人!”南宫静反驳道。
“我也没否认不是同一个人呐,”晋无忧懒洋洋的靠在桌上,一手支颌,漂亮的桃花眼欢快的眨着,姿态魅惑迷人。
祸害,绝对的祸害,南宫静看着他,心里呐喊道。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他做出来就是那么蛊惑人心!
“那你说会是谁?”不给自己乱想的机会,月兑口问出。
“哎……我也不知道!”双手环枕后脑,懒洋洋的姿态,睥视着南宫静。
“你……”
“我们只有搞清楚谢老爷子、岳前辈和石前辈背后的关系,才有可能知道凶手的目的。”看到南宫静似乎有些生气,晋无忧收起戏弄之心正声道。
“嘁,你不是说他们三人毫无交集吗?”
“我说的是看起来,可是私底下是否有来往,我们却不知道。”
“对哦,一般江湖大侠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秘,说不定他们三个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并不喜欢他们,最后被逼无奈自杀了,这个女人的后人便找他们为她报仇来着。”南宫静想起在现代,许多言情小说电视剧不都这样拍的吗,最后还发现三个中有一个是自己的亲爹,自感罪孽深重,又隐退江湖。
“南宫姑娘,在下实在不知,你一个女子,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晋无忧有些无奈于她那神奇的想象力。
南宫淳望着自家小妹,无奈的笑笑,她总是喜欢和晋无忧抬杠。
隔了一会儿,他似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越航和晋无忧一眼,凉凉的说道:“如今‘南沈北司马,东谢西落霞’四大世家已有两家出事,死的都是老爷子,说不定凶手就是想向四大世家挑衅……”
“那你如何解释石天峰消失的事?他可是和四大世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沈越航瞥了南宫淳一眼。
“现在除了我们并无人知道石天峰失踪的事,江湖中人都以为他还在大漠欣赏长河落日……”南宫淳指出,“而且……石天峰和岳山曾是生死之交……”他喝下一口酒,语出惊人。
听到这话,晋无忧和沈越航都惊诧了,毕竟此事他们都不知道。
“你是如何得知?”晋无忧问道。
南宫淳放下酒杯,把玩着玉笛,良久才说道:“我爹说的,出发前,我曾问过爹关于白家的事,爹不愿多说,却提到了石天峰,他说石天峰原叫石展鹏,当年白家被诬陷时,许多副将都曾联名上保白家,只有石天峰却在那时失去音讯,所有人都认为他贪生怕死,躲避灾难去了,白家灭门后自感愧疚辞官改名隐退江湖,可是只有爹知道他是为了救生死之交而误了回京的时辰,所以才会愧疚不已,辞官隐退,但自那之后,石天峰却也不再与岳山联系。”
“为何不再联系?难道那件事还有什么隐晦之处?”晋无忧十分好奇,即使石天峰及时赶回了京城,也改变不了白家灭门的命运。他不可能归咎于自己为了去救岳山而误了时辰,除非此事还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这就得问两位前辈了……”南宫淳突然看着烟波渺渺的江面,眼神冷冽,“看来有人等不及了,”不安的江水浮动着,尽管表面微波粼粼,平静如初,只是江面下的危机却按捺着伺机而出。
“是啊,还没到岳家就开始动手了,”沈越航将手里的酒杯轻放,手已抚上了桌旁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