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村东村口
南宫静与一男子静静的对立着。
南宫静脸上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显卑屈,不露胆怯,不扬自得。
只是一抹淡的如清风,轻的如浮云的微笑,却让她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更显柔和,如黯淡夜晚忽然洒泄而下的月光,柔和了一片景色。
“你是谁?”男子开口问道,语气尽显不容忽视的威严与霸道。
来人双眼清澈,神情淡定,气质从容,气度非凡,一眼便知绝非常人,敢孤身前来求见自己,更加要有非人的胆色。
南宫静浅浅一笑,不答反问:“你便是肃慎国的王子澹台慎于?”
“唰”,那男子身边侍卫持剑出鞘,剑尖直指南宫静白皙的颈项。
“大胆,竟敢直呼王子名讳!”
她讥讽一笑,直直看着澹台慎于,并不理会那指着自己的寒光,似很有把握那人不敢伤害自己般,视那剑那人为无物!
被人忽视,侍卫恼怒,剑尖又往前送了几寸,南宫静感觉到丝丝的疼痛夹杂着刺骨的寒冷,却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忍受着,眼睛直视澹台慎于,似要看进他的心里去,毫不在意那随时可以要了自己命的剑尖。
“你……”那侍卫显然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白衣小公子竟然有如此胆色,毫不怕死!
“侯腾,退下!”
澹台慎于看向那白皙的脖颈间出现的一抹艳红,眼神一窒,厉声喝退属下。
“公子好胆色,在下澹台慎于,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南宫静轻轻一笑,微眯着明媚的琉璃眼,似露不肖,轻张双唇,学着二哥那般幽雅的吐出一句话:“复姓南宫,单名一个静字!晋王朝丞相府三公子!”
南宫静?澹台慎于心中疑惑,眯着双眼,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来人,从没听说过丞相府有个三公子,可他的气势和那浑厚吐纳的气息却不容人小觑,只身前来见他却毫不陷露胆怯之意,绝非池中之物,该有过人之处才是!
“有何证明?”
“呵,”南宫静轻笑,伸手从怀中掏出南宫府的令牌,顺手丢给澹台慎于。
澹台慎于仔细的查看着刻着“南宫府”三字的令牌,的确是丞相府的令牌,难道是侯武探来的消息有误,南宫复那老匹夫难道真的有个气质非凡的三公子?
只是这人突然出现在这儿是为何事?是想阻止自己吗?
想到这儿,他轻笑出声:“不知南宫三公子大驾光临我肃慎国所为何事?”
“二王子此话差矣,此处乃是凤尾村,在下还未出凤尾村的村口,也就是说在下还在晋王朝的地盘上,如何有光临您肃慎国之说?倒是二王子此时不在王宫里管理国家大事,来到我晋王朝的边境所为何事?”
轻飘飘的几句话将他的为难反驳回去,澹台慎于不禁恼怒,随即又嗤笑道:“如今凤尾村瘟疫横行,已不知死去多少村民,疫情长期得不到控制,本王子担心瘟疫会蔓延到我肃慎国境内,所以……”
“所以带来士兵想要烧村?”南宫静接下后面的话,眼神一凛,露出骇人的光芒,凌厉如刀锋,这些人竟如此轻贱人命!
“南宫三公子想要阻挠?”澹台慎于眯着双眼,似不在意她的怒气,背负双手,气定神闲的说道:“这瘟疫非同常病,若是一不小心蔓延到我们肃慎国,我国国力弱小,不若晋王朝那般经得起折腾,只好防范于未然,在疫情未曾蔓延前将其扼杀。”
“呵,呵呵……”南宫静突然笑出声,“王子真会说笑,肃慎国国力弱小,如何却会有二十万大军驻扎在不远处?我们晋王朝镇守这金州的大军似乎都比不上您肃慎国啊……”
“你……”澹台慎于目露凶光,他秘密训练军队,并悄悄将二十万大军隐于这凤尾村的附近,便是等着烧了村子进军金州,虽知道这南宫淳竟然知道他的秘密!
“王子是在疑惑在下如何知道的吧?”南宫静轻笑,这个秘密还是她前来会这澹台慎于前师兄告诉自己的,师兄还将肃慎国的国情,皇室中的分帮拉派也告诉了她。她也在想师兄如何知道如此隐秘之事,他却只是高深莫测的笑,说可拿此事为挡箭牌。
“如今神医洛夜正在村庄中替村民治病,天下人皆知洛神医的医术非凡,若是他出手,定没有治不好的病,若是王子执意要烧庄子,我南宫静自是无法阻拦,可是却会将这二十万大军的动向传回朝廷,”略微停顿,南宫静看着一脸青黑的澹台慎于笑得恬然,“王子可以想想,您的大军已暴露,先机已失,在洛神医有能力控制瘟疫的情况下还下令烧村,若是让我朝皇上知晓,定会认为肃慎国想起兵攻打我晋王朝,适时皇上勃然大怒,派兵金州,不说灭了您肃慎国,却可以让您肃慎国十年内毫无反击之力!”
澹台慎于紧握双拳,咯吱咯吱的骨骼声响切入耳,发白的指节显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南宫静无视他的愤怒,琉璃眼轻眨,透过他看向虚幻的远方,淡淡的说道:“如今天下太平,两国百姓尽享平安富贵不是很好吗?王子为何一定要挑起战争?”她抬头审视着面前的男子,随即又看向自己的双手,继续说道:“即使王子二十万大军没有被我发现,即使王子烧了这凤尾村,即使王子攻下了金州,可是金州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王子又能攻下晋王朝吗?肃慎国又有那么多钱财与我晋王朝相持吗?我晋王朝疆土无边,国内人才济济,个个忠心爱国,若是王子执意要出兵,适时拼个鱼死网破,王子又能得到多少好处?更何况现在苍夏、青翼、西幽三国也是虎视眈眈,若是王子贸然出兵,却给了这三国有机可乘的空挡,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王子不会不懂吧?”
澹台慎于的脸色略微动容,他看不惯大哥因父王的宠爱却当上太子,他一心想要战功在父王心中获得一席之位,所以他秘密训练军队,想要攻下金州打击晋王朝,却并没有认真分析如今天下的局势,晋王朝城池固若金汤,又有多名良将,岂是如此容易能夺下的。而且肃慎国虽然国力较强,却也有苍夏和西幽的牵制,若是他倾兵而出,留下空城让其余几国有机可乘,那么后果……
南宫静看到他似被说动,心下安定,这些都是曾经在揽月楼时从一些分析先下局势的书上看到的,当时曾想着离开南宫府,遨游天下,所以对着各国局势颇为关心,如今却走不了……
她自嘲一笑,诱huo道:“王子此举无非是不满肃慎国主宠爱大王子而忽视了您,可是王子有没有想过你手上的这二十万大军已是您取得王位的本钱,您真舍得拿来和我们晋王朝的军队耗着?若是王子私下与我晋王朝交好,适时我朝皇帝定会想办法助您登上王位!”
闻言澹台慎于两眼放光:“此话当真?”
见鱼上钩,南宫静微微叹气,世人皆被名利权势蒙蔽了双眼,这皇家之人更是为那个位置蒙蔽了良心……
呵,她苦笑,继续游说道:“我南宫家在晋王朝还是能说的起话的,若是王子能效忠我晋王朝,那个王位在下定会向吾皇进言,倾力为王子夺得!”
伸手空中两掌相击,回掌抚额抚肩,以肃慎国的仪式定下协议。
“南宫三公子果然好智慧真胆识!”澹台慎于笑道。
南宫静费力压下欲喷出口的腥甜,浅浅一笑:“二王子见笑了,如今王子可以收兵了?”
“侯腾,率兵回城!”
定定的看着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的南宫静,澹台慎于微楞,最后眼露敬佩:“南宫静……本王子会记得你的。”
“呵,这是在下的荣幸。”
“这是本王子的令牌,是本王子给与的信物,不久本王子会亲自前往京城以表衷心。”
南宫静眼疾手快的接过迎面而来的两块令牌,一块是她南宫府的象征,一块是那王子的令牌,上面刻着慎字。
她将令牌收回袖中,笑道:“在下定会禀明圣上!”
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人影,确定他们无法看到自己后,南宫静才转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该死,竟然耍诈,在击掌时暗用内力,幸而师兄有防备给自己吃下了“护心丹”,让人误认为自己那些凝聚的精力是浑厚的真气,也让自己能够接下那人一掌护住心脉不受损,只是,如今精力散尽,她已无法支持,欲沉沉睡去。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脸上刻满怒气,却在看到她欲倒下的身子时换成了浓浓的担心和紧张。
下一秒跌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清新的凝迭香萦绕鼻尖。
她淡淡一笑,轻启红唇,嗫嚅出声:“无忧……”
原来,他真的会在自己有危险时及时出现,这样,真好,唇角挂着甜甜的微笑,放心的在他怀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