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觉得本宫这素梅苑如何?”
清雅绵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南宫静转身,只见皇后白思琪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金铃凤冠,唇边是浅浅的笑,整个人高贵典雅,称着这满园的梅花,让她想起所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她看的有些痴了,不由念念出口:“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细看诸处好,人人道,腰若柳,气若兰。”
听着她的喃喃自语,皇后一愣,随即低低笑道:“静儿可真有趣,本宫问你觉得园子如何,怎的却形容女子来了。”
“民女南宫静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恕罪,静儿只是见娘娘太过美丽,一时看的痴了,有所冒犯还请娘娘见谅。”
南宫静按着之前大娘教的那些宫中礼仪下跪行礼,心中却觉得万分丢脸,自从到了古代,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竟会被一徐老半娘迷了心魂,可皇后确实长得美丽过人,媚而不妖,艳而不俗,柔情卓态,媚于语言,经宫廷内院的细细雕琢,披璀璨罗衣,戴金翠首饰,比若兰多了许成熟,比蓝雪多份霸气,比灵儿多了些稳重,比如凤多了点灵动,也难怪会生出无忧那样的祸害来,能育出若兰那样的美女来。
“呵,起来吧。”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是喜欢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容貌的,皇后听着她的话,心中愉悦,这个南宫静果然是个妙人儿。
“谢皇后娘娘。”
“静儿还未告知本宫,觉得这园子如何?”
南宫静微微抿唇,怎么还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她略略偏首想了会儿,便按着刚刚心中所想说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满园的梅花,交映流水亭苑,神秘,高雅,若娘娘的气质,让人折服。静儿常常听说皇上对娘娘万般宠爱,这园子也是出自皇上之手,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心思。”
“是吗?”
皇后低头轻语,声音却并没有南宫静预想中的开怀,甚至是有些落寞的,南宫静摇头,定是自己多心了,身集帝王万千宠爱,作为后宫之首,怎会有落寞。
“静儿,”未等她想明白,皇后却忽然唤道,波光潋滟的眸子中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一闪而过,抬头已是一脸的高贵典雅,“瑞儿这孩子从小被本宫娇惯大了,做事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总是随着自己高兴,他瞒着他父皇和本宫行走江湖,前段时间当本宫知道他便是江湖中的百花公子时,心中忧喜交加,也不知他在江湖中是个怎样的情形,以前在宫中他胡作非为,喜欢那个宫女,本宫也随着他,送去他府上当宠姬,谁知他常常只是一时的兴致,过了那热乎劲儿就没那回事,从没那个女子能进得了他的王府门,就连当初他一直宠着的花魁蓝雪他也没让着进王府的大门,可对于你们两的婚事,他却一点也没拒绝,本宫寻思着他这是想要收心了,可谁知他又招惹了个叫什么霜灵儿的回来,让静儿你受委屈了吧?”
南宫静跟华嬷嬷进宫之时,便已猜到皇后娘娘会拿自己和无忧的婚事说事,毕竟无忧说过,皇后娘娘一早便已相中她做无忧的正妻,之前她并不知道皇后的想法,可是从刚刚华嬷嬷的眼神还有皇后这话中之意,她却多少猜出了大概,呵,还是因为她沧雪国的后人的身份吧,华嬷嬷究竟是何人,她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秘密的,皇后又想利用她的身份做什么?
“皇后娘娘言重了,静儿无德无能,能嫁给瑞亲王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又岂敢对瑞亲王的行事作风有非议,既无异议,又何来委屈?”想不明白便先打太极,南宫静低首垂眸隐去一切情绪,只是话语却是无奈。
皇后打量着南宫静的神色,见她只是抿唇垂眸,看不出面上的表情,可从语气中,却是能听出淡淡的不满与哀愁,于是继续说道:“本宫刚刚问静儿这园子如何,静儿可知为何?”
南宫静不明所以的摇摇头,只觉着皇后的思维跳跃的太快,自己有些接不上。
“后宫妃嫔众多,爱花的并非本宫一人,可皇上却只为本宫打造了这一年四季都幽香暗度的凤仪殿,这满殿的奇花异草,本宫看着赏心悦目,可真正喜欢的,却还是这满园的梅花。瑞儿是皇上与本宫的儿子,平时虽然做事荒唐了些,却是个重情之人。”
皇后言及于此,南宫静多少听出些苗头来,当初独孤离将一切告诉她,她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悲哀,无忧究竟是怎样辛苦着一步一步挺过来的,她心疼不已。
她眸色渐暗,想起刚刚华嬷嬷的目光,她心中一沉,独孤离说过,皇后想要无忧和他争皇位,可无忧不愿意,所以她才会用梦殇控制无忧。
可这梦殇真真就是为了控制无忧吗?呵,那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的用蛊毒,只怕最后真正的关键是自己吧。也难怪离会如此焦急的想要替无忧解毒,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大局,无忧都不能有事。
“娘娘,静儿无德无能,既不敢奢求得到一份若皇上对娘娘那般情比金坚的爱情,亦不敢奢望能成为瑞亲王心目中那朵与众不同的梅花,静儿只求做好自己的本分,守住自己的心。”
“哦?做好自己的本分,守住自己的心?”皇后的语气渐冷,目光一凛,“不知南宫姑娘认为自己的本分是什么?守住的心又是什么?”
皇后的话让人心底生寒,隐隐透露出怒气,南宫静双腿有些打颤,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静儿会本本分分的在瑞王府安居一隅,乖乖做自己的瑞王妃,不会给皇后娘娘和瑞亲王蒙羞。”
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皇后那隐藏的怒气散去,“静儿,本宫不管你以前与什么人有什么纠葛,只是君无戏言,既然皇上已经赐婚,静儿,宴会散去后,你便回去好好准备吧。”
南宫静眨眨眼,这,算是过关了?
“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本宫累了,进去歇歇,静儿,你便在这素梅苑内转转。”
“诺!”
皇后身影在素梅苑消失后,南宫静终觉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抚模着腰间那玉佩,幸好有这块镇魂玉在,她才没有中华嬷嬷的言咒,只是刚才那番话,是否能骗过皇后她不知,可是现在还不能让皇后知道她在替无忧解毒的事。
“华嬷嬷,你怎么看?”凤仪殿内,皇后嘴角噙笑。
“奴才看,南宫静心中该是另有其人。”
“哦,如此肯定?”
“刚在凤仪殿外,奴才对她用了言咒,她刚刚三魂归一,应该无法破咒,无论娘娘问什么,她都会不自觉的说真话。”
想着南宫静刚见自己那一刹那,她不自觉的呢喃,皇后的嘴角上翘的更明显,这女子,果然奇妙,只是她说想守住自己的心,是守住不为瑞儿所动,还是守住心中那人?
不过这样也好,能用她这一点加深瑞儿和独孤离的矛盾,那么离自己的计划成功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