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杳然,人影疏离,风过处,花叶飞舞,暗香浮动,紫纱旖旎的亭中走出一飘逸的身影。
一头银丝倾泻而下,在淡淡的月光下如蒙着一层飘渺的轻纱,披散着头发总免不了带上了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那银丝因披着这朦胧的月光称的他清雅至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所谓美人,便该如此,银丝披肩,踏月而行。
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只怕惊扰了这如云似烟的绝美人儿,可这绝美的人儿视众人的目光为无形,直直的向南宫静的方向大步走去。
“姑娘可是知道这‘葬心’的完整曲谱?”
那美人一说话,便将所有人震惊,包括皇后和独孤瑞,没有人知道这“葬心”曲竟是不完整的,难道还有一段他们没有听过?那南宫静又是如何知道的。
南宫静却是不知众人的心思,她朝着面前的美人眨了眨眼,调皮的笑了。
“听过又如何,没听过那又如何?”
美人额头青筋一跳,随即他笑的若明月秋水般旖旎,“姑娘可知‘玄冰’?若姑娘将这‘葬心’的完整曲谱给在下,在下便将‘玄冰’送给姑娘如何?”
南宫静心中一惊,这“玄冰”可是琴中之宝,爱琴之人皆是对它趋之若鹜,此人能拥有此琴,她已隐隐猜出他的身份,可是却没想到他为了一曲谱竟肯用“玄冰”来换。
她不动声色的看向皇后,只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想起了什么,看着他们的目光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她再看向独孤瑞,却见他双唇紧抿,目光有些凶狠,那眼神似乎是在警告她敢接受那“玄冰”试试。
她心虚的低下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公子的好意静儿心领了,静儿愚昧,并不知公子刚刚所弹之曲乃是‘葬心’,不过,”她抬头,看见美人那双若秋水般双眸,本是黯然下去的,可在她那句不过之后却瞬间明亮,她微微一笑,道:“静儿曾有缘听人弹过此曲,与公子刚才弹奏的曲子相差无几,只是后面却多出一段,静儿不会谱曲,但是可以将完整的曲子弹奏一遍给公子听。”
言毕,她起身向皇后道:“娘娘,静儿想在此献丑抚上一曲,还望娘娘成全。”
皇后微微一怔,她没想到他们一直听的“葬心”曲是不完整的,而她更没想到南宫静竟会弹奏完整的“葬心”曲,她看一眼坐在下首的独孤瑞,只见他的面容隐在朦胧的烛火中看不真切,她想刚刚瑞儿一直掩饰的很好,让人看不出心思,可若是再听一遍“葬心”,他是否会漏出破绽?
皇后勾唇,这个南宫静可越来越有意思了,她的出现,给了她太多的惊喜,更何况她也期待着完整的“葬心”曲会是怎样的勾人心魄,她笑着点头道:“静儿有此心意,本宫岂会不同意。”
见皇后点头同意,那绝色人儿笑的万分开怀,“姑娘便用在下这‘玄冰’弹奏吧。”
说话间,已有宫女将一切准备妥当,南宫静看着眼前的“玄冰”琴,十指轻轻搭在冰弦之上,她心底有些酸涩,当初在藏龙渊被夕后的灵魂噬体,虽然后来夙月用“九转移魂心法”将夕后的魂魄移出,可是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已深深留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之前琴音一响起,那熟稔的曲调便已勾勒在了她的心底,只是曲子才弹到一半便音消曲罢,她还以为弹奏之人故意只弹一半,以引人遐想,却不想现在流传于世的“葬心”并非完整的曲谱。
对于皇后的问话,她是为难的,因着夕后的记忆,她对这曲子自是万分的熟悉,更何况这曲子还能催动无忧体内的“梦殇”毒发,她一边忍受着无忧所要承受的痛,一边承受着夕后的记忆带来的苦,一时不愿也不知说些什么,可是刑部尚书夫人的挑衅却让她受不了逞了一时之快,将“葬心”的曲意念出。
众人只知此曲有怨,却不知此曲最后是盼是念,是夕后对晋元帝赋予的最后的信任,当初丰城之战,夕后傲立城头时便是弹的这带有怨的上半部分,后来夕后中箭,拼着最后一口气弹完这曲子的下半部分,那里面满含的却是盼是念,只是不知为何到后来流传于世的却只有夕后的怨曲,没有后面的念曲。
可她没想过弹奏此曲的人竟是知道他自己弹奏的“葬心”并非完整的曲子,他竟是当着众人向她索要完整的曲谱,更是宁肯用这“玄冰”来换这完整的曲谱,也不知这曲子对他来说有着何种重要的意义。
她凝视着眼前的“玄冰”,只见通体晶莹透白的琴身上缀着五色琴弦,在这朦胧夜色中流光溢彩,轻轻撩拨琴弦,泠泠之音便倾泻而出,令人心底一悦,难怪爱琴之人对此琴趋之如骛,这实乃难觅的好琴,她有些无奈的勾唇一笑,这般琴中之宝,她若敢收下,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嫉恨与窥窃。
南宫静闭上眼,右手轻轻一勾,行云流水般琴音便若松风下流淌着的冰泉,泻出一地泠泠,如泣如诉,琴弦共颤,漾出了那些流年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