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音脸上神色平静,不解的看着池净,不知他对她说这话有何用意。
那师天看来不凡,定也不是常人家生养出来的,怕也是宁国的贵族。只是这等事情,说白了极丢家族脸面,已经算是别人家的私事了,她这公子,可不会嘴碎的拿了来八卦。
“三人行,必有我师,术业之事,原与身份无关。”落音这样答着,脑子里细细的想着,难道这个师天的师父与她有什么关系么?昨日见面,他神色有异,她其实看得出来,可人实是没有见过,而且什么风尘女子的,她也没什么清晰的印象。
池净突然笑了,比之刚才的笑更加耀眼,通透晶莹似九天上玄冰掠光,华之耀耀,灿之灼灼,带着一种灵性的纯粹,美好不似这世间所有。
落音只觉呼吸一窒,心不自觉的放轻,一时被这笑迷了眼。
她终于知道,关于这公子一见毁终生的传言,名符其实了。
池净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是高兴,又与落音聊了两句,便歇着了,说是心情好,让她去说让人多备两个菜。
厨房在前院里,落音需得出了二门才能过去,到了厨去找夏言,不想是春说暂代夏言做事,她就给春说说了。
春说一听此事,就知大清早的,公子还没起身她就进过他的房,脸色一冷,笑容便淡淡的,没有先前那样热络了。其实自从齐力的事情过后,她也不便再对落音装了,便是平和,也是淡淡的。
落音才不与她计较,一回来,刚进了二门,便见秋语带着两人小丫头端着梳冼的东西向着池净房内走去。
秋语见了落音,让两个婢女先去了,停了下来,站在院子里青石板的地面上,浅笑盈盈:“落音,昨日公子洗的晚了吧?你也没说何时结束的,我去收拾时,时间已经晚了,差点打扰了公子休息。”
这话里像是闲聊,没有半点责备的意味,暗含的意思是怪她昨日没有打扫卫生,就算不打扫,也应该说一声,不应让她干等着。
落音对秋语有好感,见她态度温和,歉意的笑道:“是落音昨日鲁莽了,原是不该的,只是因为……”一想起池净昨日所做之事,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跟着秋语向前走,经过一株梅树时轻手折了一小截梅枝,拿在手里把玩,“我本是来得晚,有很多事不知规矩,昨日公子沐完浴实是我想的不周,秋姐姐对公子熟悉,可知公子平日里沐浴约是几天一次?”
她需得将池净沐浴的日子问清了,这样以后好躲了过去。
“这也说不准,国都本就不似南方,又是冬日,公子身子好时三四日,坏时七八日也是有的。”秋语察觉出了落音的异样,也不多问,只回答了她。
“平时公子沐浴可是谁在身边侍候的?”这个也要问清,才好行事。
“有时是东阳,有时是南温,西煦北暖偶尔也去,这说不定的,谁在谁就去侍候。”秋语有意与落音交好,并不隐瞒,知无不言。
落音本来对这个问题并不十分认真,想不到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惊愕之下立时站住,手中梅枝不自觉的捏紧,声音不免带着因意外而产生的诧异:“公子平日里沐浴是他们侍候?”
秋语只觉她脸色有异,不过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来,只道:“公子身弱,沐浴时向来都是东南西北四人中的一个或几个侍候的。”秋语说到这里,想起昨晚之事,心下忽然一惊,有些不置信的试探着问,“可是公子昨日让你在浴室侍候?”
原来是这样!
落音心下突然就升起了一抹怒气来!
竟然是不让女人近身的,那还昨天让她……
这分明就是调戏!
“没有,”落音咬牙说着,眼底里有了火气,手里细小的梅枝“啪”的一声被她折了个断。一转头,却是言笑晏晏:“秋姐姐说的哪里话,公子都不让你们这些大宫女近身,我一个二等宫女,哪里配近他的身!”
这话也存着试探,一见秋语神色如常,就知她猜对了。
她听见身后有声音,一转身见着是春说远远来了,就对秋语道:“秋姐姐先去忙吧,不打扰你了。”说着双手一拢,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秋语只是站在北房门前,定定的看着落音身影远去。
春说走过来,扫了眼落音的背景,不屑的冷哼一声:“长的也难看,你何必关注?说不得是哪里不清不白的女子,见着公子貌高才远,德重名厚,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死赖着公子不走了。”
秋语叹了一口气,转身细看着春说,目光凉凉的,对着她劝道:“你莫再与她做对,公子能留下她自有道理,何况昨日里,我猜怕是她亲自侍候公子沐浴,怕是在公子心里她有不凡之处,莫再要动别的心思了。”
她本来是劝春说与落音和好相处,却不知春说听这话后心中一痛,脸色苍白如雪,身形摇摇似坠,恨恨的咬牙道:“狐媚子!”她们四人侍候公子十数年,都未得到如此待遇,她落音凭什么!
想到这里,只觉心里嫉意翻腾,几乎气红了眼。
落音,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饶了你!
秋语看春说神色怨恨难平,一时心惊,却知再劝反是不讨好,忙平稳自己的心跳,暗道公子是天边遥不可及的云,远远看着还好,自己可不要妄想得到,到时候,便与其它为公子痴心的人一个样儿了。
落音回了房间,想起秋语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气。
这池净是玩儿她的吗?
想着想着,突然想到别的事,心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吃了早饭,去池净房里问他可要看书。
于是,这一整日里,落音都给池净读了书了。
一整天下来,嗓子都不舒服了。等到刚吃了晚饭,想着这下轻松了,拿起书看了一些,就见落书敲门进来,打探的目光看着她道:“落音,公子让你过去侍候呢!”
落音一听落书话气里带着酸意,只觉头疼,右手“啪”的一声,一掌拍在额前。
这池净是怎么,缠上她了?
她只好收拾一下去见人。
池净坐在案后看书,见落音到了,身子向前微凑,笑的很是高兴:“落音,你帮我暖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