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新阳市在帝都的驻京办,贾少君满脸不高兴地拖着曾宝儿从里面气冲冲地奔出来,也不等保镖打开车门,自个儿胳膊一抬,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曾宝儿歉然地笑笑,拎着祖传的医药箱,跟着坐好。
“又是哪个不长眼地惹到你了,”李新城好奇地打量贾少君,看他气得脸上好像抹了一层胭脂,心中不觉好笑。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从他贾少君身上占到的便宜,今儿个的太阳准从西边出来的。
“他被人当做女子调笑了。”曾宝儿语气婉转地解释。
李新城一愣,眯眯眼,细细端详贾少君那张比女孩子还要秀气三分的脸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换身衣衫,头发再长点,不开口的话,还真会弄错!”
“不过,到底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青天白日的敢戏弄我们贾公子?”她这话明显没诚意,充满了揶揄的恶趣味。
曾宝儿瞟了幸灾乐祸的她一眼,温温柔柔地给自己老公圆场,“省里某位大人物的公子,一时眼花,看错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发生冲突的时候,顺手在那人身上做了点小手脚,让他今后闻美色变。
李爸爸不参合他们小辈之间的打闹,微笑旁观。
李新城闻言,脸上的表情愈加认真可信,“一定是眼花了!你们俩站一块,任谁第一眼瞅到的,肯定是你这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她瞄了瞄贾少君阴沉的脸孔,摇头叹息,“长得倒是能入眼。就是一张嘴,能把大半人吓退。”
“我说话难听,也比你好听!”贾少君阴阳怪气地讥嘲,“你十句话里,有一半话是真的,听你的那个人,就可以到庙里去烧高香了。”
李新城轻笑着反问:“不知贾公子进了几回庙,烧了几回香了?”
“我可不敢让他进庙。”曾宝儿无可奈何地摇头,“免得他真的扛了把斧头,跑到人家的大殿里,把人家供奉的菩萨劈了当柴火烧。”
“他也就嘴上叫嚣着厉害,真给他一把斧子,你看他去不去?”李新城往死里讥挖嘲笑,明摆着要看贾少君的笑话,“那位眼睛花了的公子怎么他了?”她兴致上来,追根究底。
“不许说。”贾少君恼羞成怒地阻拦曾宝儿,恶狠狠地瞪视李新城,“李新城,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等会见了过家人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李新城笑得轻松惬意,身子一歪,故意倒进曾宝儿的怀里,“不管讲到到哪儿去,外头的人都认为是我跟我爸占了天大的便宜。他们过家位高权重,过开国咳嗽一声,c国的军方就会抖三抖。而我和我爸,士农工商,也就是承包了几亩地,开了一家私家菜馆的‘二道贩子’。”
“这帝都城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妒忌我们父女俩踩了狗屎运,一夜间就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少来!”贾少君却不信她,撩起眼皮,横了她一眼,“你这话糊弄谁都行。可就骗不了我和宝儿。过家确实显赫,手握军方重权,深受一号首长的信任。但你李新城如果愿意认,当年元青花事件发生的时候,你就顺水推舟地认了。”
“而不是等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勉为其难地认什么亲?我不管你打什么鬼主意,但有一件事,你得给我记着,就是不准你拖累我家宝儿。她在新阳市的日子本来就过得艰难。哪有闲工夫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狗血豪门恩怨!”
“少君,二十一娘是请我来医病的。”曾宝儿笑容温柔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里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牡丹纹的小瓷瓶,递给赖在她怀中,不肯离开的李新城,“原本打算过年见面的时候给你。”
李新城接过,放入大衣口袋,“我和韦政举做了笔交易,他会到新阳市投资。”
“医病医病。卫生部的那些老专家都死绝了,还是贾老夫人的保健医生水平太次。不然,哪轮得到她李新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千里迢迢地打电话给你,让你丢下工作,专程跑帝都来。”贾少君非常不满地指责,“她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好歹也是个副厅级的常务副市长。不是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阿猫阿狗!”
“何况,身在其职谋其事,你心里难道没数吗?”年底各种总结大会数不胜数,曾宝儿根本月兑不开身。这次过来,也是打着为新阳市下属县争取列车停靠站台的名义才勉强成行。
李新城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直言不讳,“你们那新规划的那条铁路有军方的背景。建成后,会为军方秘密运输物资。”
贾少君愣住,眼光狐疑地瞅着她,“是简洛告诉你的?”
“于法医打电话跟我提过。他让我尽量争取到停靠站点,说上头非常重视这条路,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偷工减料的行为。”曾宝儿眉眼柔和地说道:“二十一娘说,人命是最好的人情。”
“过开国是过家最希望他后妈贾采薇活得健健康康的人。”贾少君眼透不屑,俊秀的脸上掠过恼怒之色,凶巴巴地质问曾宝儿,“姓于的那只黄鼠狼,什么时候跟你打电话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对你不怀好意,让你离他远点,省得哪天在他手上吃亏。”
“我和你说过的。”曾宝儿依旧好脾气地微笑回答。
“你有说过吗?”贾少君眼睛里的怒火消失,转而疑惑地回想。没几秒钟,他猛然想起,曾宝儿确实和他提过于法医给她电话的事。只不过,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其他的事,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宝儿,我错了。”他脸蛋挂上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语气卑微讨好地乞求,“你就原谅我这回……”
曾宝儿颇感无奈地瞅着他,眼神依旧温柔如水,只是说话的腔调变得强势了些,“少君,我是你的妻子。一辈子的妻子。”
贾少君听了,眼圈微红,哽咽着说出心中深埋的惶恐不安,“我怕,你会离开。”
就跟他的父母,父亲替舅舅顶罪,在监狱自杀而亡。母亲觉得对不起父亲,割腕自杀了。姑婆为了保护曾宝儿,也选择用死来回报曾家的恩情。他真很怕,怕小时候舅妈她们私底下说的话是真的。曾宝儿命太硬,是克夫克母的天煞孤星,注定一辈子孤独的命。凡是对他好的人,都会被他克死。
曾宝儿沉默下来,眼神略微痛苦地凝视一眼李新城,推开她,坐到贾少君身侧,抬手拥住他单薄瘦长的身体,再次重申,“我是你的妻子。一辈子的妻子。”
贾少君哇的一声,痛哭流涕地埋进曾宝儿的怀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没想吃醋。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他们都说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我讨厌他们。非常非常讨厌他们……”
曾宝儿轻轻拍打贾少君因哭泣颤抖的后背,脸上温柔的笑容终于透出苦涩,与李新城对望的眼睛里,载满了歉疚。既然今生选择了贾少君,那她的心就不会再动摇。
二十一娘,我会过得很好,你放心。
李新城神思恍惚了下,努力挤出美丽的笑容作为回答,而后侧过身子,闭闭眼,逼退眼眶里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放下吧,快些放下吧。九郎,已经有共度一生的良人了。而她也决定和爸爸离开这个时空,去他口中的故乡。
看到她发怔地注视车窗外,李爸爸倍感心疼,瞧向曾宝儿和贾少君的眼神变得不善。他才不管他们夫妻和他家公主之间有什么纠结复杂的过往。偏心眼到极点的李爸爸只认一件事,谁让他家公主不开心,就是谁不对!
他刚要张口,一阵音乐铃声从李新城的大衣口袋里响起,她伸手掏出手机,滑开,放到耳边,就听那头简洛笑着问,到哪儿了?是不是快到了?
李新城抿唇微笑,回道,最多十来分钟,就能到。
简洛闻言,爽朗地大笑道,那好,他就在门口等了,不进去了。末了,他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道,有人给她送大礼来了。
李新城眼波微动,猛地想起一件事,岳少成走时曾说,会立即把那座四合院的转让手续办妥。简洛口中的大礼,或许就是这。垂眸思索片刻,她抬头道:“爸,我们今天可能不能回w市。”
李爸爸不意外,“头回见面,自然要给见面礼。”
“我想把房子直接过户到三儿名下。”李新城一个念头,就把那座四合院未来的主人决定了。
“你决定就好。”既然决定沈三成为继承人,李爸爸就不会反对李新城提前转交财产。
贾少君突然从旁插嘴,“李新城,我们新阳市别的不多,山最多。你们农庄和杜家镇合作搞的生态农业,是不是可以到我们新阳市来发展下?”
“新阳市在这方面的优惠政策放得极宽。”曾宝儿也同意,“一会我把市里有关这方面投资的材料交给你。你看看,觉得合适,就过来赚几个私房钱。”
“等开了三春,我带三儿过来实地考察。”李新城也想到曾宝儿工作的城市看看,支持下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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