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连曦颈间的伤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真是身边有美人相伴就连伤口也愈合的快了许多。
本想尽快去昭王府找化雪丹没出客栈便被白衣拦了下来,说因为那过路旅客遇刺的地方离昭王府很近这几日昭王府增加了警戒,还是等避避风头再去的好。
另外就是那个小岩不知去了哪里,自那日带她来见白衣后就再没见过他。
这日她刚回房间却在桌上看到一封口的信,落款上写的名字竟是小岩。
城东一里处的竹林
此时正是初春,微风吹拂着散发泥土芬芳的竹林哗哗作响,沿着林中小路往里走到了中间一大片空地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番,却并见约她出来的小岩。
不会是被耍了吧,就在她耐心用尽想要回去的时候终于看到身着蓝衫的小岩抱着把剑朝她走来。
“你终于来了,还以为被你忽悠了呢,”见他出现,连曦笑着加快步子走到他面前。
几日不见他竟瘦削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病恹恹的少了之前的灵动,不禁奇怪的问,“这几天去哪儿了,夕雾他们都很担心你。”
“我有话想要你带给他们,”小岩神色黯然,抬头看向她,“你回去和他们说,就说……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去,你们不都是清凉殿的人么,”连曦困惑不已的按上他的双肩,“一失踪便是好多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岩比她小了两三岁,又因他个性单纯与他接触的久了便不由把他当做弟弟看待,见他这样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什么事也没有,”小岩后退两步咬着唇将怀中的剑缓缓从剑鞘中抽出。
还在想他拔剑做什么,下一刻便眼睁睁的看着他抬剑一剑刺向她的左肩。
连曦被他这忽然一剑给刺懵了,良久,低头见左肩处的衣衫很快被涌出来的鲜血染成一片,一头雾水的问:“为什么?”
他们好像没什么仇吧,好端端的刺她一剑作甚。
因她指了路便要送一锭元宝答谢,说什么不能欠别人人情性格讨喜的小岩,那个说不会打架只抱剑在一旁围观的小岩,消失几日后为什么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对不起,”小岩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渐渐红了眼眶,“对不起,对不起……”
别光说这三个字,最起码让她明白莫名其妙被人刺了一剑的原因吧。
“小岩?”
忍着肩头传来帝痛之感,后退几步将肩头从他的剑上移开,干净的右手探向他想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小岩避开了她的手,手中的剑从手中松落掉到松软的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泪水夺眶而出,“主上不会原谅我的……对不起!”
语罢大哭出声,抬袖抹了把泪,带着鼻音对连曦连说几声对不起后便转身跑开,很快瘦瘦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一片苍翠的竹林中。
诶?
一阵风吹过,连曦保持着探手的姿势愣在那里,拿剑伤她的人是他,说对不起的也是他,怎么到最后嚎啕大哭的也是他,这个时候最伤心最失望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怎么反倒是他被欺负了似的。
“连曦姑娘!”
就在连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夕雾的喊声。
回头一看,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但见白衣和夕雾两人正迈步朝她走来。
当看到连曦的模样夕雾一时愣在那里:“你……姑娘这是怎么了?”
只见连曦左半边衣服已被涌出的血染了个透,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吓人。
她的样子也把白衣看得一怔,加快步子扶住她略带责备道:“让你好好在客栈待着别乱跑,现在好了,一出来就被人伤成了这个模样。”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连曦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成了红色,也不知流了多少血,顿时有些站不稳,“血怎的流这般快?”
上次脖子受伤好不容易才把血给补回来这下子又流了这么多,她最近真是倒霉悲催的,连着受伤掉血,实在是太背了……
“这剑!”
一旁的夕雾从地上捡起那把沾血的剑拿到白衣面前:“小岩的佩剑怎会在这里?”
怕她猜到是小岩伤的她连曦忙哼了一声道:“说不定小岩就是被刚刚那个刺伤我的坏蛋抓走了,故意用他的剑就是为了让你们怀疑小岩,千万不要上当!”
白衣侧头看向那剑,看到上面沾着的几滴血珠后眸中划过一丝冷色:“晋楚。”
连曦正想问晋楚是谁忽的被他打横抱起,忙用干净的右手抓住他道:“快放我下来,血会把你的衣服染脏的,我自己能走回去。”
白衣垂头看了她一眼:“无妨。”
“哦,”忽然想起上次血人一样的小岩也是被他弄回去的连曦便停止了挣扎一脸坦然的窝在了他怀中,大概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脑袋渐渐有些发沉起来,“一定要把小岩带回来。”
小岩一定不会无缘无故伤她,听他哭得那般伤心倒像是无奈为之,说不准是受了什么人胁迫,要早些找到他弄个明白才行。
“恩,”白衣淡淡应了声。
“那,那我就先睡了,”连曦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见他缓缓点头这才放心的昏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客栈的床上,肩上伤口已被包扎好,除了有点痛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见床边白衣面上竟覆了块面纱不由奇怪道:“怎么忽然戴起了面纱?”
之前让他戴面纱他总是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这次再见便没有提面纱的事,他怎么反而自觉起来了。
白衣一手抚上面纱淡淡答:“心情有些不太好。”
心情不好与戴面纱有什么关系,连曦不解。
想要起身刚坐起一点便又捂着左肩躺了回去:“疼疼疼!”
最后还是白衣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叹气:“现在知道疼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我哪知道等待我的是陷阱,竟以小岩的名义诓我出去,实在可恨!”连曦恨恨道,他和夕雾能寻过去一定是看了那信,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约她出去的是小岩本人,就让他们以为这是坏人布的一个局好了。
白衣没有说话,从袖中掏出一个椭圆形的小盒子,打开后以指沾了里面的药膏便朝她探来,连曦用右手一挡:“这是什么?”
“消痕,”按住她不让她乱动,白衣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带着冰冰凉凉的药膏贴上她的颈项轻轻揉了起来。
他离得她这般近,被指尖碰到皮肤冰凉中隐隐带了一丝酥麻之感,鼻尖萦绕着的都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清冽香气,柔顺的发丝倾泻在她胸前,让她好想……伸手模一模。
事实却是她一动不动浑身僵硬的靠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可越是这样就越是续加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怕被他发现只得屏住呼吸。
白衣将药膏在她颈间揉弄开来,垂眸看向她那张憋得通红的脸,面纱下的嘴角噙着笑意问:“不过是涂个药而已,紧张什么?”
“没,才没紧张,”一开口便见自己说话带起的气息竟把他的面纱吹得动了动,忙又屏住呼吸,心道他抹药抹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抹好。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一直在她颈间揉啊揉的就是不见他收手。
“我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连曦小心翼翼呼吸着的时候忽听窗户那边传来一陌生男子调侃的声音,本想看一看是谁在说话却被眼前的白衣挡了个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到。
“滚,”白衣动作轻柔的给连曦抹着药,侧头朝窗边冷冷吐出一个字来。
连曦抬头,她的白衣何时也会铿锵有力的说出滚这个字了,真是令她好生意外。
“咱们的殿主大人真是细绣贴,竟亲自为这位姑娘上药,”窗边那人拖长声音道。
那人话音刚落白衣起身将一物猛的朝他丢了过去,语带不悦:“谁让你来的?”
连曦虽得到了自由却依然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右手颤巍巍的指向白衣:“你你你、殿主大人?”
殿主殿主,江湖里好像只有那个清凉殿的慕白衣才会被人称为殿主吧。
难不成她的白衣美人竟真的是那个第一魔头慕白衣?
这不科学啊,她的白衣眼下没有那个慕白衣全江湖公认的红色印记,传言慕白衣冷心无情又怎会是面前这个动作轻柔给自己抹药的白衣?
白衣回身对上她的手指,顿了顿在床边坐下,抬手取下面纱:“不错,本座便是清凉殿殿主慕白衣。”
“你,慕白衣?!”
连曦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眼下那个之前并没有而现在忽然出现了的殷红色泪滴状印记,头一歪,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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