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夹带细雨,有点扑面刺骨。悫鹉琻晓
赫连泷拥着苏晓飞身掠过滁州城连绵破败的长街,薄雾笼着前方的视线,苏晓看不清哪里对哪里,只知道后面有一帮人紧追着两人,一旦停下,或许生死不知。
赫连泷大掌箍着她的腰间,勒的她呼吸不稳,急促的气息薄薄喷在赫连泷耳边,因为全身提不起来气力,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他身上,姿势暧昧之极。
“你这是在挑、逗孤么?”赫连泷说旄。
亏他还能分心说话,苏晓鄙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前方薄雾隐约里又冒出了一堆黑衣人,赫连泷抱着她落地,苏晓以为是自己看错,定了定神,方觉不是自己看错。
前方有黑衣人堵了他们的路,后面黑衣人又跟了上来,前后被阻,这下再无去路豳。
苏晓看清前方黑衣人为首的脸面,只觉这人眼睛有丝熟悉之感,想了许久,才低低猛然叫了一声,“李大夫!”
赫连泷听见声音看了过来,淡淡道:“不止是李大夫,那晚祭雨大会也是他……”
祭雨大会。
苏晓想到什么,惊呼出口,“那个戴面具的道士!”
“不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晓疑惑着问他。
“他那天来客栈为常公公诊脉,无论是从药箱中拿出银针,还是脉诊,这人用的都是左手,而那晚手持桃木剑的那个道士,用的也是左手。”
“他是左撇子?!”
赫连泷凤目微扬,不可置否。
“赫连泷,你今夜是逃不掉了,又何必浪费那么多力气,到最后还不是自寻死路!”
常司常云声音冷冷的在两人身后响起。
苏晓略略打量周围一眼,平地广阔,树木稀疏,不复先前绵延长街。
漆黑雨夜里,苏晓看着黑衣人手上明晃晃的刀刃,若是今夜真的逃不掉也罢,她只想在这之前,再见赫连池一面。
不管他娶她是利用她也好,或是其它。
电视剧中那狗血台词怎么说来着,在男主伤了女主之后,女主临死之前,总会含着眼泪问他一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虽然她不是女主,也觉得那狗血台词异常娇情,可是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他从黑水救她,为她挡刀,说要娶她,那般情深款款之后,让她这个亲情单薄的人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可去放心依赖,原来到了最后,不过一场镜中风花雪月。
“杀了太子!”
常司一声命令,打断苏晓所有思绪。
前后包围住两人的那些黑衣人这时一涌而上,凌厉剑风从眼前扫了过来,苏晓脸边一道细小口子被剑风刮出。
赫连泷将她拂到他的身后。
那般姿态,似是在护着她。
其实,赫连泷大可将她推出去,而且,他不是也和苏师师一样千方百计想揭穿她,置她于死地,然后再牵连赫连池么?
她不懂了,他这般护着她作甚。
长剑荡开常司常云递过来的剑,纵使赫连泷武功再高,到底寡不敌众。
况且,苏晓不知道的是,赫连泷亦中了迷烟,能撑到现在,绝不是一般常人能够做到。
长剑虽荡开常司常云递过来的剑,脚下却露了空,黑衣人剑花一卷,那银靴已染了血。
长剑在地上一划,赫连泷身形微微后跄。
“赫连泷,看你今夜死不死!”常云戾喝,剑风狂卷细雨而来。
微微后跄的身形方稳,两指发力,赫连泷弹开剑尖,就在这时,那被弹开的剑尖转向了苏晓。
心一提,面门剑风激荡,千钧一发时,苏晓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那一刻,没有害怕的感觉,她只是在心内哀呼一句,尼玛,让我见一眼赫连池会死么?
事实是,她没死,而且,她还真见到了赫连池。
只听砰的一声清脆声响,面门激荡的剑风骤然彻离,常云那剑已断成了两半,眼睑下,苏晓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尽管,他用黑巾蒙了面,她还是认出了他。
他是她熟悉至此的人,她怎会认不出他,怎会。
她想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与赫连亦一起来的么?又或,问出心中早已想问的那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想来想去,所有问题都被压了心中,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苏晓想起一句话,叫做一眼万年。
她总觉她与他之间隔了万年没见,是以,一眼万年,望眼愈穿。
很久很久,她盯着他出神,直至他蹙眉不悦的回望过来,她这才回过了神。
常司冷笑,“又来一个?也好,今夜无论是谁,都不能活着出了这滁州城!”
赫连泷眸光睇向赫连池,见他眉目微疑,想来不知这个蒙面的人就是赫连池。
暗暗舒了一口气。
寒剑断成了两半,常云又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旋身跃起,招招直对赫连泷门命。
赫连泷凤眸一沉,迎上。
两把剑互相缠起,击出碎花,在夜色之下,好似夜空之中绽放的细小烟花。
赫连池好似无心在意那边,神色有些阴鸷,看着那一个个持剑过来的黑衣人,只将苏晓揽入怀中,之后一剑一个解决掉那些黑衣人。
局势似在扭转。
常司发现蒙着面的赫连泷不可小觑,常云在那边与赫连泷缠斗正狠,常司眼睛一眯,加入到赫连池这边。
“跟紧我。”他突然松了揽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道。
那声音还是从前的声音,只是现在物事人非,苏晓喉咙发堵,点了点头说,“好。”
他的身影在她眼前模糊起来,她怔怔看着他一把剑在雨夜中挥去自如,就是这样,她忘了去躲背后人的偷袭,直到剑刃入骨,再猛的被拔出的声音传来,她才反应过来,她的后背好像被人刺了一剑。
反手去模后背,湿漉漉温热的一片,跟个傻子似的望着那手上的鲜红好久,她才对着身前与常司缠斗的赫连池慢吞吞道:“我好像受伤了。”
身前的人闻声动作一顿,就是这一顿,常司一剑刺破了他胸前衣衫,剑风伤了皮肉,却无大碍。
他转过头来看她,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若不是她手上的血迹提醒他她真的受伤了,她脸上若无其事盯着他看的神情,他却要以为她在骗他。
眸中一抹怒气,这般盯着他看,是怕赫连泷不知道是他,还是伤口根本不疼?
与赫连池想的相反,后背伤口疼的很是厉害,可她就是想盯着他看,生怕下一秒就再也看不见他。
一下软在了地上,苏晓再也支撑不住。
怒气褪去,他目光落到她的身后,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身后泥泞的湿地之上,一滩鲜红的血迹,那是从她后背滴下来的。
眸光一缩,他忽然意识到她刚才慢吞吞的和他说的那句,我受伤了,然而,却没说伤的这般重。
大掌托上她的纤细腰肢,他这才觉她轻的骇人,自从花灯节那夜生病之后,她先是为他挡了一掌,又再挡了一箭,然而,他从来没有派人去好生照顾她,更没有一次去看过她。
目光落到她的后背,血肉翻卷的口子刺出了一个窟窿。
他在想,刚才不该松了揽着她的手的。
成亲虽不久,他到底还是知道她的某些习性,僻如,她总爱失神。
几乎是不用想,他就知道,从他蒙着面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盯着失神,所以,他让她紧跟着他,她其实心思全用在了盯着他上面了,才会让黑衣人有机可逞。
到底在盯什么,赫连池不想知道。
眸光寒下,对着疼的死去活来的她说,“真是蠢!”
“你老说我蠢,其实你也不见得比谁聪明,为何到这里来?”苏晓强忍着疼痛问道。
“你不必知道。”
“是么?”反问一句,苏晓低头,咬牙撕下裙裾上的布条,递给他,“帮我把背后血窟窿给缠上——”
赫连池冷笑,并不理会她。
苏晓知道自己此举有多好笑,“虽然缠上也没用,但我总觉得不缠上,血会流尽了似的,我这人很怕死,再说,如果我死了,可就没人给你利用了,那北疆的事也没人帮你办了。”
她低低的说,表情郑重。
真的,死过一次的人,其实很怕死,也许赫连池会觉得她好笑,她可以任他笑她,他只要求他帮她把后面缠上。
赫连池看着她手中布条没有反应。
原来,连这点要求也不可以满足她么?
暗自笑开。
下一刻,她倏的推开了他。
“你不帮我,我就自已来好了——”她脸色惨白的笑着说。
一动,后背的血流的更快,没等她去缠,他已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压着怒气说道:“别动。”
生气了么?
他不让她动,她偏动,在他怀中挣来挣去,后背的血浸湿了他臂上衣衫,苏晓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自己会被自己玩死,但就为惹他生气,后背的血流的爽,他的脸色也愈加难看,至于伤口疼不疼,那次中箭,也不比这次好多少,倒是麻木了。
PS:猜猜赫连亦去哪儿?
稍后晚一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