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曦光透过窗纸破洞落进。悫鹉琻晓
苏晓醒来,对上连福一张憨厚的笑脸。
“连大哥,这么早?”苏晓道。
连福手中端着一盆热水,盆中一方白巾,热气从盆中冒出来,隐的连福那张脸有些看不分明,只听连福道:“苏姑娘,你手脚不方便,我娘说让我给你端些热水来。恁”
“嗯。”苏晓应了一声,却见他还端着木盆,“多谢连大哥了,放着就行。”
“娘说苏姑娘身上有伤不方便,让我给苏姑娘——”后面的话越说越低,苏晓没有听清,不解的看着连福。
连福见苏晓看他,后面的话直接没了声音,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苏晓瞧,昨晚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连福喉咙动了动,只觉口干舌燥,那一双眼睛更是一动不动,回不过神来荡。
“你怎么了?”
苏晓方开了口,眼下突然抹过一袭粗布青衫,赫连池一把夺了连福手中木盆,那热水从木盆中溅出几许,印深了他青衫颜色。
连福一惊,看到赫连池,双脚竟是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断断续续道:“池公子……这么早就醒了?”
他说完,只觉一道凛寒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连福梗着脖子低头,看起来似乎很怕赫连池的样子。
苏晓不悦蹙眉。
“池公子醒了就好了,苏姑娘手脚不方便,那木盆——”
“知道了。”赫连池淡淡一声将连福打断。
明明那语气没有什么特别,偏连福吓的心胆一颤,哆嗦着声音,“那我出去了,呆会儿我再将姑娘的饭送来。”
几近于慌忙的,连福出了门去,苏晓耳边听到赫连池冷笑一声,“手脚不方便到何种程度了?”
从昨晚开始,苏晓就觉得赫连池莫名其秒,她叫连福为连大哥,他拿话来堵她,现在连福不过说了几句,他又拿话来奚落她。
他昨晚说,她这条命是他救的,可是,她没让他救,相反,他奚落她的时候,倒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为谁受的伤。
“要不你来试试,又或,现在换成躺在这里的是绿翠,你可还会对她这样,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为谁手脚不方便?”
“……”
赫连池眸光深沉的盯着她。
“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也好,我也不会再有半点意见,可是,我好歹也是差点掉了命的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整天阴着脸,会影响我恢复伤势的心情的。”她娓娓道来。
“那么,是我错了?”他看着她反问。
“是你自己说——”
‘的’字未出,一方冒着热气的方巾就扔到了她脸上,堵了她的嘴。
眼前一黑,正想骂人,赫连池已移开了她脸上热巾,大掌拿着热巾,对着苏晓的脸就是一顿使劲揉搓,苏晓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快被他搓烂了,他这才复又移开。
移开之后,苏晓靠在瘫了半边的榻上,脸皮脖子粗的看着他,吼出声,“赫连池,你TM有病啊?!”
哪知他听到这话,眉目一沉,又将手上热巾扔到她的脸上,边搓边道,“谁人准你说的粗话?”
“唔——”
从苏晓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我……准……我……说……的……”
“以后再敢说一遍试试。”
“TM——”
这回苏晓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之前中了迷香,在房内额头磕青磕的拼命,额头出了血,本来过了这么多天,额头早结疤,谁知赫连池不惜力,硬是将苏晓额上的疤给搓的裂了开来。
血迹从伤疤裂处渗了出来,热巾染了红,苏晓闷哼的痛了一声,赫连池眸光一滞,收回了手。
苏晓看到热巾上的血迹,拿手模了模额头,叫道:“赫连池,你TM就是故意的。”
这回,赫连池听到她的粗话,没有什么动作,稍即,苏晓看着他手中热巾一动,以为他又要扔她,挡手正想下意识的去挡,谁稍赫连池猛然俯身绕过了她,将那手中热巾覆上她的额头伤
疤裂开处。
额头伤疤处一片滚热。
苏晓反应过来什么的时候,赫连池一张脸已近在眼前,她蓦的忘了呼吸。
然而,只是一瞬时间,她就想起来赫连池在做什么,苏晓拿手推他,眼中厌恶不掩,“你拿给我洗过脸的东西,来敷伤口,是要我感染致死么?”
“何谓感染?”他月兑口而出。
却是,下一刻,他便将重点放在那个死字上,沉凝目光对上她眼中厌恶之色,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你很想死?”
“我当然不想死,谁想死谁是傻子,只是遇上你,不想死怕是也难罢。”她冷冷说道。
她总有可以惹他发火的本事,苏晓见他眼中寒气飓卷,仿若利刃一般剐着她,到底不自觉的缩了缩。
“苏姑娘,粥我给你端来了。”连福喊了一声,打破两人之间不太和谐的气氛。
苏晓抬眼看去,连福端着米粥走进,因着身上的伤,苏晓这几日只能吃些黏糯食物好消化,更利于伤口恢复。
连福走到榻边,并未察觉两人气氛不对,拿起木勺,张口就对苏晓说道:“苏姑娘,我来喂你。”
我来喂你——
一句落下,赫连池目光转而向他看来。
正当连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耳边只听苏晓应了一声,“好。”
那好字说来轻巧,但听到的人却不同。
连福闻话心内顿然一阵欣喜,却教赫连池一道阴沉目光,骇的一凛。
继而,连福手心一空,那手上端的米粥碗在连福还未看清之时,不知怎的就到了赫连池手上。
连福吃惊间,赫连池已对着苏晓开口,“我来喂你。”
那语气微重,加之赫连池一脸难看神色,连福讪讪,对赫连池的畏惧突然变成了憎意。
眼下一低,连福想到什么,出了去。
连福一走,赫连池拿起木勺重重舀起一勺米粥,冷嗤着递到苏晓的面前。
“你干什么?”苏晓挑眉的看着他。
“不是要喂你么,怎么,不是连大哥,你就不吃了?”
“吃,怎么不吃,难得逍遥候伸一次手。”苏晓也学着他,冷嗤一声,即而张开大口。
颐指气使的,苏晓示意他继续,只见这人脸色越来越黑,她却乐得自在。
一口一口,木碗见了底,苏晓怎会放过他,“喂,再给我盛一碗来。”
“说谁喂?”
“就说你呢!”
见他不动,苏晓继续道:“怎么,是你要喂我的,我又没逼着你喂我——”
赫连池眉眼一紧,沉吟一会儿,终是拿着木碗出了门去。
连大娘家住的是草屋,三间房连在一起,赫连池出了门,转到最左处,推开门,正要进去再盛碗粥,那篱笆围的栅外来走来了一人。
正是花娘。
花娘窈窕着身姿走了进来,福胖的身躯在摆动间,尽是别样风情,脸面中的一丝戾气,在勾起浓艳的唇时,尽数散去。
连福见到花娘,笑着迎上,花娘一掌拍连福脑勺,连福不在意的笑笑,花娘亦笑,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赫连池站在门边,眸光朝两人睇去,花娘在与连福说笑间,发现赫连池目光,唇角略微一勾,花娘眼中闪过什么,转过头去,又继与连福说话去了。
赫连池收回目光,略紧了眉,走到里处,盛了一碗米粥。
赫连池端着米粥进去的时候,连大娘正与苏晓说着话,看见赫连池见来,连大娘敢忙上去将赫连池手中木碗接下。
苏晓看了看连大娘手中木碗,轻声道:“大娘先放着吧,我这月复中涨的难受。”
音毕,赫连池眸光愠着深色,向她一眼,眉眼薄浮冷笑,袖子一甩,出了屋子。
“哎哟,公子这是怎么了?”
连大娘放下碗,莫名的看着赫连池甩袖离开,口中疑惑道。
“他还能怎么,不过是自己与自已置气罢了。”
连大娘点头,心思却不在苏晓话上,只上前压低声音道:“苏丫头让我打听可有马车进城,我已经打听好了,我们这个破落村子,家家户户都种些茶叶,糊着生计,那天来的那个花娘,就是城里茶铺来采购茶叶的,明天就走,苏丫头要想进城,不如就随着花娘的马车一起进城,到时我去与花娘说说,也有个照应。”
苏晓听完,点了点头,“那就谢谢连大娘了。”
连大娘叹了一声,“有什么谢不谢的,只是苏丫头嘱咐我瞒着公子,是不是丫头与公子闹什么别扭了——”
“哪有什么别扭。”苏晓笑了一声,“只是出来时,家人不知,我这落得一身伤,在此过了八、九日,家中人找不到怕是要担心了,我得回去报个信,若让家人担心,可是显得我不孝,不过,苏晓在此还要多谢连大娘这几日的照料。”
“有什么谢不谢的,连大娘能救苏丫头和公子,也是缘分。”连大娘感叹道,眼里颇有几分不舍之意。
苏晓不出声,目光看向门边。
目光薄薄,她却看不到门外光景。
初醒,她见到赫连池,偏头躲他,不是不愿见他,而是,她明白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怕是会越陷越深。
试问,谁不怕死,他以为她跳进山崖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在那裙裾底下,她的双腿软到可以直接跪在地上,而他呢,眼底只有绿翠吧。
当绿翠被人拿剑架在脖子上,他眼底慌乱,她看的分明,可能连自己也不知,她的爱情,是爱一个人可以爱到奋不顾身,是爱一个人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看到他难过。
再与他一起,她不知还会发生怎样的事。
她不敢想。
她只知道,她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