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巴蒂尔·埃格曼——也就是那个开学第一天便被莉可打晕过去的高年级老大伤愈返回学校时,顺带一起来的还有他身为子爵的父亲,后者自然要向学院讨个说法。
不过紧闭着大门的校长室和副校长出来圆场的情景让那位护子心切的埃格曼子爵心凉了半截,随后扔了两袋子金币打探口风的结果更是让他大气都不敢喘。
想要坚持讨个说法的巴蒂尔被父亲的两个耳光扇得泄了气,却也明白自己以后用自己贵族身份作威作福的对象应该略作挑选才是了。
米诺尔的身份,似乎在开学的第一刻便有泄露的危险——这通常意味着他即将面对的危险远不止学校所警示的那些小打小闹。
而此刻并不知情米诺尔正坐在魔法课教室的最后一排,这位游离于普通学生外的家伙似乎第一次遇到了让他十分头疼的东西,
一身黑袍的艾因不知何时当起了魔法教授,看起来古板而不通情理,眼神冰冷却没有高傲,对于教室内的学生们只有一个态度——无视。
她讲她的,下面的学生爱听不听。
米诺尔伸手挠了挠脑袋,这个动作意味着他有一些烦躁。
“对于空气中游离的元素的状态,我们统称为‘游离态’,能级在低级状态下的这种状态——你有什么事情,米诺尔?”
似乎不满意米诺尔惮度,这位老师有意刁难下,她的面庞没有一丝惊讶,轻轻抬起面颊望向了米诺尔。
昏昏欲睡的午后总带着慵懒的气息,戛然而止的讲课惊醒了不少贪睡的学生,举着手臂的米诺尔合上了身前厚厚的典籍,站起身,说道:“我有个问题。”
“说。”
“魔法是用来干什么的?”
米诺尔的问题看似很简单也很幼稚,但是却让四周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人们集体有些沉默——学了几堂课,魔法的真正作用是来干什么的?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
这个问题让表情略显疲惫的艾因似乎也愣住几秒钟,随即她出乎学生意料的走下了讲台,一身黑袍无风自动,轻轻飘荡。
毫无征兆,只是一个瞬间,米诺尔的颈部已经卡在艾因名贵优雅的高跟鞋底。
堂上的趴着的学生一下来了精神。
莉可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剑柄,他有些呆住,这是面对事物的本能反应,或许有的人是崇拜,有的人是恐惧,而莉可则想反抗。
艾因轻轻瞥了一眼莉可,呵呵笑道:“一群倒霉孩子,就会瞎闹腾我。别担心,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用行动更好回答。”
咚咚咚,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嘁,虽然是下课时间,不过还是由我来解释一下吧。”
“每一位参加战争的人,都是抱着争取和平的愿望,即使那些生性好战——以智慧和打仗为乐的人也是如此,”这位神态冷漠的青年看似答非所问,却依旧缓缓说道:“魔法,从普遍意义来说,就是战争的武器,但是魔法的意义却不止于此。”
米诺尔微微有些出神,脑海中却是闪过了那句话——“一切和平,都是有秩序的安定”,眼前的魔法师似乎并没有他口中“战争的武器”那般意义明确而简单。卡在高跟下的脑袋飞速运转着,真实天赋带来的不仅是字面上的理解,而是将过往的经历与其结合过滤出最真实的道理。
“翻开你的课本扉页,你会明白一位魔法师毕生的追求,魔法不过是手段而已,米诺尔,你的问题是我教学以来第一次有人当面提出的,太多的人在急于学习所谓的大威力魔法上误入歧途,却没有留意过踏入这扇门时那句箴言。”
米诺尔低头,伸手重新翻开了那本《元素理论基础》,扉页下有一行淡淡的手写字迹,写着“所有的奥秘迟早都会被理解与掌握,而魔法师,便为寻求真理而生。”这本书其实米诺尔早就熟读,不过重点都放在那些晦涩难懂的概念上,唯独忘却那些浅显而虚无缥缈的精神。
第一次,米诺尔觉得或许这就是哥哥为自己寻找导师的意义。
抬起头,眼前的艾因已经转身走回了讲台,罕见的拍拍手,虽然是九月份的暖和天气,教室内却突然间飘起了白色的雪花。
这是一个无声的震慑,让之前对这门课抱怀疑态度的学生蓦然绷紧了神经。
“今天上到这里,作业是把第一章有关于‘元素基础能及状态’的所有概念背下,考核不及格的后果自负。”
转身离去,却没有人离开座位,望着头顶纷纷扬扬飘下的雪花,米诺尔第一次感觉眼前的女人担当得起“导师”的名号。
转身离去,却没有人离开座位,望着头顶纷纷扬扬飘下的雪花,米诺尔第一次感觉眼前的女人担当得起“导师”的名号。
不过下一节课很快就会开始,米诺尔望着离开教室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走向了教室外,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随即融化,沉默的背影留给了教室内陌生的同学们,却没有人出声嘲讽。
······
“这样可不是个好导师呀,艾因。”充满知性的嗓音,来人一身幽蓝长袍,不是笛捷尔是谁。
“浪费我宝贵的恋爱时光,这群倒霉孩子。”
在神圣学院内,金钱的作用被很大程度的削减了,因为能这所学院的学生,家庭穷困的近乎没有,非富即贵的人员构成也导致了更多层次的争端——学生们的城府更深沉,玩儿起阴谋诡计也更加狡诈,虽然比不上那些真正在政治棋局上翻云覆雨尔虞我诈的老贵族,但是终究有一天会向着那个方向迈进。
不过米诺尔却是这其中的异类。陪伴他的除了莉可便是一大堆厚厚的魔法书。
莉可临时有事,启程回家一趟。本该安逸的休息日,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从今天中午开始,便是有着一些老生团队我们新生区域,嚷嚷着要收什么新生纳贡费。
嘈闹持续了将近几分钟,米诺尔终于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窗外沉声道:“此时的大道出口,正被七八个胸口佩戴着金质毛笔墨水瓶徽章的老生所堵着,而在他们身后,还有着大群看热闹的老生,显然,对于新生的吃瘪,他们是很乐于见到的,因为当年的他们,很多都走过这一关。
领头的是一名身着白衣衫的青年,英俊的模样极容易吸引女人的好感,众人流光溢彩的目光倒是令他颇为享受。一把雕工精湛的银质梳妆镜拿在手中一刻不停对着自己,看着镜中摇摆的面容,指尖在面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不用再废话了,小子,新生纳贡费是学院这么多年的规矩,我们可没对你有所苛刻,所以,还是乖乖的交出来吧,破财免灾,你应该懂吧?”
一名年龄约莫在二十左右的青年,笑眯眯的望着米诺尔。
“《帝国宪法》第八十九章,恐嚇取財罪,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恐嚇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物交付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对方一千元以下罰金······”
米诺尔面无表情的叙诉对方罪行,令气氛颇为紧张的广场爆出一整哄笑。
那始终眼看过米诺尔的英俊青年也被米诺儿一番话语惊呆,将镜子收起来,细细打量米诺尔,仿佛在欣赏一尊绝世佳作。
“嘿,好,很好,真不错。长得合我胃口。”
接着他纤细如女子的手握住米诺尔的手,想要把它放在脸颊轻轻摩挲,更深层次感受一番。
米诺尔有些抗拒的抽离他的掌握,有些诧异,而又厌烦这男子的举动。
“我叫雪弗莱·雅阁。和我交往吧少年,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男子亲昵而充满的磁性嗓音却令周围的学员议论纷纷。
原本充满恶意的威胁,现在却成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
米诺尔有些苦恼,他只想好好学习,对于小说里的男欢女爱,并不想要体验,虽然书上写得颇为浪漫。再退一步来说,这个男人对米诺尔而言只能算是个陌生人。
米诺尔明澈而空洞的目光与雪弗莱对视,轻轻叹了口气:“抱歉,我对你没那种感觉。”
雪弗莱崩溃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到拒绝······
“为什么,是因为性别吗?在这个性别不受限制的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守旧的思想。”雪弗莱快要抓狂了。
“哇啊,雪弗莱殿下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不过,仔细一看米诺尔学弟也好可爱呀。”
“是呀,两个人都是偶像般的美貌。”
·······
一群痴男怨女围成一圈议论纷纷,看着米诺尔和雪弗莱,目中充满了爱。
“你在发什么蠢呀,雪弗莱,忘了自己该办的事了吗?”一句冷峻而充满威严的话语传来。
伴随着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一位身着深蓝皮草的青年步入众人视线,他的皮肤略显黝黑,矫健的身躯充满力量。
“蓝格尔,你怎么来了?”雪弗莱显然与来人颇为熟悉。
“我要是不来,朱利安交代的事情可就黄了。就是这个小鬼吗?感觉很一般呀,朱利安竟然会想让这种人加入圣徒会。”蓝格尔神态桀骜,语气充满不屑。
“不许用你那扭曲的审美观评价我的爱人,你看这轮廓这线条,简直是亚莎最完美的杰作。”雪弗莱对蓝格尔的话表示严重抗议。
“哼,在我眼中唯一有意义的就是力量。”蓝格尔十分讨厌雪弗莱近乎病态的嗜好,在他眼中力量才是衡量事物的唯一标准。
“喂,刚来的小子,听说你还教训了几个导师。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当然你要是逃走的话我也不会拦你。”蓝格尔语气十分挑衅。
米诺尔今天很不愉快,两个学长对自己提出这些莫名奇妙的问题让他有些反感。要是莉可在的话,应该也会把他们揍一顿吧。而且在战场上,狮鹫无所畏惧,敢于对抗一切危险,宁愿阵亡也决不被生俘。
“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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