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丞收回目光,侧身,微微仰头望望身边的人,弯眉如月,墨色双眸如夜一般。高挺的鼻梁勾勒出迷人的曲线,淡粉的唇瓣此刻有些苍白,月光镀膜,龙卿阙宛若仙女,举手之间香气弥漫,手落在凤卿丞的发丝上,叹道:“银色发丝愈来愈长了。”
“龙儿,你不会丢下我的,是不是?”凤卿丞突然捉住龙卿阙的手指,刚才神思恍惚,龙卿阙似是随时会离开一样。龙卿阙没有说话,凤卿丞急急地又说,“你说一辈子守着我的,那你就不能一直冷冰冰对我,我不知你现在到底因为什么如此,又或是因为答应过我父母要和我保持距离,见我父亲在这才不得不如此,但这种日子,总要有个头,到底那个头在哪,你告诉我。”凤卿丞越是急切,龙卿阙越是揪心,更加沉默。
眼见着龙卿阙沉默不语,凤卿丞更加失落,但知道强迫无用,讪讪松开龙卿阙的手,苦笑几声,才说:“确实,我心里有太多疑问,压在心里很难受,不过……我更不愿见到你因我为难,所以,我会自己找寻答案的。”说罢,凤卿丞转身就往人群那边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身,龙卿阙依旧背对着她,凤卿丞垂下眼眸,低声说:“既然你这么想躲着我,那就顺了你的意,日后你不主动找我,我不会再主动找你,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这次,凤卿丞走的决绝。身后的龙卿阙侧身回眸,目送那道身影离去,心里忽地一落,疼痛加重,龙卿阙扶住一旁的树干才站得稳了些,近几日,胸口越发疼得厉害了。
天亮,再次精简装备,大家爬山,向着山的那一头爬去,晌午时分,爬到了山头,站在山峦之巅,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一山之隔,左侧是枯败萧索之象,而山巅另一侧竟是阴阴郁郁地竹林,这个季节这个地点,葱郁的竹林都不该存在,但是,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凤卿丞直直看着山脚下,竟然有些熟悉,琢磨了好半天,才回想起,她和龙卿阙相识,就是当时她从山巅之处跌落下去,撞见了穿越而来的龙卿阙。
白御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扯扯凤卿丞的手臂,直感叹:“丞丞,这竹林太壮观了!”凤卿丞也附和说:“确实,而且壮观的有些诡异。”昨晚对着龙卿阙落了几句狠话,凤卿丞心底虽然依旧难过,但是坦然了一些,不就是保持距离么,她最擅长这个了。
“哪里怪异?”白御坐下休息,凤卿丞也蹲坐下,淡淡说:“现在是十月份,北方已经是秋季了,一般的树木都会树叶发黄掉落了,你看看这一大片竹林,绿油油的,跟春天差不多。再者,竹林一般多位于南方,你别忘了,咱们是在甘肃省。”这话点醒了白御,白御点头,有些担忧地说:“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我刚才只顾着欣赏,忘记这茬了。”转而,侧身看看凤卿丞,一脸的淡漠,没有任何波动,“丞丞,你一点都不慌啊!”
“慌有什么用,一路上,怕是还会更多怪事,索性放宽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凤卿丞笑笑,有些无谓。白御翻了个白眼,轻轻推了凤卿丞一下,“你絮絮叨叨瞎说什么,我们要好好回去,你还欠我人情呢,别想趁机抵赖!”
在山巅休息了半个小时,大家开始下山,下山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太阳下了山,一行人才慢悠悠到了山底。竹林立于眼前,到了山下突然起了风,微风拂过,竹林深处发出簌簌之声,令人发出冷意。
赵导召集大家,确认各自的装备是否都佩戴完整,对讲机也都一一试过,确认都好用之后,赵导才说:“洞口离我们就不远了,不过,现在天已经黑了,而且我看大家都很累,所以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分队入洞了,大家有异议么?”众人异口同声回答没有,赵导说:“好,没有的话,大家依旧是分工合作,这一路上多谢大家相互配合,希望接下来也能保持住,入洞探险难免有危险,还望大家能相互帮助,我先谢谢大家了。”
本该是一夜无话,但是夜半十分,晴朗的夜空突然阴云密布,再过了一会,便是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即将来临。雷鸣之声震耳,除了极个别睡着了就跟死了差不多的人之外,其余人全部醒了。好在这次帐篷是搭在侧面一个悬空的石壁之下,凸起的石阶之上,整个石壁都是一体所以不用担心会有碎石滚落,但想着暴雨骤下,还是有可能将山顶的碎石冲洗下来,所以,赵导还是把人都叫醒,防范于未然。
雷声隆隆,震得人心发颤,凤卿丞的帐篷里几个人也都坐起身。没有任何亮光,帐篷内漆黑一片,四个人,两两坐在一处,朝鸯坐在龙卿阙身边,白御和凤卿丞坐在一处,凤冉则是坐在门口处,听见外面有人问:“殿下,朝鸯,醒着么?”是尚沐,白御心里想吐槽这称呼,估计是宫廷戏看多了,不过眼下,实在没心情吐槽了。
“都醒着呢。”凤冉回了一句,门口就没了声音,但是凤冉知道,门口的人不曾离去,呼呼的风声几乎要把帐篷掀开。紧接着突然一道亮闪划破长空,帐篷内一瞬被照亮,这一瞬,她们看清了彼此的位置,随之而来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得凤卿丞耳朵嗡嗡直响,心里也是一抖,手下意识抓紧白御的裤子。白御是知道凤卿丞害怕雷电天气的,大学同室住着,每到雷雨天气,凤卿丞都会爬到白御床上去,所以那时候的白御不知道有多期盼暴雨。
白御侧身抱住了凤卿丞,凤卿丞缩成一团躲在白御的怀里,眼神却是死命盯着她斜对面的龙卿阙身上,渴望,渴望她靠过来,渴望她的怀抱……却也只能是渴望。凤卿丞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眼皮发沉,眸子垂下,似乎产生了幻觉一样,仿佛雨声愈来愈远,耳边渐渐安静起来。
竹箫之声穿过雨幕作响,时而低缓,时而急促,婉转悠扬,全部落入凤卿丞的心底。她阖上眼眸细心品味,箫竹之声越发悲怆,勾着凤卿丞的心也疼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凤卿丞耳边吹奏。凤卿丞隐隐觉得吹奏之人就在身旁,她缓缓抬手,模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立刻用力攥住,才发觉那东西是玉佩的形状。一曲临近尾声,箫竹之声缓缓飘远,凤卿丞几乎是弹跳起来,寻着声音远去的方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能让她走,而她也希望自己跟随她。那个她是谁?凤卿丞不知道,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召唤她一样,“闭上眼睛,跟我走吧!”熟悉的话语,是她,儿时梦里的人。
只是,下一秒,凤卿丞就失去了知觉,眼前一片黑暗,雨声,箫竹声,全不见了。凤卿丞很快就醒过来,耳畔的雷电还在,雨也还在下,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是躺着的,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脸颊处,“小东西,睡着了?”是凤冉的声音。无力,失落,进而失望,为什么不是龙卿阙,她不是很“小气”么,现在她一点不介意自己身在她人怀抱,凤卿丞挣扎要起来。旁边的白御按住凤卿丞,说:“躺着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你用毯子盖住头会好些。”凤卿丞翻了个身,一道闪电划过,凤卿丞看着之前龙卿阙的位置,她已经不在那里了,而是背对着她,坐到了门口处。
距离,她们之间的距离是无法消失了,她们只会越来越远,凤卿丞心里一阵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会不停的做梦,以往的梦境也会有些奇怪的事,但做过了也就过去了,但从龙卿阙出现后,凤卿丞的每一个梦都不只是梦。梦,像是一种媒介,传递一种信息,凤卿丞几次下来,她意识到,梦里的白衣人,箫竹声,玉佩……都是在给她一种暗示,那些暗示到底意味着什么,凤卿丞现在还不知道。
雨越下越大,雷电声渐渐隐去,一场暴雨下的酣畅淋漓,凤卿丞在雨夜里颤抖。后腰那里有时会隐隐作痛,凤卿丞模过去,又不疼了,好似她疑心疑鬼太严重,有了癔症一样。
龙卿阙离她始终那么遥远,凤卿丞多想伸手去抓住那个人,她不靠近,自己爬到她身边也好,只是,就算是爬到她身边也会被推开,凤卿丞都知道的,心疼的呼吸有些不畅。凤卿丞从没有想过,她也会这么一天,矫情的像个怨妇,她没有失恋,因为谁也没说分手,可是,她这心里,比失恋了还难受。上天是公平的,凤卿丞曾经不解,也去笑谈别人为了爱情而折腰,她现在是连命都愿意奉上,只要,能让她和龙卿阙过上三年五载的平淡生活,那就足够了。可惜,天,从不随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