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听话。”保元重重地叹息着,走到我身边坐下,拉过我的手查看伤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此刻,我就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当下有多后悔。
“蕊儿,你可知道今天有多危险,要不是离洛跟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保元的眉头都快拧到了一块,他脸上的表情,让我一阵难过。
“对不起,我,我……”话梗在胸口说不出来,眼睛酸涩得厉害。
“伤口疼吗?”许是我的表情让保元有所触动,他面色稍缓,小心地问道。
他这个样子,让我更加内疚难过,摇着头哽咽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怎么会不疼,你看看,这才出来几天呀,就弄得遍体鳞伤的。”保元无奈叹息着。
“我以后会多加小心的,你不要太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都不知道,这战事……唉……”那长长稻息,生生地让人揪心。
“战事是不是对我大蜀不利?”
“如此拖延下去,于我军将士确实不利,只是那周军也似有耗竭之势,所以……”保元忽然住了口,他深深地望着我,下一秒却将我紧紧地拥入了怀中,我听他在耳边喃喃道:“所以你一定不可以再出事了,我实在是没有心力去应付你这边出的任何状况了。”
“我知道。”心里真是愧疚极了,虽然今日之事非我所愿,但却也因我而起。
最怕让他为我担心,而如今却让他这样难过!
絮絮地又与保元说了许多话,一而再地保证以后无论如何都会注意安全,不再擅自外出。
保元碍着身份不便留在帐中陪我,等我睡下后方才离开。
折腾了一夜,此刻躺在床上却是睡意全无,身上说不清哪里疼,仿佛有无数不明确的痛点在跳跃,让人不由得烦躁难受。
翻了个身,仍是不舒服。
茗儿许是见我辗转反侧,在旁关切道:“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要我去请离先生?”
“没事,你快去睡吧!”
“我守着姐姐才安心。”茗儿说着帮我掖了掖被子。
心下感动,柔声劝道:“傻丫头,快去睡吧,看眼睛都熬抠了。”
奈何茗儿始终不肯去睡,无法我只得依她,自己转身面向床里闭着眼睛假寐。
此刻思绪如潮:张继昭方才似乎受了伤,又掉进了河里,不知道是否能化险为夷?想到这里,不免有些难过,若他真有个好歹,那又是为我所累,实非我所愿!
还有那三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离洛说他们是周国到子,会吗?
若对方真是周国到子,他们为何要出头管我这档子闲事,那不是自暴*行踪,得不偿失吗?
今晚的事,实实在在透着古怪!脑子里越想越糊涂,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迷迷糊糊间听到帐外有脚步声传来,想必因为今晚的事,保元增加了我营帐外的守卫。
第二日,整个人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离洛开了安神道药,嘱我留在营帐好好休息。
就当茗儿去煮药的当口,不知从何处滚进个蜡丸来,“咕噜噜”地一直滚到了床边。
我本躺在床上想心事,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起身去将那蜡丸拾起。
我握着蜡丸揭帘查看营帐外,除了两个羽林卫,并无闲杂人等,这蜡丸是谁扔进来的呢?
疑虑重重,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蜡丸,只见里面写着一行苍劲小字:峨嵋故人,恳望一见。申时营西小树林。
峨嵋故人?会是谁呢?!紫衣么?不会,她现在应在大周后宫之中,那是柴荣还是赵匡胤?
心忽然跳得厉害,这两个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此刻我该见与愿见的,而且对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难道昨晚那三个黑衣人是他们?
“不会的,不会!”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柴荣,柴荣如今贵为天子,他不至如此犯险……莫非是赵匡胤么?对,是赵匡胤,一定是他。”
他怎么会写信约我相见,难道他不怕?还是他知道些什么?
事出突然,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见还是不见呢?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敌国的将军,若他借机劫持于我,继而要挟保元那要如何是好?
可是若不见他,又让人好不甘心,他可是将来决定大蜀命运的关键人物,只要除去他,那历史就能改变,我怎么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举棋不定,心乱如麻!
最后,我还是决定,去见他。
为了不引起保元的怀疑,我必须做好周密的计划与安排。
我让茗儿去请离洛过来,向他坦陈昨日绑架我之人乃是张继昭,他并没有死,只是如今负伤掉落河中,我希望再到现场去察看一番。
我算定离洛与张继昭有同门之谊,即便他真不知道张继昭还活着,也一定会答应陪我同去。
只要有离洛跟着,就算赵匡胤要想对我不利也没有那么容易!
茗儿也要带着,一来防止保元生疑,二来有个什么她还能跑回来搬救兵。所以,我只与茗儿说我昨晚被绑架时丢了个极要紧的东西,非得去找找……
平日申时,保元都会在主帐商议军情,而且白日里我营账这边的防护也要松一些,看来赵匡胤对我军的情况很是熟悉呢!
待依约到得营西小树林,远远的便见两个穿着蜀军军服的人站在河边,走近一看,果然是他,赵匡胤。而他身边那个人,年纪稍轻,眉眼与赵匡胤有四五分相像!
赵匡胤也看到了我们,他警惕地打量着离洛与茗儿,随即坦然大步上前,来到我面前,朗声道:“蕊儿,果然是你。”他脸上漾出笑容又道,“呵呵,没想到,你的容颜一如当年。”
“赵大哥!”我轻轻应了一声,“许久不见了。”
“是呀,十五年了呢!”赵匡胤感慨道,随即笑谓我道,“还是蕊儿驻颜有术,不似愚兄,已然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