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温顺地点头称好,他宠溺地笑着模了模我的头。
望着他的笑脸,我心底泛起丝丝酸楚。这样好的一个人,这样疼我爱我的人,我怎么能够不去在乎,不去关心他的安危,更何况我爱他,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愿见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最终我还是决定,我要保元活命,我必须狠下心来亲手了结了赵匡胤。哪怕历史会为此改写,哪怕我会堕入十八层地狱!
打定主意,待保元出去后,我吩咐茗儿去将离洛找来。
当我支开茗儿,开门见山地向离洛道明想要毒药的心思时,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与迟疑。
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对瓷瓶,一红一白,我反而有些不安起来,望住他低声道:“离先生怎么不问我要毒药做什么?”
“娘娘若想告知微臣自会示下。”他说得波澜不兴,一双凤目平静地望向我。
“我……”面对这样一个人,总是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那样理所应当,而他也全然不在乎似的。
正当我语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双手各执一瓶向我说道:“娘娘,这红瓶中的药无色无味,若放在水或酒中,即便是医者或江湖中人也不一定能察觉的出来。而且此药,药性缓慢但毒性猛烈,只需一指甲盖便能置人于死地,且毒发时的症状极似胸痹心痛而猝死。”
我知道这胸痹心痛便是现代医学上说的“心肌梗塞”,没想到这药那么厉害。
离洛又道:“此药服下后并不会当场发作,而是在半个时辰后才起作用,以便下药者顺利月兑身。”
“好细巧的心思。”我在心底感慨,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红瓶接了过来,正欲打开瓶盖一探究竟时,却被离洛伸手制止,他道:“娘娘当心,此药极易挥发,若沾染到亦会有害。”说着便将那白瓷瓶递到我面前,道:“此瓶中丸药乃是解药。”
我接过打开细看,疑道:“为何只有两粒?”
“此毒解药配制极为艰难,故而多年来只配得两粒,如今全数交与娘娘,望娘娘好生保管,切莫弄丢了。”
我点头称好,回身将两瓶药妥善收置起来。
随后离洛又向我交待了一番取药时应该注意的事项,更再次叮嘱不要沾染到了自己。
我静静地听着,用心记下每一个细节。
只是心中不解,为何自始至终,他都不曾问我?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对我索要毒药之事的好奇!
这让我很是惊异,终究也还是忍不住问道:“离先生,难道你已知道我要用这药对付何人?”
“微臣不知。”
“那你怎么就放心交予我?”
“微臣职责是保护娘娘安全,至于旁人如何与臣下无关。”
“难道你就不怕我会滥杀无辜?”当我说出这句话来时,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离洛静静地望着我,半晌认真道:“娘娘是个善良的人。”
“呵呵,善良?!”我心痛如刀绞,若我真是个善良的人,我便不会想去杀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曾是我的义兄,曾是个有恩于我的人。
“微臣虽不知娘娘有何打算,但很多时候情义难两全。”他的眼眸深邃如潭,仿佛已将我看透,只听得他又道:“无论如何,人只要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便好。”
是呀,选择,即便这个选择如此艰难……我终究还是硬起心肠,向离洛道:“那就麻烦离先生走一趟,到营西河边的杨树上去刻个记号吧。”
“是!”离洛应承着转身离开。
离洛走后,我唤来茗儿,让她去准备些酒菜。起先她以为我要与保元在帐中小酌,欢天喜地的询问我菜色要准备些什么,我方不得已告诉她是约了义兄叙旧。
“姐姐还要去见赵公子么?茗儿觉得不大好吧。”茗儿不放心地说道:“他现在可是敌国的大将军,要是与姐姐为难,那可怎生是好?”
“不妨事的,离先生会随我一同前往。”
“那我也要去。”
“不行,你好好呆在营地。”
茗儿见我不肯带她前往,不高兴道:“皇上都说了,姐姐今后去哪里都要带着我与离先生,若姐姐执意不肯带茗儿同往,那我只能去禀报皇上了。”
“好呀,小丫头,你敢威胁我。”我正色不满道。
“姐姐别生气嘛,人家不也是担心你嘛,你就带茗儿一起去吧。”小丫头见我动气,忙换了笑脸来哄我。
我转念一想,若不带着茗儿同去,一会保元知道了必然起疑,也罢,就带茗儿一同前往吧,如果有什么事,自有离洛照拂着。
就在我筹谋着要如何动手,如何月兑身的当口,不知道从何处又滴溜溜地滚进了个蜡丸。
我将那蜡丸捏开,里面果然有一张小纸条,详细地记载着相约见面的地点。
当我带着茗儿、离洛来到约定的地方时,赵匡胤早已到了,他身后仍旧站着那个黑沉着脸,满面警惕之色的赵匡义。
“妹子,你来了。”老远,赵匡胤就爽朗地笑着招呼我等。
我含蓄的微笑着,上前之他见礼,随后吩咐茗儿将带来的酒和小菜放到了一个圆桌样的老树桩上。
“这是?”赵匡胤望着那些酒菜,不解道:“妹妹今日是约为兄来喝酒的吗?”
“蕊儿只是想与义兄小酌叙旧。”我淡淡地笑着,强压心里的不安与不忍,“不知兄长肯赏光否?”
“求之不得。”他笑得愈加爽朗。
我亲自将那掺了毒药的酒与他倒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