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敢!都怪儿子行事鲁莽、不顾轻重,辜负了娘一片苦心!都是儿子的错!娘若再这么说儿子真正无地自容只好去祠堂跪祖宗请祖宗原谅了!娘,儿子给您赔不是了,您就饶了儿子这一次吧!儿子到底年轻不经事,一时想不透其中的大道理,如今儿子醒悟过来了,娘您这是为了咱们家好,也是为凌霜好,儿子惭愧!还让娘您操心!”吴大少按着妻子教的,连忙俯首说道。悫鹉琻晓
老太太听了这番话心中终于舒坦了,那冰冷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怎么可能当真生气?
老太太微微一笑,还未开口,只见吴大少话音刚落,二少女乃女乃连忙也赔笑道:“是啊娘,大哥素来孝顺您,您就别生气了!”
老太太点头笑道:“还是阿蓉懂事!你还不给我起来,还跪着做什么!还等我搀你不成!”
“是,娘!”吴大少见母亲不生气了,心中一松忙笑着答应,却没有立刻就起,而是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抬头说道:“这是我代凌霜给娘请安,凌霜说她会好好照顾好君儿,请娘放心!如今不能侍奉娘跟前,请娘务必保重身体!瞑”
老太太脸色一黯,叹道:“难为她了,还惦记着我这老婆子!凌霜这孩子素来孝顺,你得空了多过去看看她,只别太张扬。”
“是。”吴大少心中暗喜,面上却并未显出十分的喜意,恭恭敬敬的答应着。
“快起吧!这地上凉!”老太太微微一笑。随即又随口问了几句吴大少女乃女乃在那庄子里的状况如何瑕?
二少女乃女乃手心一紧,有点紧张的瞟了吴大少一眼。吴大少见母亲这么问也很想大吐一番苦水,想到妻子的交代忍了又忍,便点头笑道:“凌霜那边一切都好,有奴才们照顾着呢,娘不必挂心。”
老太太点点头便不再问了,二少女乃女乃暗暗松了口气,却更得意起来,心道柏凌霜啊柏凌霜,你也有今天!算你识相!
“娘,如今大嫂去了庄子上休养,咱们吴家的生意我看不如暂且交在几位大掌柜手里全权负责吧!几位大掌柜都是咱们吴家的老人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待大哥坐下,吴二少便说道。
二少女乃女乃闻言不觉狠狠朝丈夫瞪了一眼过去,可惜丈夫根本没看见。她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忙说道:“这样不好吧?掌柜们虽是老人,可终究不是咱们吴家的人——”
“阿蓉!”二少女乃女乃话没说完就被丈夫打断,吴二少微微不悦道:“我跟娘说话,你别胡乱插嘴。”
丈夫跟婆婆说话,做儿媳的抢着插嘴,这在大户人家绝对是一种极不规矩的行为。遭丈夫如此当面奚落,二少女乃女乃更是尴尬得面上紫涨,心中恼恨不已,羞窘得眼泪差点儿冒出来。她勉强陪笑道:“夫君教训的是,我,我也是关心咱们吴家一时不察,娘——”
“好了好了!”老太太今日对二少女乃女乃格外满意,却是不甚在乎这个,反而含笑说道:“这儿又没有外人,打什么紧呢?况且二媳妇也是一片好心!只要是为了咱们家好的,有什么话说不得呢?二媳妇啊,你接着说说,你有何看法!”
二少女乃女乃这一喜真正是如同飞天成仙,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起来,自打嫁进吴府之后,她就没有这么威风体面过!
便忙屈膝福了福身,柔顺道:“是,娘。儿媳觉得,掌柜们再可靠到底不信吴,如今又是非常时机,不知多少平日里看咱们家不顺眼、盯着咱们家的竞争对手们跃跃欲试想要趁着这时候捣鬼呢!万一掌柜们被这些人说动了、收买了,岂不是糟糕?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儿媳觉着这老话是不会错的!”
老太太不觉微微点头沉思,这话倒是不错的。
吴二少却道:“大嫂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掌柜们许多从祖辈起便在咱们吴家帮衬,一家子都靠着咱们吴家过活,哪儿会这么轻易叫人提防?若是不可靠的人,爹和大嫂也不会将他们提拔到那最上层的位置!娘,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寒了心啊!若寒了老掌柜们的心,这才是给人有机可乘呢!再说了,我的意思是让几位最上层的大掌柜们全权负责,有他们盯着下边,我和大哥再看着他们,岂不是省事?咱们家商号大大小小那么多的掌柜、又分散在这么多不同的城镇,光靠自己怎么看得过来?”
“娘,我虽不懂生意上的事儿,不过听二弟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反正二弟这些年不也一直参与着生意上的事儿吗?有二弟把总,下一层有大掌柜们,再下边有各层掌柜,料想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老太太点头笑道:“这个主意妥当,那就这么样吧!老二啊,你辛苦些!老大,你也别成天游手好闲的了,也帮着管一管!”
兄弟二人忙一起答应。
二少女乃女乃暗自气恼,她可是雄心勃勃,想要将内外都接掌过来,像吴大少女乃女乃在的时候一样威风八面,谁知这接管生意的话打了一肚子的月复稿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丈夫不经意的先说了,然后,一切居然就这么决定下来了,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将她给气得不轻!可是气又如何?这接管的是她的丈夫,不是别人!若是别人她还能说几句,但自己的丈夫她身为妻子能在婆婆面前说他的不是吗?说还是自己来管比较好吗?婆婆非得气得叫她去跪祠堂不可!
“好了!如今这府上内外就靠你们了!京城那边的消息别忘了时刻打探着,一有什么传来赶紧跟我说!我也乏了,你们也都回去吧!”略闲话几句,老太太便笑着赶人。
吴大少等便起身告退。
回到怡萃阁,二少***脸色立刻拉长了下来,打鸡骂狗、指桑骂槐的故意找茬同吴二少拌嘴,故意激怒他。
身为一个颇有几分小聪明的刁滑狡诈妻子,二少女乃女乃自然很清楚丈夫的脾性,也很知道怎样会激怒丈夫。
吴二少果然几句话就被自己的妻子气得要命,一气一急,他便结巴,二少女乃女乃更不怕他,冷笑一声噼里啪啦机关枪似的将他喷得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如果说女人跟男人吵架好比机关枪与步枪的区别,那么此刻二少女乃女乃这挺机关枪是超常发挥,而吴二少的步枪则发生了故障。结果可想而知。
吴二少气得说不出话,一拂袖怒气冲冲去了书房。
打听到吴大少女乃女乃搬去的庄子,第二天春霞便过去看望,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由暗暗替她难过。吴家大宅中,她那锦绣堆帷的屋子里,只怕随随便便一件摆设也抵得上这整个庄子的价值,一夕之间落到如此,真叫人想想便觉心寒。
吴大少女乃女乃本人倒十分豁达,依旧笑得明朗而亲切,快活的招呼了春霞,还留她用了午饭。两人饭后又聊了许久,直到杭东南骑着马来接妻子。
“妹妹这些日子把精力多放在铺子那边,我这儿很好,有秋兰她们陪着呢!”吴大少女乃女乃临别微笑道。
“姐姐放心,我会的!”春霞点头,同她会心相视。她知吴大少女乃女乃是个厚道人,不愿意明摆着说自己妯娌的不是,许多话只点到为止。而春霞不用问,也能猜得到自己的干姐姐住到这个地方,跟那二少女乃女乃肯定月兑不了干系。
杭东南抱着她偏身坐在马背上,靠在自己胸前,放慢了速度缓缓而归,见她情绪低落一言不发,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在她发间轻轻蹭了蹭,柔声笑道:“怎么不说话呢?嗯?平日里你话可不少啊!”
春霞偏头瞟了他一眼叹气道:“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我还有什么心思说话呀!姐姐真可怜,这富贵豪门大家真是人情薄于纸,冷酷得不像话!姐姐为吴家付出了那么多,如今朝廷都还没下对柏家的处罚呢,姐姐就落到了这等下场!若万一——,吴家岂不是要休了姐姐!”
春霞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冷颤,透心的凉。
“别担心,”杭东南揽着她用了用力,温言道:“如今形势未曾明朗,吴大少女乃女乃才这么隐忍退让,她在吴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岂是白当的?就算最后发生了最坏的结果,我想她也会有自保的法子。况且,他们夫妻感情那么好,吴大少也不会不管她的。”
提起吴大少春霞心中更是不快,撇了撇嘴说道:“还说呢!看着自己的妻子叫人欺负成这样,他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表示,往后?哼,往后真出了事儿,他能做的只怕也有限!东南,”春霞忽然可怜兮兮的转头看向杭东南:“万一将来咱们家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会不会也不搭理我呀?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你不会这么对我吧?”
“胡说什么!”杭东南又好笑又好气,在她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笑道:“你这都胡思乱想什么呢!咱们这样普普通通的人家,能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又怎么可能到那一步呢?”
“我不管!”春霞一扭身子耍赖道:“你得答应我,不许背叛我!”
“好好好,我发誓,杭东南一辈子不背叛左春霞,你满意了吧?”杭东南叫她缠得没法,只好无奈笑道。
“这还差不多!”春霞点头满意,又笑道:“这儿倒是清幽,教我骑马吧,难得出来一趟呢!”
“……”杭东南迟疑道:“这里,不太好啊。这儿是山林不方便,初学得在宽敞的平坦场地才行……好吧,那你慢一点,得听我的话!”
杭东南说到一半见她偏着头甚是不快的神情不由心中一软,叹气答应。
“嗯!我听你的!”春霞顿时高兴起来,反身搂着他脖子主动吻了过去,杭东南低哼一声立刻配合,顺便反客为主,将她吻得身子发软、娇喘吁吁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跳下马,将她也抱了下来。
二少女乃女乃虽然没能从老太太那里得到掌管生意的大权,但如今大少女乃女乃娘家和她本人搬去别庄小住的事情众人都知晓了,二少女乃女乃趁势而起,即便她硬是要对吴家的生意横加干预、指手画脚,也没有人敢当面同她顶撞。
几位大掌柜叫她折腾得是苦不堪言,偏偏还又苦无处诉,只能暗暗咽了下去。你能跟大少爷或者二少爷告二少***状吗?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理!个别人心中甚至暗暗猜测:这是不是二少爷暗中默许的?
而实际上对这些事情,吴二少兄弟根本一无所知。
二少女乃女乃见状越发得意也越发大胆起来,只要不是最上层的大掌柜,中层及低层的小掌柜、大伙计们,但凡是大少女乃女乃看重的,她总能找出茬来,而只要奉承巴结她的,她愣是逼着商号里重用。几位大掌柜应付得焦头烂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尽花费在这上头了,导致丢失了好几单大生意。
二少女乃女乃得意之余,这日忽然想起春霞,眉头便皱了起来。对于春霞,她无疑是十分厌恶的,如果不是她多事,如今这个世上还有没有吴大少女乃女乃和她那儿子都说不准,这个女人一出现,就没好事!如今那一个落魄了,她又岂能看着春霞一点儿影响也不受?
于是,这天春霞在济世堂坐诊的时候,便有几个人抬着个脸色苍白的年青妇人气势汹汹的奔了进来,一名四五十岁的婆子跟在一旁哭得呼天抢地,痛诉左大夫开错药看错了病害了自己的儿媳妇,抬人的四个汉子也横眉怒目的瞪上来,七嘴八舌讨要说法,回春堂的伙计拦都拦不住。
呼啦一下子,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春霞和李掌柜相视一眼,二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这一天,倒是比春霞预料中的来的有些晚了,她并不惊慌,反而气定神闲坐在一旁,沉着脸色看那婆子骂。
那婆子见春霞一言不发,连个辩解也没有,跟自己预料中完全不一样不禁有些心内发慌。可收人钱财,这独角戏就算再难唱也得唱下去啊,于是一扯嗓子更大声的嚎了起来,嘴里却翻来覆去只有那几句话。
四个汉子有些按耐不住了,其中一人一脚踹翻了旁边一张凳子,恶狠狠道:“你们这丧尽天良的庸医,今天要不给个说法休怪我们不客气!我们人穷命再不值钱那也是一条命!哼,别以为心虚装个哑巴就想糊弄过去!老子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春霞眼皮子也没动一下,心中却冷笑道:门都没有?呸,想来讹诈姑女乃女乃,窗户都没有!
“这儿干什么、吵什么呢!怎么回事!”李掌柜吩咐伙计偷偷去请的一队附近巡逻的捕快得到消息赶了过来,领头的沉着脸喝道。
众人见公差来了,忙向后退了退,场面一时也安静了许多,却是越发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看好戏。
“哎哟!欺负人啦!欺负死人啦!”婆子坐在地上搓着两条腿更加大声的哭号起来,大腿拍得啪啪响,“不得了了哇,人家搬救兵来咯!欺负我老婆子无依无靠,坑害良民百姓,官商勾结哇!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呐!”
众人都知道左大夫的男人是县里的捕头,这些捕快都归她男人管,如今这些捕快赶来了,当然是偏向着她了。对这一点,众人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并且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换了这些捕快是你家男人或老爹手下的人,遇上事儿了不偏向你偏向谁?这是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听这婆子这么大声哭喊着嚷嚷出来,众人忍不住有些暗生同情,都觉这婆子要倒霉了:有事好好说还能占几分理,你这样当面给人嚷嚷出来,人岂能不恼你?
果然,一行捕快听这婆子这么嚷嚷果然恼羞成怒,领头的大声喝道:“给老子闭嘴!再嚎别怪老子不客气!”
“打人了!大人了哇!”婆子越发嚎丧得厉害。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官商勾结,我大妹子冤枉呐!”几个男人也叫起屈来。
“住口!”领头捕快“铮”一下拔出佩刀,一瞪眼喝那婆子:“动你一根手指头了吗?再乱攀咬告你一个诬陷之罪,抓到衙门板子打不死你!”
那婆子脸色一白,众人亦都心中一凛不敢吱声。
“发生了什么事?”那领头目光扫过众人冷笑问道。
“我儿媳妇冤枉呐!”婆子又开始抹起眼泪来:“前几日肚子痛,过来请左大夫开了付药,谁知回去吃了两日就更不好了,今儿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脸色也白得吓人,老婆子情急之下,这才叫了几个人抬着儿媳妇来讨要公道!”
春霞此时方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若真是在我这儿出的事,你来讨要公道那理所当然——”
“怎么?左大夫想赖账不成!大家看看,大家看看呐!这就是奸商啊,害了人命就想赖账!”婆子不等春霞把话说完急吼吼的又嚎叫起来。
“闭嘴!”春霞也怒了,沉声喝道:“这到底是谁赖还说不定呢?你先别往我身上扣帽子!你一来医馆便哭号不止,不像来说理的倒像来闹事的,莫非是心虚不成!”
婆子冷笑,反唇相讥道:“我心里既难受又不平,还不准我哭吗?左大夫没有半点悔过的诚意还说我心虚、说我闹事,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几时干过这种缺德事!左大夫这顶帽子才是扣得好呢!”
春霞懒得同她打嘴皮子官司,便问道:“你说在我这儿看的病,抓药的方子呢?”
如今没有病历一说,凭证便是那大夫亲手所书的药方子了。
药方子么,这婆子手里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她早料到春霞会这么问,是以半点也不慌不急,反而胸膛一挺,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哪里晓得会出这等事?那药方子我留来做什么?早就扔了!前几天我们就是在这儿看的病,我老婆子记得清清楚楚,没有方子左大夫就不承认了吗!”
这婆子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觉得这婆子说的应该没错,毕竟,左大夫专看妇科,大家都是女人更加方便,如今满城里哪个姑娘妇人病了不是率先找她的?而且那药方大家其实都没有保存的习惯,拿回去了一般都会顺手丢了,再说,这婆子一把年纪了,说的又这么振振有词,看起来也不像心虚的啊!
也有的人比较实在讲求证据的不以为然,觉得这婆子既然没有凭证平白上.门来闹,一口咬定是人家开的药有问题,话也不好好说,一上.门就闹,可见是撒泼,撒泼的人么,自然不是什么可信之人。
“没有就没有。”春霞使个眼色止住欲替自己说话的捕快,勉强说道,又问道:“你是哪天来的?可还记得?”
婆子见春霞拿她没有办法,可见这步棋是走对了,心中越发笃定,便道:“就是上次左大夫坐馆的时候,七天前!”春霞每月除了固定的那三天会坐馆,平日里也偶尔会来,七天前正好也在,那天人还很多,这婆子倒没说谎。
“你可有记错?确定是那天吗?”
“对!就是那天!那天人可多了,我不会记错!”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你确定真的是那天吗?”春霞又问了一遍。
“没错!老婆子记性还不至于差到这等地步,绝对不会记错!”那婆子心中冷笑,答得斩钉截铁。
“你记得清楚就好!”春霞轻轻舒了口气,说道:“你儿媳妇叫什么名字?你们家住在哪里?你的药方子丢了,我这里却是也存了一份!”春霞微微一笑,高声向众人说道:“所有来我这儿看过病的人,我这里按着日子都存了一份药方留底,每次大家来看病,我都会问病人的姓名、住址,相信大家都有印象吧?那留底的药方上,清清楚楚的都记着呢,没有一个遗漏的!”她又向那婆子冷笑道:“你既然记得清楚日子那就容易了,安顺,把留底的卷册搬出来,咱们这就来找找,看看这位嫂子当时的诊断和药方究竟是怎样的!”
“哎,好嘞!”安顺是医馆的伙计,见这婆子上.门打滚撒泼的闹腾早就看不顺眼,闻言响亮答应一声,转身就进了后堂。
医馆中有不少看过病的妇人媳妇,闻言纷纷点头道是不错,左大夫看病的确是详细问了姓名和住址,不少人当时还不以为然,心道你一个大夫看病就行了,你管我叫什么、住在哪儿,这跟你有何关系?不过她既然问,仍旧是说了。
李掌柜见她婆子脸色骤然一变心中有了底,不由暗服,当初春霞这么做他也觉得不太以为然,这样不是很麻烦吗?一份药方要写两次,还有症状也是,耽搁时间啊!做大夫的,如果遇上少见的疑难杂症、经典病例,晚间灯下也会详细的将病症特征、诊断方法、处方以及自己的心得体会等记录下来,作为宝贵的经验传承给后辈子弟,或者晚年编写医书时用。但对于一般的病人,是不会留什么底的。
可春霞不一样,春霞来自现代社会,医疗纠纷见的多了,防范于未然的意识深入骨血,这是改不掉的!她宁可耽搁时间、宁可麻烦,也是非要详细记录清楚不可的,无论如何,万一真有什么事情,这也可算得上一种证据。毕竟,这卷册每一本都是完整的,她按照顺序从头至尾记录下来,中间既无涂改也无撕毁,古代没有那么多作假的手段和科技,这完全是可以做得一种证据的。
春霞抖了抖手中的卷册,“这一册是这个月的,所有经由我诊断的病人这里都有记录,没有任何缺漏,大家不相信的尽管来查!这位大娘,说吧,你这儿媳妇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没准、没准偏就漏掉了我么家的呢?”婆子神色有些不对起来。
春霞“嗤”的一笑,嘲弄道:“所有人都没漏掉偏漏掉你们家?你这话也太牵强了点吧!你倒是未卜先知!还是根本,就没来过我这儿!”
……
四个抬人的男人趁乱逃了三个,还有一个和这“婆媳俩”均被捕快死死拿住,众人鄙视不已,纷纷谴责,春霞也松了口气。
三个人被扭送衙门,春霞也跟了去了。
很快,这案子便审理清楚,只是对这结果,张县令却有些为难了起来。
后堂中,张夫人向春霞坦白,苦笑道:“谁能想得到这是吴家二少女乃女乃在背后捣的鬼呢!这——唉!小霞,这案子的结果,只怕是不能明白公示了!真是对不住,叫你受委屈了!小霞啊,你可别怪我家老爷,他虽是这一方父母官,却也有他的难处,吴家,轻易得罪不起呀!”
若这桩丑事抖了出来,吴家颜面何存?吴家是桐江第一家,张大人并不愿意为了一件小事同吴家交恶。可春霞和杭东南对他们两口子来说意义非比寻常,所以,张夫人才会跟春霞说这番话,要不然的话,早就随意找个理由搪塞了。
这结果对春霞来说既意外也不意外,她只是没有想到二少***手段如此拙劣,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夫人快别这么说,我能明白的!”春霞忙笑道:“大人治理地方,少不得需要地方上的乡绅大户们拥护支持,岂能因为区区小事害的吴家失了颜面而对大人心怀不忿?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的!大人如此处理甚好,我怎么会怨大人呢!”
张夫人心中一松,喜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唉,这吴家二少女乃女乃也是的,好好的干嘛要这样对你呢?小霞,是不是你不留心得罪了她?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她吴家财大势大,你寻个机会服个软道了歉将事情揭过去吧,不然,万一她再起什么心眼儿,可是防不胜防啊!”
若非真正亲近之人,张夫人断断不可能说这番话,既说了这番话,就表示她是真的关心春霞、真的拿她当自己人了。春霞心中微暖,便也不瞒张夫人,苦笑了笑轻轻说道:“夫人一片好意,春霞心领了!不过,只怕这口气吴家二少女乃女乃是不会轻易消得了的,夫人难道忘了吗?大少女乃女乃生产那晚,春霞也在场呢!”
张夫人恍然大悟,一时怔住无语。
这就对了!大户人家中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张夫人岂有不知?春霞救了吴大少女乃女乃母子性命,二少女乃女乃心中嫉恨,这一点儿也不足为奇!而且,这事儿春霞说的不错,她这口气只怕是不会轻易消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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