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郑大源家的两口子牢牢被老太君掌控在了手里,若往后他们全家安心办差不闹事就罢了,若再起什么风浪,那两口子的命运可就难说了。舒悫鹉琻
郑大源家的被罚之后,整个侯府中气氛明显为之一变,那些叫人抓不到又仿佛无处不在的谣言也不声不响的消失掉了。敬一堂中众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是谣言,但自家侯爷出征在外,谁会愿意听到那些不吉利的话?即便知道是谣言,心里头也会添堵添得不行守!
春霞又收到了楚王借旁人名义送来的请帖,约她在一处叫做大福源的酒楼相见。
手中捏着请帖,春霞咬牙暗骂“阴魂不散!”
她知道楚王为什么还敢给她递帖子,她更知道楚王知道她不会不去。
是啊,如今楚王管着他丈夫的粮草供应后勤补给,他要挟要见她,她能不去吗?她冒不起这个险。
春霞心中甚至生出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那就是楚王这次之所以推荐自己的丈夫挂帅出征而又主动揽下了筹备后勤的差事,为的就是要挟她……
春霞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顿觉匪夷所思。可是,东南才刚走,楚王就迫不及待的做出这等姿态,不由得不令她多想…铫…
这个混蛋不仅阴魂不散,更卑鄙无耻!
春霞磨牙,在心里狂喷,恨不得拿刀把他大卸八块,以至于脸色难看得娇红和绿袖都有点儿害怕,两人乖乖的垂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夫人,您若是心情不好,这帖子索性寻个借口打发了便是,反正侯爷不在府上,夫人不愿意出门也没人能说什么的!”娇红忍不住给她出主意道。
春霞瞧了她一眼微微苦笑,心道正是侯爷不在府上,这帖子才推不掉呢!
“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春霞摆摆手。娇红和绿袖如释重负,慌忙行礼告退。
去,是肯定要去的。就看怎么去了。
楚王已经上过她两次当,未必还会上第三次——若第三次在同样一条河流里摔跤,不用她说,楚王自己只怕都会看不起自己了!
春霞的手顿在手腕上那只银色錾花的镯子上,微微出神。
转眼就到了赴宴的日子,春霞照例带着娇红、绿袖等出门,之后将她们放在一处酒楼甩掉她们,直奔大福源而去。
三楼那装饰得高雅月兑俗的阔大雅间里,楚王早已静静的坐在窗边等候着。姜黄色的圆领箭袖团花绉丝长袍,云纹镶边粉底皂靴,玉带勒腰,墨发高束,眉目疏朗清俊,贵气逼人。
听见推门的轻微响动,他微微转过头来,朝春霞笑了一笑:“你来了。”
声音柔和得不像样,面上的笑容也柔和得不像样,可春霞见了却恨不得上前给他一耳光,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皇长孙:这皇家,怎么尽出些不正经的怪人!
“王爷有请,我怎么能不来!”春霞瞅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敌意和不耐,行礼什么的当然也没有了,她径直上前,离他远远的坐了下去,道:“王爷请我来,是有事?”
楚王对她的态度浑不在意,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连眼底都闪烁着笑意,好像只要她来了、只要能看见她,他便心满意足了一样。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楚王笑道:“只是许久没有同你见面,本王想见见你而已。”说着亲自斟了一盏茶递给她,道:“上好的四川白毫,尝尝。”
春霞看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楚王一笑,便轻轻搁在她身旁的茶几上,微笑道:“就这么讨厌本王吗?”
“不讨厌,”春霞冷淡道:“只是身份有别、男女有别,在下尚有自知之明,若是叫人知晓了,只怕便没脸做人了!不如王爷天潢贵胄,身份高贵,自然不会有人编排到王爷身上!即便事情闹了出去,也是我这个永安侯夫人不安于室、不知羞耻,攀上了高枝还想更高!所以王爷觉得,我对王爷应该有好脸色吗?”
楚王脸色微微变了变,说道:“在你眼中本王就是这样的小人吗?春霞,为了你本王可以做到一切,也可以毁了一切!全在你一念之间。本王以为你应该想得很清
楚了,不想仍这么固执!你应该很清楚,无论你爱不爱年东南,选择本王才是最好的出路!”
如果她爱年东南,就不应该留在他身边给他带来危险;如果她不爱他,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王爷这是在威胁我?”春霞目光轻轻一闪。
“本王从不是个多么有耐心的人,可是为了你已经忍耐了太久。”楚王缓缓说道:“前两次你对本王如此无礼,本王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今天,你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了?”
“如果不呢?王爷要对付东南吗?”春霞冷冷道:“王爷为了一己之私,连大齐子民都可以不顾了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这么严重!”楚王淡淡一笑,说道:“出征在外讨伐叛军,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你说是不是?”
春霞脸色骤然一白,身上感到一阵透心的冷意。
如果年东南在征讨叛军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的确很好掩饰,只需一股脑儿全部推给叛军就完了!楚王开牙建府这么久,以他的本事,相信手底下势必蓄养了不少的死士,如果——
春霞手心一紧,不敢再想下去。
楚王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勾唇一笑,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俯身柔声道:“跟了本王吧,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春霞的心怦怦的跳得极快,仿佛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楚王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那么轻那么柔,却仿佛来自地狱。
她的丈夫对她的情意爱恋可以称得上固执了,可是跟楚王这种被可怕执念控制的感情比起来,还要差上一截。是的,她只觉得可怕。
她艰难的微微抬起了头,清湛湛的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凝向楚王,淡淡道:“王爷就不怕,我会要了王爷的命吗?”
楚王同她的目光对视着,看不清他眼底的情情绪,只听他幽幽的道:“只要你想。”
春霞咬咬牙,猛的推开楚王起身后退两步,从怀中模出一根银针,夹在手指中,一抹银色在雪白纤细的手指间跳跃,闪出鬼魅般冰冷的光芒。
“我不敢要王爷的命,”春霞向楚王道:“可我能要自己的命。王爷,这天底下的女子您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苦苦纠缠于我?王爷的意思我已经很清楚了,我的意思,今日也明明白白的说一回。我不会离开我的丈夫,无论生死。如果他不在了,我必定随他而去。所以王爷,您自己想吧!”
“你!”楚王顿时气结,胸口中一片酸涩愤懑。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他一眨不眨瞧着春霞的脸,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流霜,两张脸、两抹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的交错、重叠、变幻,明明是两个人,可在他眼中分明就是一个。若说是同一人,为何对他的态度却如此天差地别。
面对着眼前的这张冷脸,他几乎已经没有办法想象她嫣然巧笑、温柔妩媚对着自己的时候了。就好像从前的恩爱统统都是梦中的事,只有眼前,才是真的。
“这东西危险,快放下吧!以后别玩了!”楚王轻轻一叹,拂袖坐了下来,那语气轻松得好像春霞在跟他开玩笑似的。
春霞见他如此神态闲闲,自己的威胁好像成了一场笑话似的,不由得心中越发窝火,很不善的瞪着他。
“坐下吧!”楚王微微一笑,向她轻叹道:“你这女人真是狠心,知道怎样拿捏住本王的软肋。本王已经失去霜儿了,又怎么舍得你死?本王答应你,不为难你那相公就是了!”
这么容易?春霞不信?挑了挑眉仍旧警惕的瞪着楚王,不吱声。
“本王一言九鼎,你还怕什么!”楚王笑道:“本王何须要骗你?”
他看着她,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别人,目光变得有些迷醉而朦胧,轻叹道:“本王只要时不时能看见你一眼,看到活生生的你,便心满意足了!本王会试着控制自己的心……春霞,信本王一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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