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无话可说了吗?
她再也忍不住,伏在茶几上垂泪,呜呜咽咽的低泣起来。
年东南索性住到了书房,每日回敬一堂一次趁着她不在的时候直接进育儿室看看儿子,然后再离开。两人没有再碰面。
方嬷嬷暗叹,这一回,她也不敢再告诉老太君了,反而上下叮嘱一番,严禁不许人在老太君面前透露什么。
春霞很努力的平复心情、放松心情,每日逗弄着儿子,很努力的强迫自己开心起来。她必须要好好的调理身子。
可是,理智的想法和打算是美好的,情感却时不时的跑出来搅合捣乱婕。
逗弄着儿子,瞧着那酷似他爹的脸和嘴唇,她的心便忍不住阵阵的失落和痛起来,禁不住的便会想他。
如此折腾下来,春霞终于把自己给折腾得病倒了。
这一日头晕沉沉的,半响也起不来,方嬷嬷原先还只当她困了倦了,也没打扰,让她好好的睡。谁知小半响了还不见起来,顿时慌了神,进房一看,吓了一大跳。
可怜的小少爷早已饿得哇哇大哭,方嬷嬷便让女乃娘喂他。谁知小家伙吃惯了亲娘的女乃,宁可哇哇的哭死活,挥舞着小手,死活也不肯吃女乃娘的女乃。
春霞听到儿子哭声,这才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忙叫人把儿子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边连忙喂他。
小家伙立刻不哭了,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亲娘的衣襟,咕嘟咕嘟的吞咽着。
瞧着小小的儿子,春霞心中一软一酸,体力不支竟晕了过去,眼前仿佛走马灯似的换过许多面孔,她脑子里却是一片迷蒙。
“媳妇,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年东南见她眼皮子动了动,轻轻扭了便忙轻轻推了推她,心中稍安。
春霞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的脸就在自己的上方,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关切而温柔。
她咬了咬唇,轻轻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不语。
“你醒了,”年东南将她连人带被子拥抱着揽靠在怀中,柔声道:“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饿不饿?我叫人炖了鸡汤,盛了你喝好不好?”
春霞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搓着,撇撇嘴道:“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年东南眼中的亮光顿时暗淡了下去,片刻才轻叹着道:“霞,我想过了,我不会放开你的,你既然嫁给了我、做了我孩子的娘,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不管你如今心里有谁,你的丈夫却只是我。总有一天你会真正把我放在心里的,没关系,我不着急,所以,我也不会再为这事生气了。”
他说着到底有些憋屈和郁闷,强颜闷闷道:“你就算不要我,也总不会不要儿子吧……”
当了娘的人,天底下没有谁舍得自己的骨肉的。
春霞整个人云里雾里,觉得更晕了。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摇了摇脑袋。
是她昏迷了一天脑子不够使了吗?为什么他的话她根本就听不懂?他那么委屈、那么认命的语气,倒像她才是十恶不赦的那一个!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春霞抬起头,困惑的看向他,想起那事,她顿时又是一阵心烦,胸口憋闷的感觉萦绕不散。
“明明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却到我面前说这样话,年东南,我倒是小看了你了!”她没有力气也不想跟他吵,只是一开口,这话便控制不住的溜了出来。
“我?”年东南顿时也丧气,道:“我怎么对不起你了?你难道听谁说了什么闲话谣言了?我待你如何,你还不知吗?”
“你还装?”春霞看着他,十分失望,索性闭上了眼睛轻叹道:“也罢,我也不跟你吵了。”
年东南更郁闷了,如同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很想就这么离去,可一想到老太君的话,想到她如今的情况,又忍不下这个心来。
他离她而去,她若再有什么事,心疼的还是他。谁叫他打一开始就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呢?
“左春霞!”他摇了摇她,说道:“你给我睁开眼睛说清楚,我怎么对不起你了?”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好的丈夫吗?年东南简直有点悲愤了。
“别闹!”春霞叫他摇晃得头晕,不耐烦轻轻挣了挣,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不说清楚,别怪我闹!”年东南也恼火起来。
“你——”春霞气得不轻,抬眸狠狠瞪向年东南,心中直叫:反了反了!这个男人居然光明正大的跟她叫板了!可见,可见他的心是真的开始变了,在从前,他如何舍得如此对待自己……
年东南也不甘示弱同她瞪视着,见她咬着唇,眼眸中渐渐泛起点点水雾,心中一软,忍不住放缓了神情柔声叹道:“霞,媳妇,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这些日子我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我没有找任何除你之外的别的女人啊!”
在年东南看来,她最在乎的,就是这个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找别的女人了?”春霞苦笑,瞪着他道:“好,你既然装糊涂,我费些唇舌说一遍又如何?”
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道:“也许在你看来这无关紧要,可是东南,我接受不了,我没法过我心里的那一关,只要一想起这事儿我心里便腻味的紧。我知道你们处心积虑在想着法子对付楚王,但我没法接受,你也参与在这里头瞒着我、利用我去对付他!东南,你是我丈夫啊!你这么做的时候心里头难道没有半点儿难堪吗?”
“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气?”年东南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春霞暗怒,语气生冷,“你觉得我不该为了这个生气?”
利用情敌对自己媳妇的一片痴心来对付情敌,至少,在春霞看来,这种人——很卑鄙!她没有办法相信她的丈夫就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
“我没有说不该,”年东南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懊恼道:“如果我做了这种事,不消你说,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这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生怕你心里头膈应,况且也觉得没有必要,便没有跟你说。媳妇,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
这回轮到春霞愣住了,而且有点傻眼。
半响道:“你,你不是骗我?”
年东南不悦,“你说呢?”
当初无意听太子那边的人说起此事,他心里便瞬时被愤怒充满,差点气炸了肺。他没有想到,太子他们会利用他媳妇设局。可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他又能如何?跟太子翻脸吗?他只能生生忍下,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参与任何太子的事,横竖如今楚王已除,太子身边自有文臣谋士众多,也不会再用得着他。
年东南做梦也没有想到,因为此事,他认为过去了不必再提了,太子却不见得这么认为。在太子心里,这始终是一根刺,不想的时候无事,一想起来,便觉得心里膈应坐立不安,终究,这根刺慢慢的越长越大,越来越令他不舒服,这也成为他们之间决裂的潜伏的一个引子。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即便会暂时休眠,一旦有了合适的温床,注定会生根、发芽……
对于妻子,他连说都不敢说半句,他怕她会受不了。此刻听她再次提起这事,他心里那股压抑下去的气闷忍不住又生了出来。
“不会的!”春霞心中一松,顿时涌上说不清的五味陈杂,庆幸、愧疚、欣喜、懊悔、轻松种种,她猛的扑进年东南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轻轻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年东南用力回抱着她,心里头哭笑不得,合着将两人之间闹得到了冰点的,到头来其实只是一场误会!
“别生气了,咱们不闹了,好不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年东南又觉得心中怜惜不已。
“嗯,”春霞抬眸看他,破涕为笑。沉甸甸压在心头的那一块巨石被搬走,整个人都轻松了,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真是傻女人!”年东南轻轻抚着她的脸,道:“你把你男人想成什么人了?你男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年东南说着,忍不住有点儿不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春霞自知理亏,搂着他的脖子连连亲吻。早知如此,她早该将事情说出来,也不至于弄得大家彼此都难受。
“呵呵,”年东南是一听她撒娇服软便没法子的,抱着她轻叹道:“这辈子我是叫你吃得死死的了!这些日子我可没一天过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