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郁大学士冷笑起来,指着年东南道:“好,好啊!老夫没有想到永安侯居然是如此狡言诡辩之人,真是领教了!”
年东南一脸的诚挚:“大学士言重了,在下实话实说而已!大学士,你到底扶不扶我呀,我的腿是真的受伤了!万一在先帝灵前摔倒,这大不敬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郁大学士自矜身份怎么可能肯搀扶年东南?打死他他都不肯的。可是他不搀扶,年付和楚王就不可能离去。
年东南不再理会他,吩咐楚王和年付:“扶本侯跪下。往”
说着,在楚王和年付的搀扶下小心跪在灵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身为主子的已经跪下,楚王和年付顺理成章的微微后退一步挨在他的身后也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楚王在心中默默的道:年东南,今日这份恩情本王记下了,将来本王定会还你。
跪拜之后,楚王和年付将年东南扶起,来至一旁他的位置,再次扶他跪下,年东南便道:“你们俩出去候着吧,到时辰了再进来接本侯!郁大学士,他们虽是奴才,却也是先帝的子民,既然进殿了,跪下磕几个头算不得大不敬吧?秣”
郁大学士冷冷盯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自顾上香,没再搭理他。
楚王和年付早已悄然退下。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各自纷纷收回目光,专注的跪着。大多数人心中暗暗称奇,要知道永安侯的脾气向来不坏的,而且做事中规中矩——除了事情涉及他的媳妇儿,怎么会好端端的同郁大学士当面叫起板来呢?
“永安侯爷,”年东南刚刚跪下,他身后一名官员便忍不住凑近来小声说道:“侯爷何必同他分辨,如今人家可是新帝跟前的第二号大红人呐,这个老酸儒可是个心眼儿小、爱记仇的,侯爷往后可要小心……”
“咳咳!”这官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郁大学士警告的咳嗽声,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郁大学士冷冷盯过来,板着脸道:“先帝灵堂之上,不得喧哗!”
那官员忙垂下了头不再吱声,嘴角不屑的抽了抽。
到了点,楚王和年付仍旧进来,将年东南扶了出去。
不过这一回年东南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殿中发生的那一场小小的争执和意外已经传了出来,抬小轿的小太监们早已悄悄的散了去,不敢再上前。
年东南也没在意,便由楚王和年付两人搀扶着,慢慢的朝宫门方向走去。
“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了你。”楚王忍不住说道。
年东南低哼一声,不紧不慢道:“你知道就好,今日你心愿也达成了,赶紧离开京城吧!”
这家伙在京城逗留着,那就是一颗重磅级的定时炸弹,一旦被人察觉出什么风吹草动,势必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楚王别开头淡淡一笑,没有吱声。
楚王果然不肯就此离开京城,表示要等到先帝下葬之后才离开。既然来了,总要有个完美的结尾。
他此言也有理,年东南和春霞也没什么办法赶他走。
“既然如此,请王爷入住清凉山庄等候,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春霞开口说道。
他虽然一副小厮随从打扮,但整天在书房院子待着又不干活难免令人生疑,况且日子长了万一露出什么破绽就更麻烦,倒不如把他弄到庄子上去,那儿的人,都是绝对可靠的。
“也好,”楚王倒没有挑剔,当即便点点头答应,“只要父皇出殡的时候永安侯带着我随行便可!”
“这个你放心,我们既然帮了你,就会帮到底!不过,”年东南一挑眉,冷声又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王爷离京之后,但愿将来再无瓜葛!”
“放心,本王绝不会连累你们、更不会害你们的!”楚王笑笑,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朝春霞瞟了一眼。就算她不是他心中所深爱的那个人,他依然不会伤害她。
“时候不早了,王爷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会安排王爷出城!”年东南不悦将媳妇挡在身后。
“好,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楚王笑笑,浑然不觉自己有何不妥。
清凉山庄中,楚王带着四个随从安安分分的住着,并无任何异常。
大行皇帝出殡下葬之后,楚王也终于决定启程离京了。
“你们的新帝性情忧柔寡断,身边有那两个老酸货撺掇,以后你们能避开尽量避开吧!不掺合进去,最好!”
分别的前夕,楚王说道。
春霞和年东南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楚王离开的时候,竟然将小皇子给偷偷的抱走了!
等春霞得到消息,与年东南来到清凉山庄的时候,就只看到哭哭啼啼的小蝶和女乃娘,楚王一行早已不知在多少里之外了!
“这个混蛋,我们就不该好心帮他!”春霞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想想,楚王那么狡猾,她真不该让他住进清凉山庄,
tang否则也不会被他发现小皇子了!现在倒好,人他已经抱走了,想要从他手里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了。
看着眼泪汪汪哭成泪人的小蝶和女乃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碍于年东南又不敢吱声,春霞除了心烦意乱更觉得愧疚。
“你们放心吧!此事我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春霞轻叹。
“夫人!”小蝶哭了出来,说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竟如此大胆,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夫人您可一定要把小主子救回来啊!”
“放心吧!我会找他算账的!”春霞点点头,命人将小蝶和女乃娘带下去。
“如此也好,”年东南目光微沉,却是向春霞说道:“小皇子是他的异母弟弟,如今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相信楚王是不会亏待他的!这样,也等于是为咱们解决了一个烫手山芋,你也别多想了。”
如果说楚王要对小皇子不利,春霞也是不信的,楚王本性不坏,不可能使手段对付那么小一个孩子。没准还真是像年东南说的那样,他是为他们解决麻烦。
春霞心中微松,点头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等开春了天气暖和,把小蝶和女乃娘也送过去吧!一并让他安置好了!”
如果到时候研制出了解药,便将解药也一并送去,若还没研制出来,便将情况详细告知楚王。以楚王的本事,想要寻访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继续研制,也不是难事。
“这样最好!”年东南点点头。
这一个年,所有朝臣们都过得十分疲惫而累。
但许多人心中却累并快乐着,尤其是太子一派。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新年一过,新帝正式改元登基,照例会有一番封赏,升官发财、名利双收指日可待。
而另外的一些人,则心中忐忑,终日惶惶,忙着表态、表忠心,生怕会被新帝翻旧账。
新年新气象,转眼便是年后。
新帝登基之后,圣旨那是一道一道的下,果然大有一番封赏。
从前依附楚王的一派,核心人员在矿税事件中被先帝已经清洗干净了,如今剩下的都是些虾兵小将,也许是不把他们瞧在眼里,也许是德文帝觉得喜庆的大好日子里不适合翻旧账,除了对其中小部分人做了些职位的调整,其余都没动。
众人无不大大透了口气,整个朝廷一派祥和。
年东南也受到了赏赐,只不过比起他从前对太子所做的贡献来,这些赏赐却显得太轻、太微不足道。
年东南隐约听人说,原本德文帝是要重赏他的,只不过郁大学士说了些话,他便打消了念头。对此年东南也没在意,他身为天下兵马大将军,又封了侯,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赏赐再多也不过锦上添花而已,他又不靠那些过日子。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虽不在意,德文帝却在意,每当上朝的时候,德文帝看到年东南便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头有愧,简直不敢直视他,连他所在的方向都不敢望过去。
年东南越是表现得坦然若无其事,德文帝却越觉得如坐针毡,心里头别扭得不行。
三四天下来,德文帝便受不了了,一到上朝的时候便忍不住头疼。
郁大学士极能体恤上意,便向德文帝建议,年大将军在京城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派他去西北边境巡视练兵好了。又道是皇上您刚刚登基,谁知那些外族蛮人会不会心怀叵测跑来捣乱,还是请年大将军亲自过去坐镇比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