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好,西北这么大的地方,无论是谁一口也吞不下,春霞有心要将边境贸易作大,总要有一两个铁杆合作伙伴才行。不过这事今日自然不会提,这齐公子想必也是来探探路罢了!
“夫人,侯爷不在家,要不老奴将人打发了?”简管家见她好一会儿没有做声,便识趣的说道刀。
“不,请他们偏厅稍候吧,这是熟人,无碍的!我稍候就去!”春霞笑笑吩咐,命银杏等伺候更衣梳头。
不一会儿,换了一身绛红色妆花褙子、象牙黄长裙,梳着堕倭鬓的春霞便领着丫鬟婆子来到偏厅。
齐公子正背着手在欣赏墙壁上悬挂的字画,那位叫做秋海棠的侧室则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春霞忍不住多瞧了秋海棠几眼,瓜子脸,皮肤微黑,眉毛细长,看去颇有几分姿色却无半分妖娆轻浮,穿着一袭粉红色绣芙蓉花的窄袖褙子、白绫长裙,头上梳着油光水滑的扁平发髻,除了两朵大红色铜钱大小的并蒂海棠花颜色鲜亮些,就只插戴着简单的嵌珠玉钗。
看上去温和恬淡,气质不俗。若非齐公子言明是侧室,说出去当是正室完全当得。
“侯夫人!”秋海棠见春霞来了连忙含笑起身。
齐公子听见了这才转头,上前拱手施礼,笑道:“冒昧拜访,还请夫人莫怪!”秋海棠便跟在齐公子身后,亦陪笑向春霞行礼。
“齐公子不必客气!说起来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两位快请坐吧!”春霞笑着抬抬手,往主位走去恍。
“侯夫人客气了!您说这话倒叫在下惭愧不已!若早知侯爷和夫人身份,一开始也不至于与那几位侍卫大哥闹不愉快了!”齐公子笑笑,见春霞坐下了这才坐下。
“齐公子哪里话!那岂不成了我们仗势欺人了!一点小意外而已,齐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春霞笑了起来。
“侯夫人通情达理、心胸宽广,叫人佩服!”齐公子一笑,这才放心。
秋海棠亦笑了笑,柔声问起春霞的身体、月复中胎儿。春霞一手下意识微微抚在小月复上,神色不觉变得温柔起来,含笑同秋海棠说起话来。
这秋海棠倒是谈吐不俗,言语间既得体又懂进退,令人情不自禁便大起好感,春霞不由暗暗称奇,心道这秋海棠绝对不是齐公子随随便便娶回家的,没准也是哪家世族大家教导出来的姑娘。
普通的人家,不可能教得出这样的女儿。
这么一个完全够格做人正室的姑娘,却给了齐公子做侧室,可见这齐公子的来头只怕还真不简单……
两人说得热闹,齐公子只一旁含笑听着,忽然瞧了秋海棠一眼笑着插嘴道:“侯夫人自己就是大夫,三年前西北边境军营瘟疫就是她主持治愈的,普通症候更不在话下,就连林掌柜知道夫人身份之后,后悔得捶胸顿足一个劲感慨有眼不识泰山呢,哪儿还需要你啰嗦!”
秋海棠便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爷说的极是,侯夫人女中豪杰,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如今这长安城中哪家不知呢?但我想着西北这儿气候环境都与京城不同,好歹我是在这儿生养过的,虽絮叨了些,没准儿对侯夫人安身养胎也有些用处呢!侯夫人不会取笑吧?”
“怎么会呢!”春霞笑道:“你说的对极了!这每个地方气候不一样,养身安胎之法也大有诧异。我可没在这儿待过,正想多讨教讨教呢!有道是学而无涯,秋夫人那么说我可不敢当呢!”
“侯夫人到底是有见识的人!”秋海棠见春霞附和自己的观点忍不住甚是得意打趣的飞了齐公子一眼,忙向春霞含笑道:“侯夫人若不嫌弃妾身愚笨,往后夫人若得闲想消遣了,只管派人去齐府说一声,妾愿意侍奉陪伴夫人左右!”
“好啊,只要不嫌弃我这里无趣!”春霞一笑点头。这齐公子在长安势力必定不小,不接触怎么会了解呢?既然人家愿意亲近,她又怎么会拒绝呢?
秋海棠大喜,连忙起身向春霞施了一礼:“能侍奉夫人左右是妾的福气,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妾求之不得,怎有嫌弃之说!那么妾可就等着夫人传唤了!”
春霞笑着抬抬手:“秋夫人坐着说话吧!既如此也不必太客气拘谨了,我这个人最不耐烦繁文缛节了,倒是累得慌!”
“妾一切听侯夫人的!”秋海棠说着,与春霞相视一笑。
春霞便顺势向齐公子问起林掌柜来,顺着话题又聊到了齐公子的药铺医馆,齐公子倒也知无不言,跟春霞说的滔滔不绝,已经很有那么点意思了。
春霞却没表示什么,听的时候居多,不多大会儿,齐公子便极有眼色的起身告辞,带着秋海棠走了。
“夫人保重身体,妾过两日再来给夫人请安。”秋海棠临走施礼陪笑。
“好!”春霞含笑点了点头。秋海棠这是生怕她不派人去请自己,故而先自己给自己留了后路呢。这两口子,不愧是出色的商人……
既然秋海棠已经这么说了,春霞倒不急着派人去请她过府了
tang。过了两日,秋海棠果然主动上.门。春霞命快请,留秋海棠在府中坐了大半日,通过她了解了不少长安城的掌故事迹、民俗风情。
春霞对这些听得津津有味,秋海棠那一张嘴又极能说会道,又举止行为又无不妥当,待人亦极友好和气,脸上总是笑吟吟的,很快便博得了银杏、石榴等一众人的好感,成为总督府的常客。
大概半个月左右,年东南将手头上急着处置的事情基本安排妥当腾出空来,顾山也来了一次。
顾山格外喜欢年穆远这小外甥,闲暇之时带着他驰骋在城外山林草原之间游玩射猎,年穆远心花怒放,越发的野,很快喜欢上了表舅,也痴迷上了这片地儿。
要知道这阵子年东南忙碌着,洪一等十三太保除了洪七、洪九留在府中听从春霞差遣保护他们母子周全,余者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空带年穆远玩呢?年穆远也就在总督府中到处玩闹,连府外都不曾跨出一步。小舅舅带他出城行猎,他岂能不欢喜?
年东南见儿子张口闭口“表舅表舅”,恨不得晚上都跟表舅黏在一起睡觉,当爹的自尊深深的受到了伤害,忍不住跟春霞抱怨,说你那表哥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赶紧娶媳妇自己生一个,老抢别人的儿子算怎么回事?
春霞听他发这乱七八糟的脾气喝不相干的醋,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当这话是空气不予理会,与他商量着正事。
这也是顾山前来的另一个重要目的,那就是如何将边境贸易开展起来。
若能将生意做到草原深处,通过草原再往西,那是一条十分繁盛的商道,若能打通,不但能够带来无穷的财富,而且还能够很好结交沿途各国家、部落,最大限度的争取外交力量。
毕竟,谁不愿意发财、过安生日子而宁愿打仗呢?说到底,打仗还不是为了能获得更多的资源、更多的财富,过上更富足的日子。
既来到此地,春霞便盯上了这一大块蛋糕,与此同时,她与年东南也暗暗留了心眼,对于境外那些部落和小国家,采取的是拉一派打一派的法子,至少对于那些可恶的胡人,是不会有好脸色合作的。
且不说两国世仇没那么轻易解除,胡人阴险狡诈,也不可能轻易与大齐交好。单说为了应付德文帝,也不可能这么快解除危机,要不然,德文帝不说什么,只怕也会有姓郁的那等人眼热这边的利益而生事。
春霞这边早已将要大搞边境贸易、开通商道之事跟易记透了底,易记早早便做好了准备,也将西北整个市场包括在这地面上势力较大的家族商号模了一遍底,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年东南命人将此事放出风声去,果然引得无数商家闻风而动,众人找关系、找门道四处打听,连总督府看门的守卫一时间都成了香馍馍。
对此,年东南却又三缄其口起来,对于众人的试探态度模棱两可,惹得众人更觉此事极有可能,越发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这可是一块极大的蛋糕,但凡有点资本和势力的,谁不想咬上一口?
草原上的马牛羊等牲畜、铁器、草药、各种珍稀皮裘、各种宝石,从西边商道而来的金银器、精美的地毯毡毯、骆驼、犀角、宝石、香料等等,运到了中原都是极其值钱的稀罕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