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回来的时候邵纪空已经离开了,夏安晴还维持着他走时的姿势,靠在床头静静的发呆。
“你终于肯睁开眼睛了。”冷奕将午饭放在桌子上,说着,他的目光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停顿了一瞬。
“吃点东西吧,总是饿着对身体不好。”
“你还会担心我的身体?”夏安晴转过头看他:“冷奕,我的孩子呢?”
搅拌粥的动作动作一段,冷奕淡淡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骗人!
夏安晴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冷奕你到底是有多冷血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昏睡的迷迷糊糊时明明听到了医生对冷奕说‘她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次有孕了,以后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
到现在竟然还想欺骗她!?
悲哀莫大于心死,夏安晴嘴唇抖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指着冷奕颤抖的说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冷奕像没有听到夏安晴的话,径自坐在她床前,将手里温度适中的粥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喝点粥吧,这是特意从粥记打包来的,你不是最喜欢了?”
夏安晴扭过头看向惨白的墙壁。
“……我出去可以,你先喝粥。”
夏安晴想了片刻,妥协了,她要离开就需要保持体力,如果一直不吃东西,只会成为累赘。
冷奕出去的时候,夏安晴隐约看到了门口两边站着的黑衣男人,想起邵纪空说医院里面现在守卫森严的情况,她不由得感到好笑。
果然不愧是冷奕,这么了解她夏安晴,知道她醒来后肯定会想要离开。
她现在身体很虚弱,又好几天没怎么吃饭,现在一用点精力就会乏困,为了保存体力,夏安晴重新躺回被子里,闭上眼睛补充睡眠。
冷奕走出病房揉了揉眉心,妈昨天还打电话过来拐弯抹角的打听夏安晴的情况,他不想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两个老人家。
脚步一顿,他看向病房门卫的两个人冷声问道:“除了我,今天有到病房里来过?”
“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来过,都没有停留太久,就出去了。”
“没有其他人了?”冷奕皱眉。
“没有了。”
“……好好守着,除了医生外,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是。”
之后,夏安晴又在医院住了三天,期间无论她怎么要求要出院,都被冷奕以‘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为理由驳回,一周后,夏安晴彻底自暴自弃了。
等冷奕终于肯放她出院回家的时候,夏安晴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看过外面的天空了。
走出医院,还没来得及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就被请上了车,一路驶回了别墅,张姨早就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等她回去。
“少夫人,您可总算回来了。”见夏安晴走下车,张姨忙迎了过来。
“……你?”夏安晴看向冷奕,后者压低声音道:“你去外地拍戏了。”
她有点吃惊冷奕竟然也学会撒谎了,不过又一想,他会瞒着自己和那个叫袁琪的女孩走的如此亲密,又假借和自己回家的名义从父亲那里拿到夏家的商业机密,这些行为,跟撒谎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次回到这座充满了两个人回忆的别墅,夏安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面对一桌子的美味菜肴,她一点也提不起胃口,借口身体不适就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反锁门。
邵纪空说会带自己离开,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却没有一点音信,夏安晴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但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也许他还在暗地里安排着什么。
但是一离开医院,回到了冷奕的别墅,想要离开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她趴在床上心焦的想着,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冷奕在外面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他叫来管家道:“让人去安安房间窗外架个梯子,我上去看看。”
管家虽然年岁大,却是个行动派,几分钟后,窗外梯子已经准备好了。
冷奕这辈子是第一次如此狼狈,他动作生涩的沿着靠墙的梯子慢慢爬上夏安晴的窗外,好在窗户没有锁,楼层也矮。
他打开窗,从窗台跳到房间地面上。
夏安晴在冷奕敲门的时候就被吵醒了,但是她不想开门,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云,却发现下一秒眼睛一花,冷奕就从窗户上出现,跳到了房间里,她惊讶的张着嘴,冷奕名贵西装的袖口和裤脚都蹭到了灰色的尘土,他却并没在意,看见夏安晴安静地躺着床上仰头看他,目光清澈明净,没有喜怒。
他松了口气……
夏安晴将脸埋回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嘲讽的意味:“怎么,冷总竟然也学会跳窗户了?怕我逃跑还是怕我自杀?”
冷奕慢慢地走过来,叹了一口气,坐在夏安晴床前,将她的被子拉开一点,露出脑袋,不至于被憋到,然后才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想去哪儿?”
钻在被子里,夏安晴翻了个身,侧脸枕在枕头上,看着冷奕的眼神像是一个陌生人:“冷总日理万机,港口的生意刚刚到手肯定更辛苦,不必为了我这个已经被利用完的人,费这些不必要的心思。”
冷奕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抿紧了唇,不说话。
夏安晴继续将被子蒙住头:“我要睡觉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留你了。”
冷奕站起来隔着被子模了模夏安晴的脑袋,说道:“睡吧,一个小时后再叫你起床吃饭。”
夏安晴扭着头躲开他的手没有成功,掌心隔着被子感觉不到温度,但却很轻柔,她眯了眯眼睛提醒自己不要被冷奕现在的假象所迷惑,而后缩了缩身体,睡了过去。
·
一个小时候,冷奕准时进来叫人,夏安晴拖拖拉拉的用半个小时换了一套宽松随意的衣服慢悠悠的下楼。
其实她确实很饿了,这几在医院里,冷奕喂食三餐加宵夜从不晚点,今天拖到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受不了了,只是心里的别扭使然。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冷奕淡然地目光,心里越发不舒服,想起身离开,却被对方拉住了手腕,微一用力,她就跌坐在了冷奕的腿上。
“不合口味?”冷奕语气平淡,带着些无奈:“让厨房去重新做一份,或者,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让人买回来吃。”
夏安晴挣月兑不开,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窗外夕阳的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在男人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夏安晴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永远可以一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从来只是一心一意去达成他的目的,别的一概不管。
无论夏安晴怎样拒绝,都没有用。
张姨重新煮了一桌菜,都是大补的,夏安晴在医院喝了半个月的红枣粥,现在看见红枣就一阵恶心。
菜刚上齐,还没吃上几口,冷奕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号码,将手机递给了夏安晴。
夏安晴疑惑的接起,原来是乐器行的店员打电话来,说店里有一位客人说他半个月前定了一跟琵琶的中弦,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在哪里,想问问夏安晴能不能过去一趟。
夏安晴住院的这几天,店里的事情一直是冷奕照看的,现在年初,公司里的事情肯定更多,还要兼顾乐器行,真够难为他的。
夏安晴想了想,那根弦似乎早就该送来了,可因为她不在店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那位客人今天就要取货,她必须去联系制作商问一问,可制作商的电话全都在她办公室的柜子里锁着。
想到此,她便更没了吃饭的心思,想从冷奕腿上跳下去,却被对方从身后搂住腰固定住。
“放开!店里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趟。”
冷奕没有说话,却摆明了不肯放人。
“冷奕!”夏安晴扭过头看他,为什么?那个店铺可是他们一起合资才办起来的,为什么他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肯放开?
冷奕在夏安晴唇上碰了碰,然后将旁边一盏暗红色的小罐子炖盅推到夏安晴面前:“别急,把这鱼丸汤了,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夏安晴这会儿哪里有什么胃口,她根本不想喝,何况现在坐在冷奕身上的这个姿势,她也一点都不喜欢。
保姆和佣人都在旁边站着,夏安晴怕她如果反抗了,冷奕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便什么也没说。
那就顺着他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喝这汤,那她今天恐怕就真的哪里也去不了了。
想通了后,夏安晴也不言不语的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把汤喝得见底,里面的配料也塞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了。
然後就像个等着上司视察工作的乖乖小员工般把汤盅推给冷奕检查:“可以了吗?”
冷奕拿过夏安晴手里的瓷勺,舀了一个新鲜红艳的大枣子送到她的唇边。
“把这个吃了。”
夏安晴眉头也不皱的张口,含住那一颗红枣在嘴里,几乎没怎么咬就咽了下去。
冷奕像是终于满意的一样,上挑的眼角弯了弯,捏住夏安晴的下巴在那因汤水氤氲红艳的唇上碰了碰,又亲手拿了纸巾在她唇边擦拭了两下。
夏安晴受宠若惊,差点没从他腿上跌下去。
冷奕这是发什么神经?
“去吧。”他说:“早点回来。”
终于得了批准,夏安晴立马从他腿上跳下来,便头也不回的匆匆忙忙出了门,连鞋子都忘记了换。
看那急切的劲头,不知道的,以为她是要忙着去见约会的情侣一样。
冷奕目光停留在关闭的大门上,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手背遮住眼睛,嘴角挑起一抹苦笑。
什么时候起,夏安晴再也不会在他面前笑得甜蜜,在意不会对着他脸红,在也不会说‘夏安晴爱冷奕’,在也……不愿意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