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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入十一月,就连下了几场大雪,早上一推门出来就发现院子里的花木全都成了琼枝玉珂,让人不禁感慨古人诗中的“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实在是生动贴切极急了。
清夕穿了件淡红色妆花缎对襟棉衣,下配藕荷色织锦六幅棉裙,披了件鸭青色棉斗篷,站在廊下看了院中的雪景半晌,吩咐心巧道:“你让梦梅和梦琴去各位少爷、姑娘哪儿走一躺,就说后面园中的梅花开的想必极好,中午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请少爷、姑娘们赏梅,然后再将我写的帖子送到保国公府和杨先生府上,请顾大哥、杨大哥和润素姐姐也来。”
卫国公府的扩建因为连日的大雪无法施工,已经停了下来,但有两处院落已经休整完成,一处是上次老太爷过寿时接待女客的芷韵居,一处是芷韵居后面的梅园,梅园建成后已进了十月,索性从别处以了许多梅树过来,因此才被直接命名为梅园的。
“今儿三妹妹怎么有这样好的兴致,还亲自下厨啊?”沈青珏一脸垂涎的看着丫头们端上来的饭菜,一边兴致勃勃的问道。
此刻他们正聚在梅园中的阁楼上,此阁楼名为琦玉阁,阁中烧了地龙,很是暖和,透过四周镂空的窗棂就可以看到开的正盛的簇簇梅花,红的、粉的开成一片,红色的梅花艳若桃李。灿如云霞,粉红色的梅花如刚及笈的少女般微微低垂粉颈,感觉清新自然,遐思无限,更为神奇的还有那复色的,开的层层叠叠,花色反复,好看极了。
清夕深深呼吸一口气,隐隐间仿佛能闻见暗香浮动,听见沈青珏的话。回头笑道:“近几日一直下雪,昨儿梦灵回去折了枝梅花回去插瓶,我看梅花开的芬芳浓郁。就想着一定要请哥哥、姐妹们过来,一起踏雪寻梅岂不是雅事一桩,又想光踏雪寻梅,无酒又似乎缺了点什么,索性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还能做几个菜,不如温酒赏雪,再踏雪寻梅,不是两全了么?”
“妙极,三妹妹真是雅人一个。”杨子谦最是喜爱这样风雅的事情,当下第一个赞道。
杨润素则拉着沈清歌笑道:“听听这话说的。啧啧,你要是没什么才能的话,我们岂不是不能出门见人了?”
沈清歌只柔柔的笑着。沈清妙点点头,同杨润素说道:“杨姐姐,这话是编排我们呢,我们家谁不知道三姑娘是最能干的,她还在这儿假谦虚。也不怕羞。”
清夕只嘿嘿一笑,任她们笑闹。她转转眼珠,看向一直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沈青翔,“二哥,今儿我特别做了你最爱吃的四喜鸭子,你待会要多吃些哦。”
沈青翔微微一怔,扯了扯嘴角,说道:“三妹妹有心了。”
清夕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他还没有转过弯来,也不点破,只是笑笑。
沈青林见状,故意抗议道:“三妹妹,怎么只做了二哥爱吃的菜,没有我爱吃的么?”
未等清夕答话,沈青扬横他一眼,“你就知足吧,你好歹吃过三妹妹亲手给你做的寿面,还有那么多好吃的菜,我们可还没有那口福啊。”
沈青林嘻嘻一笑,“哥哥们要是还羡慕,就盼着自己快点过生辰吧。”
“谁又盼着早点过生辰呢?”顾照棠穿着一件墨青色镶金边小提花箭袖锦衣,披着罩了一件大红羽镶对襟白领狐狸皮的鹤氅,端的是一身高贵清雅之气,只是他一张口说话就破坏了这股清雅的气质,他一走进来,环视了一眼屋内的情形,看了清夕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对沈青翔挤挤眼睛,“青翔,莫非是你盼着过生辰呢,我可记得你的生辰在二月份呢,你这也太心急了吧,”
沈青翔终于不再是刚才那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噌的双颊微红,瞪了顾照棠一眼,“你才盼着过生辰呢。”
顾照棠一边将鹤氅递给身后的小厮,一边嬉笑:“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盼着过生辰呢?不仅如此,我还盼着我过生辰的时候能吃上三妹妹亲手做的寿面呢?”
沈青翔顿时被他气乐了,“这只怕你有的等了,我们这么多哥哥姐姐的都等着呢,你靠边站吧。”
顾照棠脸顿时跨下来了,有些哀怨:“不是吧?哎,就知道我是最可怜的那个,罢了,罢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说罢还假模假样的吸了吸鼻子。
众人顿时被顾照棠逗乐了,清夕眨眨眼睛,不禁有些怀疑顾照棠这家伙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不然干嘛进门来就逗沈青翔说话,不过自家几个兄弟姐妹也不是全都明白沈青翔的心思,他怎么会知道?还是刚才只是巧合?不过顾照棠一直是个细心又聪明的家伙,会看出什么来也不一定。
顾照棠也不管众人的笑闹,自寻了个地方坐了,沈青芳乖巧的上前递了杯热茶给他,“照棠哥哥从哪里来,怎么这会子才过来?快吃些茶暖一暖。”
沈青扬奇怪的问道:“就是,你今儿怎么迟到了?大家都到齐了,可就等你了,往日你要是听说我家有什么好吃的跑的可是比兔子还快。”
顾照棠嗤了一声,“别把我说得就跟个吃货一样,我有那么夸张吗?”
“不是跟个吃货似的,是根本就是个吃货。”沈青扬和他一向打闹惯了,才不惧他。
众人顿时笑喷,顾照棠作势要给他一拳,“你找打啊?”说罢又收了嬉笑之色,喝了口茶才说道:“我这几日陪着秦逸逛了逛京都城,他以前虽说来过京都,可对京都城勋贵世家的情况却是毫不知情,本想叫你一块过去的,可你除了读书还要忙制造司的事情,索性就我俩个去转来转。”
沈青扬并不在意没有叫他,只是关心的问:“他近日怎么样?情绪可好些。”对以秦逸这个新交的朋友,他还是有几分担心的,担心他不能接受现实,无法适应郑国公府的生活。
在座的众人都是知道些秦逸的事情,听顾照棠提起秦逸,不免都有几分好奇,就连沈清夕,当日在老太爷寿宴上知道了他是郑国公的外孙时,很是吃了一惊,不过后来因为忧心家中的事情也就把这事丢在了脑后,现在听见顾照棠说起,不禁也竖起了耳朵。
顾照棠叹了口气,答道:“情绪总算好了些,正在努力的适应郑国公府的规矩,好在郑国公对他还算好,郑国公年纪大了,家里妻妾一堆,还有两个庶出的女儿,听说内宅的风波不断,这些就够他处理一段时间了,我担心他不懂世家的规矩,怕他吃了亏,才多陪了他几日,又将世家的规矩细细说与他听,这不,今儿上午就是因为这事差点就吃不到三妹妹做的好菜了,嗯,好险。”
“那照棠哥哥怎么不带他一起过来呢?”沈清芳扯了扯手中帕子,问道,她旁边的沈清玥也点点头,一脸的同情,人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同情处于弱势情形中的别人。
顾照棠一摊手,说道:“他还要有好多事情要学,听说郑国公已上书请封他为世子,皇上今日应该会召见他,他还在学见驾的规矩,哪有时间来?”他说着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我再来的路上,无巧不巧的遇见了勤郡王府的赵世子和姑娘,赵姑娘听说是来府上赏梅,直跺脚说三妹妹根本就是还在生她的气,不肯和她做朋友,不然怎么会不邀请她一起赏梅?三妹妹,你和赵姑娘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沈清夕顿时满脸的黑线,她到现在还没明白赵云冉是吃错什么药了,以为当日只是她碍于面子随口一说,她随便那么一听,过后就忘得干干净净,感情赵云冉当成真的了,真的等着她邀请来家里玩呢,真是崩溃。
不过今日的赏梅会重点不在这儿,她简单的将寿宴那日赵云冉说的话一笔带过,准备有时间了再好好琢磨怎么应对。
众人也都没有再追问,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各自入席,自有丫头将温好的酒端了上来,众人在暖暖的阁楼中,一边欣赏暄香清溢的梅花,一边对坐小酌一番,自有一番情趣在其中,倒也宾主尽欢。
一时饭毕,丫头们撤了酒席下去,清夕看众人都吃的面红耳热,情绪高涨,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不禁笑道:“咱们且再坐一会子,让身上的汗散散,然后就去梅林里转转,踏雪寻梅如何?”
“踏雪寻梅?这主意不错,不过,三妹妹想的不仅仅是踏雪寻梅吧?”顾照棠看着清夕眼中的光亮,心中肯定,她自己一定不知道只要一想到捉弄人或好玩的事情时,她的眼中就会泛起簇簇的光亮,映的她的双眼更加明亮透彻。
“嘻嘻,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在座的各位兄弟姐妹帮帮忙,顾大哥真是聪明,一猜就中。”沈清夕笑的眉眼弯弯的,眼中却有狡黠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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