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绣手上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来,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似有笑意,问:“黄县令真的下了大牢?”
针葵连连点头,“打开粮仓,粮仓里的储粮却不知所踪,武穆侯大怒,当着难民的面,就摘了黄县令……黄德喜头上的乌纱帽,即刻下了大牢……”
李锦绣垂眸看了一眼。
笔尖的朱砂,浸透宣纸。红色艳丽,如寒雪中的腊梅。执笔的手腕微动,那朵腊梅,不过片刻,就变成一簇、一株……把手里的画笔递给冬青清洗。她又看着图纸上的那株梅花。似乎很满意,嘴角弯起,笑开了。
武穆侯。
如果没有猜错,他不过是寻了华裳楼的借口,逼迫黄县令……只是,他堂堂一位侯爷,要处理一个七品县令,何须费这么大的周折?还是说,黄县令背后还有他人撑腰?
李锦绣想到这儿冷笑一声。
既然粮仓里没有储粮,那么如今这么多的难民要吃饭,他这位侯爷又怎样处理?
拭目以待。
用了晚膳,洗漱一番后,就打算歇下了,却是有人来敲门。
是冬子过来了。
冬青带了话给李锦绣,“华裳楼又接到消息,说是明天的义卖可以照常进行。只不过义卖得到的银子,必须公开化。”
李锦绣月兑掉褙子,递给针葵挂好,笑道:“时辰不早了,让冬子早些回去休息吧。义卖的事情,既然决定了暂停,现在不急着马上启动。”
冬青把原话说给了冬子,冬子一听,有些着急,“小姐这是想和武穆侯对着干?”
他有些担心。
冬青看出他的担心来,“你放心吧。小姐素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既然她这样做,就说明她已经想好了对策。你只管照着小姐说的去做就是了。”
冬子听了冬青的话,想想,也确实如此。小姐做事,素来最有把握了。他笑着看冬青,“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冬青的脸在夜色中染上一抹绯色,看不贴切,她只是催促冬子不要,赶紧把话带给何掌柜。
趁着迷离的夜色,冬子把消息递给了何家业。何家业却也不迟疑,也没顾天色已晚,忙亲自去了县衙,把消息返给武穆侯的人。不过他却是没有想到,武穆侯听了消息后,竟会亲自见他。
何家业平素里虽见过不少大户人家的人,但那些人比起武穆侯,差的……还没进房,他不仅手心湿透,便是连后背的衣衫也湿了一大片。在门口稍稍驻足,呼了一口气,才低着头进了房里。
“武穆侯。”他上前见礼。
“免礼。”武穆侯淡然道。
何家业没有抬头,静等着侯爷问话。许是离得太近,无形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武穆侯问道:“华裳楼暂时不打算义卖的原因是什么?”
何家业抿了抿干燥的嘴巴,万分恭敬道:“小的也是按着东家的吩咐做事,也不知原因是什么。”他说了话,眼睛闭了闭,眼前一黑的刹那,他都有些害怕睁开眼睛了。
“那华裳楼的东家是谁?”
“这……东家一直深居浅出,不想被外界打扰。”何家业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双腿有些打颤,快站不住了。也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命回去了……
“哦。”武穆侯轻轻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么说来,我想见一见华裳楼的东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何家业咽了一口唾沫。这话不好回答。如果答得不好,东家肯定会被拖累的。他也不敢想太久,道:“等小的回去了,一定通知东家,说侯爷想亲自接见她……。”他只能通知,至于答复,却是不敢给出的。毕竟小姐那性子,他真的捉模不透。
武穆侯轻笑一声,“那得劳烦何掌柜尽快通知一声了。”
何家业惶恐,忙道不敢。从县衙出来,何家业伸手蹭了蹭衣裳,蹭了好一会儿,他都还感觉到手心的湿意。夜里,躺在床上一夜,好不容易天亮,忙寻了冬子说这事。
冬子一听,觉得十分棘手,也不敢拿主意,只得早早的又跑一趟。
李锦绣也没真想和武穆侯对着干。她又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必呢。她如今让华裳楼端着架子,也不过是想扳回一城罢了。谁叫他以为华裳楼就那么好对付?
李锦绣淡淡道:“武穆侯哪里是想见我这等小人物……义卖的活动可以继续,只是,这义卖经官府这么一折腾,只怕早就失了当初的公信力,既然武穆侯这么希望义卖重新进行,那还得麻烦武穆侯晚上亲自出场解释一番才行。有了武穆侯的作证,我相信,肯定会有更多人出钱支持这次义卖的……对了,让华裳楼下午继续赠粥。”
武穆侯迫于解决难民们吃饭的问题,她相信,他会考虑接受这个威胁。
而于她,拉武穆侯站台,不仅做了宣传,还会让人误以为华裳楼和武穆侯有渊源……
她虽自信满满,但却没有多少把握,武穆侯是否会同意这个建议,她在家等着确认的时候,有些担心。武穆侯可不是常人,他的心思,谁能够猜得透!她心中存着的那抹自信,更多的,则是侥幸……所幸,这侥幸最后变成了事实。
武穆侯同意出席今晚的义卖会。
李锦绣得了这个消息,脸上难掩喜悦,立即去通知了母亲和弟弟,让她们做好出门的准备。
今晚,注定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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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终于要见面了,期待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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