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微笑吩咐丫鬟端来黄花梨漆猩红椅子,上面置放了蜀锦云纹团垫。刘氏忙带着李锦绣谢过林老夫人方才坐下。林老夫人这才开口问了两句家常话,左右不过回来可习惯之类的话。刘氏笑着一一答了。
林老夫人看了李锦绣一眼,笑起来,“姑娘跟着一起南北奔波,才是累坏了吧。”
李锦绣落落大方一笑,“多谢老夫人担心了。从锦江城回上京,路程虽远,但到底是回家的路,也就觉得不那么远了……”
林老夫人闻言颔首微笑,正待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喜悦的声音。
“老夫人,戏台子那边已经搭好了,可要先过去听戏。”
只见媳妇丫鬟簇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的打扮却是比林夫人还要隆重几分。一头青丝绾成倾鬓,发上插着金枝梅花缀宝簪;身上穿着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可是石青银鼠褂;下着湖水撒花洋绉裙。一张圆润富态的脸上,笑容可掬,进屋来,向着老夫人微微曲了双腿行礼。
林老夫人却已是忙笑着道:“这跑上跑下的,快些坐下歇歇喝口水吧。”语气比起方才与林夫人说话时,亲热了不少。
林二夫人笑着,也补坐下,就顺手接了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看向林老夫人道:“这会儿过去,午膳前还能听一台戏的。”
林老夫人笑起来,边笑边道:“瞧瞧我们家的二夫人,一刻不得闲,生怕老妇是没有招呼好各位。”虽是抱怨的话,可众人耳尖,自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今天可是安国公夫人办的这场宴席,可看现在这情况,却像是林二夫人操办的一般……要说帮帮忙,林家四房人,却偏偏只有二房的人这么……张扬。
这大房虽是有爵位在,可看林府如今的形势,林老夫人似乎更偏宠二房的人。
林二夫人扶着林老夫人起身,走在前面朝着戏台子去了,众位夫人小姐自是跟上。李锦绣走在后面,偷偷打量了林夫人一眼。那道背影似乎心力交瘁。也对,林家是大家族,光靠一个侯爷的爵位,根本就压不住场子……何况,只怕这爵位也是别人眼红的东西……
林家也是一滩浑水,趟进去,想滴水不沾,却是不可能的。
李锦绣安静的跟在后面。她琢磨着,安静地离开林府,不要出什么差错,便是最好的。
到了戏台。
林老夫人点了一台耳熟能详的文戏《四郎探母》。
李锦绣对听戏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虽说是国粹,但那“咿咿呀呀”的,她听着整个人都神游不再状态。如果是让她点戏,她倒是会点上两台武戏。虽是不喜欢听戏,但耍枪弄剑的,她倒是能看上一会儿……
台上的戏还在唱,有丫鬟过来禀报,“老夫人,侯爷回来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落入众人的耳中,都是腰板一直,眼睛就亮了起来。
林老夫人笑着,“让他过来陪我听一会儿戏。”
林戈走进来,小姐们倒是个个都害羞了不敢抬头看去,李锦绣也只得跟着“害羞”低下头。她就纳闷了,今日这场宴会,说到底就是一场相亲宴会,可这些个小姐们却个个这么矜持,那哪里还用相亲?
她想着,偷偷抬眸看了林戈一眼。
他下了早朝就换了常服,群青色暗花常褂,大襟右衽,裾四开,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薄唇抿着,细长眼睛微微眯起,线条冷硬的面孔,似带着一股冷意,拒人之外。
瞧这样子,这场宴会,难道他还不愿意?
李锦绣只是看了一眼,就老老实实低下头。
台上的戏已演了大半,武穆侯陪着林老夫人听完这台戏,方才起身告辞离开。到底全是一些夫人小姐们在,他也不好多留。
等得他走了,林老夫人才吩咐下人们摆了午膳。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去用午膳了。
李锦绣与一干小姐们坐在一起。她方才坐着听戏,无聊,就和一旁的小姐说起话来,倒也算是认识一人了,是常宁伯家四小姐。她却是没想到就连常宁伯这样也有爵位在的人家,也会希冀于攀上这门亲事……武穆侯在朝廷上,虽说“不会为人”,但到底是受皇上重用的……
方才坐下,李锦绣倒是又认识了林家的几位小姐,其中便有武穆侯的嫡妹,林六小姐。体形削瘦,一张的瓜子脸上,面容清秀,娇娇弱弱地,似是不爱说话。倒是和她冷面的哥哥是一个脾性的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林六小姐抿唇微微一笑,看着李锦绣道:“姐姐很会扎头花?”
李锦绣闻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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