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媚然一笑,偏过头去,娇羞道:“老爷这会儿又逗人家,等会儿逗得人家心里痒痒的,却要出门了。(花好田园ml/3/3266/iml)真是坏透了。”
李庆和看着娇媚羞涩的柳姨娘微垂着头,脖颈间有一抹绯红色,眼眸中燃起炙热的火焰来,一把抱住她,低头抵在她的耳畔,吐着热气道:“放心,太子昨日去郊外打猎,我不用那么早出门的。刚好可以……”
柳姨娘闻言,身段软下来,羞红脸道:“老爷……”
李庆和嗅着柳姨娘身上的香气,吞了口水,心中情动,宽大的手掌便开始滑进她的胸前,一掌握住她的娇羞。冰凉的手掌,让得柳姨娘浑身一个激战,娇喘吁吁扶住李庆和的手臂,“老爷可要小心一些,肚里有孩……啊……”
“你放心交给我。”
李庆和说完话,冰凉的手掌下滑,却只到月复部就听见门外有丫鬟扬声道:“二夫人过来了。”
李庆和手上动作一顿,眼眸里闪过一丝狠色。柳姨娘忙推开他,整理衣裳。李庆和感觉怀中软香离开,一阵失落,不禁道:“管她作甚!”
柳姨娘低着头,似是委屈,低声喊道:“老爷。”
李庆和看着柳姨娘的模样,心中一疼,吩咐道:“让夫人进来。”
唐氏穿了一身大红牡丹富贵祥云纹缎的曲裾,头上插了一副金光闪闪的步摇,走动间,金光逸动,好不贵气!李庆和冷面瞧着,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唐氏没有错过那丝厌恶,登时怒火中烧,面上也没摆出什么好脸色,微微行礼,“老爷。”行礼后,抬眼看了一眼垂着头的柳姨娘,脖间绯红,似是……好一个狐媚子!柳姨娘忙给她行礼。看着柳姨娘那升起水雾的眼眸,似是自己是母老虎一般,会把她一口咬吃了!
李庆和见此,忙扶住柳姨娘,低声道:“你身子不适,这些俗礼就免了。”说完抬头看着唐氏,见她面色暗沉,稍稍一怔,方才沉声道:“这大早的,过来干什么?”
语气虽是缓和,可比着和柳姨娘说话时的小心呵护,还是严厉了几分。
唐氏噙着笑,声音淡淡道:“昨晚上便派人和老爷说了,有事情要商量,在屋里等到三更才知老爷在柳姨娘这边歇下了。老爷公事繁忙,担心你又忘了,我特地过来看看。”说完眼神锐利扫过柳姨娘。
柳姨娘登时慌了,忙道:“夫人……”咬咬唇,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庆和握着柳姨娘的女敕滑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示意她没事,“有什么事说就是,不用给柳姨娘眼色看的,昨晚上是我担心你睡下吵醒你了,才过来的。”
唐氏抽了抽嘴角,“那还要多谢老爷的体谅了。”心中却是冷笑不已,自己舍不得温柔乡,却硬要表现出一副体谅人的心肠,还真是可笑!她看了柳姨娘一眼,闭嘴不说话。
柳姨娘见此,善解人心微微行礼,“老爷和夫人屋里说话,妾身去泡一杯热茶过来。”说着就退了出去。
唐氏瞧着冷笑一声,径自在李庆和的对面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站着的李庆和一眼,“坐?”
李庆和目光沉沉,片刻后掀开长袍坐了下来,冷声道:“有事就说。”
儿子被老夫人惯养脾性不好,又是不成材的;女儿又被老夫人责罚关在屋里,眼看着广平公府就有人过来要提亲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呆在柳姨娘这里鬼混,难不成这要看着儿女不得善终,他才高兴……
唐氏想着,心中一片凉意。
果真男人是不可靠的东西!
唐氏讥笑一声,“娘让你坐的事,可都做好了?”
李庆和听她说话的口气,不喜,又听她提起老夫人来,当下脸色就暗沉下来,隐隐的就有暴风雨要来的节奏,“问这事做什么?”
“难道老爷不打算管女儿的婚事了?”
猛然间,李庆和一拳砸在木桌上,“你还好意思提女儿的婚事。要不是你看管不严,出门在外,女儿怎么又会出现的事情!现在好了,出了事,倒是记起我来了!我有三头六臂不成?”
唐氏瞅着他,“老爷这话,是不打算管女儿了?”
亲骨肉,怎么舍得不管。可李庆和看着唐氏的脸色,气不过,道:“历来,在娘面前,你都是能说上话的。这事,你怎么不亲自去求娘了?”昨晚上才被训了一顿,他这上赶着去,只怕又是一顿责罚!
唐氏眸子清冷瞅着李庆和,不再说话。
那眼神,似是未曾见过他一般。
……
针葵打开小匣子,里面铺着柔软的祥云缎,宝蓝色的缎子衬得静静躺着那一枚羊脂白玉玉佩,晶莹剔透,玲珑温婉,隐隐的,是散发着柔软的光芒来。针葵忍不住惊呼一声,欣喜连连看着李锦绣,“小姐。”
看来武穆侯是极其满意和小姐的这门婚事了,不然也不会送这样的礼物过来。
只是武穆侯的身子……或许只是有人恶意中伤,根本就没那么回事!
李锦绣取出玉佩,细腻滑女敕,似是婴儿肌肤般,还真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美玉。她定睛仔细瞧着玉佩,久久没有动静。直到针葵轻声呼喊,她才回过神来。
想那么多作甚,反正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
人生短暂几十年,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
门外忽的响起敲门声。
她把玉佩放回小匣子里,让针葵收好,才让敲门的人进来了。荷花一身女敕绿色小袄,秀气的小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来。荷花进屋压低声音道:“小姐,广平公府有人过来了。”
元宵节过了,这广平公府也该来人了,说起来,这李金枝到底是李府嫡出的小姐,配一个广平公府的庶子还能能够的。再者,李金枝在广平公府出了那样的事儿,广平公府总要拿出一个说法来堵住众人之嘴。
李锦绣淡淡一笑,吩咐道:“让青芽、香菱和香竹不要出院子了。”
荷花应了下来,“那可要闩上院门?”
李锦绣摇头,关了院门可就不能及时听到那边的好戏了。她怎么舍得。这才想着好戏,却是没想到这广平公府的人还没离开李府,李金枝那边就出事了。
李金枝觉得蒙羞,竟是准备悬梁自尽,幸好丫鬟发现得早,不然就没气了。
李金枝这是彻底准备把事情闹大发的节奏啊!
也难怪,这次李金枝被关进屋子里,唐氏为了表示和李老夫人同心,竟是一次未去李金枝的房里看她。如今这档口出了这样的事,广平公府说不定就不说这门亲事了……便是执意要娶亲,唐氏也应该有借口过去瞧瞧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李金枝……说不定李老夫人也能因此心软呢。
说起来,这李金枝也不是多么笨的,怎么就遭了那葛青芸的道儿呢!
她如今能和武穆侯说成这门亲事,说不定还得多谢那葛青芸高眼界高了看不上武穆侯,不然,哪里还有她的好事。
李金枝既然出了这事,她这做姐姐的,又怎么好躲在屋子里呢,自然该是过去看看的。带上冬青,和刘氏说了这事。刘氏闻言,拉着她的手,缓缓道:“只过去看看就回来。”
李锦绣点点头应下来,方才出了院子。到了李金枝的百花园。初春,院子里竟已是开了许多花。不得不说,这李金枝自小的生活,便是极其富贵的,不然院子里又哪里会多出这么些品种齐全的花卉来。果真是百花园啊!
李锦绣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呜咽之声,好生伤心。丫鬟撩开帘子,进了屋,绕过屏风,还没走进里屋,就听见张氏哽咽之声传出来,“你这傻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竟是做出这般骇人的事情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府里上上下下的,谁不心痛!”
李锦绣被这一番伤心的话语说的竟也是一脸凄然来,走进里屋的刹那,眸子里水雾氤氲,好不伤感,扬声道:“妹妹这是出了什么事啊,竟这般……”睁着的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话到伤心处,眼角滑下一滴晶亮的泪珠来。
李金枝趴在张氏的怀里哭泣,听到这话,微微抬头看了李锦绣一眼,贝齿咬紧嘴唇,羞愤的嚎啕大哭起来。太伤心了!
李锦绣暗暗乍舌,这可还真是泪美人啊……只是,她向来鼻子灵敏,怎么嗅到空气中多了一丝淡淡的几乎没有的怪味……对了,是洋葱味道。屋子里虽烧了檀香,可那怪味……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唐氏进屋来,一张脸色吓得有些苍白,扑倒床边,抱着李金枝的后背就落泪了,不停地嚷着,“你这傻孩子啊……”
李金枝抬起头来,目光撇过门口处,却是没看见李老夫人过来,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失望,却飞快的不见了,抱住唐氏,哭诉道:“娘,我也不想啊!”
紧接着,便是一通感人的母女秀!
李锦绣睁大双眼,定神看着这出精彩催人泪下的大戏。
好一会儿后……
张氏的一番劝阻终于有了作用,唐氏和李金枝的眼泪终于止住。
“你们娘俩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这般下去,也是无用啊!”张氏说完,站起身来,看了李锦绣一眼,十分体贴道:“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娘俩说悄悄话了!”
李锦绣本来还打算看一会儿戏的,却是没想到张氏帮忙给她说了告辞,她也只得微微敛目,哽咽道:“妹妹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二婶一定要好生劝劝才是啊!”
看着张氏和李锦绣出门去,李金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转瞬不见,依旧柔弱的趴在唐氏的怀里。唐氏不停地抚模李金枝的后背,神色伤心道:“你这孩子,怎么做出这样的傻事来了。”
李金枝细声细气道:“娘,我要不是这样,您会来看我吗?”
唐氏拍着李金枝的后背,叹息道:“傻孩子,娘怎么舍得丢下你,娘也在为你的事情奔波啊。”
李金枝从唐氏的怀里退出来,抹掉脸上的泪痕,定睛看着唐氏,眼神坚毅,“我便知道娘是最疼我的了。”她都悬梁自尽了,李老夫人都没有过来,看来是彻底放弃了她。想及此,心中一片凉意。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母亲也放弃了自己!
“娘,你不要怪罪我才好。”李金枝稍稍定神,“我今日这般,并不是真的有求死之心,只是想寻了你过来罢了。”
唐氏一愣,错愕看着李金枝。
李金枝说着,眼角倏然滑下一滴眼泪,声音柔柔喊了一声,“娘。”
那软柔的声音仿佛喊在了唐氏的心尖上,登时颤抖不已,唐氏缓过神,神色依旧担心,“有什么事直接唤人找我过来就是,何必做这样的傻事,要是真有个好歹,你让娘怎么办啊!”
“女儿鲁莽了。”李金枝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继续道:“今日找娘过来,是想和娘说一件事。”
李金枝抬眸看着唐氏。
“什么事?”唐氏问。这般急迫,定是要事了。
李金枝道:“父亲这些日子还歇在柳姨娘的房里?”
唐氏一愣,点点头。
“娘知道为什么吗?”
唐氏木然的摇头,不解看向她。
“柳姨娘有了身孕!”
听闻这一声,唐氏蓦然瞪大双眸,眸子里皆是不敢相信。
李金枝不管唐氏神情多么惊愕,继续道:“这事我早就想告诉娘的,只是……柳姨娘不过是小妾,如果生的女儿,到时候嫁出去便是……可我最近听说柳姨娘常派人从外面带柑橘回来。”
常言道:酸儿辣女。
柳姨娘这胎说不定坏的就是儿子!
她看着母亲的脸色铁青,怒极了,又道:“如果是儿子,虽是庶出,可到时候仍旧会和大哥二哥分家产的。听娘说,父亲这些日子都歇在柳姨娘的屋里。如果柳姨娘到时候真的生下儿子,只怕父亲会更宠柳姨娘的。”到时候说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唐氏想着李庆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整个人仿若冬天置身冰天雪地里一般,冷得身体和心都渐渐麻木了。她为李庆和生儿育女,主持家务,却没想到……看着李庆和如今宠柳姨娘的情况,只怕哪日,他连宠妾灭妻的混账事都干得出来吧!
李金枝把唐氏神情的变化都收入眼底,眸子深处,浮起一团火焰来。
“娘……”
……
这厢,李锦绣和张氏走出屋子。
张氏看着满园的芬芳,笑意盈盈,“瞧瞧金枝住的这宝地……命这般好,竟是想不开。咦,这些花儿可真香。”说着命人折了一枝花过来。花瓣秾丽,花香扑鼻。张氏笑着递给李锦绣,“可要看看?”
李锦绣迎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嘴角微微一扯,接过花过来,放在鼻端吸了一口香气,脸上绽放笑意,“三婶,这花儿可真好。”金枝住的是宝地,命好,她自然而然就要想起自己在锦江城的生活……二房这般压迫他们!
只是不知张氏想拾掇她做什么事呢!
“三婶可知道二妹妹为何做这般傻事?”她天真的问。
张氏一愣,看了李锦绣一眼,心中甚是奇怪!府里的事情,难道李锦绣不知道?
不对!
几乎瞬间,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李锦绣不是省油的灯,她可是知道的。李锦绣又怎么会不知道府里最近发生的事呢。
张氏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压低声音道:“今日广平公府来了人议亲,说的是广平公府庶出的三公子和府里的金枝。”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说来,金枝也算是高嫁了,只是……似乎有些看不上。”
李锦绣惊讶看着张氏。
倒不是因她的话惊讶,而是因为张氏能和她说这些话惊讶……
张氏这是在筹谋着什么?
李锦绣心中打响警铃。
张氏接着道:“说来,这婚嫁之事,历来都是双方愿意,才能合百年之好。只是……那日在广平公府,出了一些差错,金枝湿身和广平公三公子独自待在一起……广平公府怎么愿意让人背地里说闲话,自然……只是金枝这般,却是害了李府未出嫁的小姐们。你那几个妹妹都还没到说亲的年龄,等到该说亲了,这事只怕大家都遗忘了,只是你……”
张氏犹豫地说完这一通话,看着李金枝,眼神皆是惋惜。
李锦绣一副惊讶之色还没有来得及收敛,再听这话,整个人都木然的呆在了原地。
“锦绣。”张氏轻轻喊了一声。
李锦绣神色恍惚,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住,眼睛一眨,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泪水,一不小心,一颗颗泪珠就滚落了出来。
张氏十分满意的看着李锦绣这样的神情。
到底只是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没遇到什么大事,任她再精明,遇到这般大事,也会慌神!
李锦绣抓着张氏的双臂,着急问道:“三婶,你说怎么办才好?”
张氏叹息一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要是分家了,说不得影响会小一些,只是如今这般,我也没有办法的。”
李锦绣垂着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却是听不见哭声,只看见她不停地抽动着肩膀。一副羸弱的身子,好生可怜。
一颗颗眼珠子落到张氏的手背上,张氏感觉到一阵湿意,心中得意,面上却是凄然,安慰道:“快别哭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是。”要是别人看见了,指不定还以为是她欺负人呢。
李锦绣肩膀抖擞得厉害,又要努力压制眼泪,只得抬手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抓着张氏的手臂,“三婶,我伤心啊。”
张氏脸色有些不自然,手臂挣扎了一番,却不想李锦绣的力气挺大,她又不好使尽全力,只得任由那沾满了鼻涕的手往她今日特地穿来气二房的压箱底大红团福纹缎袄子上。阳光下,鼻涕带着水光似能反射光芒,刺得她不仅眼睛疼,就连心也疼,脸色垮下来,嘴角抽搐,不得不继续安慰,“别伤心了……大不了到时候分家,这样二房做出再多的事,也与你无关的。”有些不耐烦,声音不自主的就拔高了许多。
李锦绣登时停下哭泣,抬头惊愕看着张氏,嘴巴哆嗦道:“分家?”两个字像是多么骇人一般,李锦绣下意识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三婶,这话我们两个说说就是,可万万不能说与她人听的。祖母可是历来不同意分家的……”
张氏眼角直跳,她知道李锦绣是精明的,却是没有想到她是这么不经事的,不过就是个分家,竟然也能害怕成这样。也难怪她们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锦江城这么多年。她轻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道:“这话怎么说不得,要是你们姊妹真的因为……耽误了婚事,可要不得!”
李锦绣听得这话,面上隐隐着急,不时地看向四周,终于站不住了,急忙告辞道:“三婶,我突然觉得身子不适,就先回屋去了。”说完话,也不待张氏搭话,转身便是急冲冲的走了。
张氏看着那背影,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李锦绣回到院子里,停下脚步,稍稍缓气。好一会儿后,才看向针葵问道:“怎么样?”
针葵笑着摇头,“小姐方才用力过猛,这会儿眼睛都红了。等会儿夫人见了,只怕又得问了。”
李锦绣皱了皱眉,方才确实用力过猛了,这眼泪掉得太不值了!而且还掉多了!
只是想起张氏说的分家,李锦绣轻笑出声。她还真希望能够早点分家,这样就能早点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了,到时候还能分上一笔家产来着……
……
李老夫人派了身边的嬷嬷送广平公府的人离开李府,等嬷嬷回到荣华居,李老夫人一张脸色当即阴沉无比。二媳妇是怎么教养金枝的。今日广平公府的人不过是过来探探口风,还没提亲……万事还好商量的。却不想金枝闹出悬梁自尽这样的事情来!这事做给谁看的!
现在倒好,让广平公府的人看了笑话!
这个时候装贞烈,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会儿就不该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不仅人尽皆知,便是连广平公府那边也是讨不到好!
真是丢尽了脸面!
展嬷嬷端了一杯茶水递给李老夫人,“喝口茶顺顺气,老夫人的身子不能生气的。”年前生病,郎中就说了,要好生调养身子,切莫气急攻心,要是……
李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我又何尝想这样……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啊!如今我这身子骨还勉强能撑住,要是哪日我倒下了,我倒是看看他们怎么折腾这李家的脸面!”
展嬷嬷帮李老夫人捶肩,“老爷夫人们早晚会知道老夫人的心意的。”
李老夫人叹息一声,望向窗外,早晚会知道,只希望这个早晚不要来得太晚才是。
展嬷嬷见老夫人良久不说话,开口问道:“二小姐那边……”
李老夫人闭上眼睛,悠悠道:“不急,再等等。”
展嬷嬷知道老夫人疲倦了,也就不再问话,安安静静地捶肩膀。老夫人这是想再看看二小姐的表现了。
……
翌日清晨。
李府上上下下都才醒过来,小厮开了李府的大门,开始清扫大门的灰尘。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车轮滚滚压过青石街道。
青骢马毛色光亮,马蹄飞扬,紫楠木马车低调奢华。
小厮驻足远远地打量了一眼,住在这条街上久了,见惯了这类马车,小厮处变不惊,又开始扫地。马车却在李府门前停了下来。小厮反应灵敏知道这是来李府的,忙上前打算迎接。却不想车门还没打开,车前已有人声音清朗吼道:“圣旨到!”
那人明显是练家子,内力强劲,这么一声吼,中气十足,便是整条长街也能听见了。
小厮一惊!
在李府看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圣旨来,他吓得连滚带爬往回跑,边跑边喊:“圣旨到了,老夫人……”
李府上上下下皆是一惊,顿时忙得人仰马翻。
李庆和和李庆功早早收拾一番,连忙出府迎接传圣旨的太监进屋坐。
就连李老夫人也是盛装打扮,杵着拐杖迈着年老的步子到了前院正厅接旨。就更别说唐氏、张氏和小姐们了。倒是只有刘氏等人穿着平常的出来了。刘氏琢磨着这事大抵和她们没什么关系的,何必这般隆重呢。
太监扫了一眼,问道:“人可都来齐了?”
李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点头,“人都过来了。”
太监这才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李氏长女李锦绣聪慧贤淑。才德兼备,堪为良配。特赐婚武穆侯林戈为正妻。择吉日完婚。钦此。”
这道圣旨恍若晴天一声响雷,震得李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惊愣住了。
便是李锦绣也没想到,林戈竟然去皇上那里求了一纸圣旨赐婚……她本来还琢磨着怎么说服母亲把自己嫁给身体有隐疾的林戈,她觉得难度系数极高的问题,却不想就这样解决了。只是侧头一看……
刘氏像是给雷劈了一般,整个人神色恍惚,竟是没有反应。
太监合上圣旨,笑盈盈道:“接旨吧。”
李老夫人颤颤巍巍接过圣旨,又让身边的嬷嬷亲自打点了赏钱。
太监这才展露出笑容,道了一声喜。
李老夫人挤了挤笑容,又才说了几句话,才让李庆和和李庆功两人送了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去。
李老夫人转身看着刘氏,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原本我以为你想亲自给锦绣说一门多好的亲事,却不想,竟是给说给了武穆侯。虽说你常年在外,可都要说亲了,难道就没有打听一下?你这是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啊!你怎么这般糊涂!”语气严,当着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斥责刘氏。
刘氏着急想要解释,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带着女儿去林府赴宴的人确实是她啊!这会儿要说不是她相好的这门婚事,又有谁信呢。
一旁的唐氏看着这般的刘氏,心中高兴极了!
别人不快乐,她看着却是快乐了!
李锦绣柔柔弱弱道:“祖母,怎么说也是武穆侯夫人,有诰命在的。这门亲事能有多差?”她笑看着李老夫人,看上去十分满意这门亲事,眉目间有一丝得意浮现。
李老夫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来。正厅里,还有未出阁的姑娘,她总不可能开口说武穆侯身患隐疾,不能人道!她冷笑地看了李锦绣一眼,“现在看来,这门亲事不仅大媳妇满意,连锦绣也是满意的!”说着,把手中的圣旨往刘氏的怀里一扔,唤了展嬷嬷扶着她回屋去。
刘氏相当不满意这门亲事,却又不得不好生接住圣旨,生怕它掉落在地。等得稳稳当当捏住圣旨时,她觉得手里的东西定是有千斤重,不然她怎么这么累啊!
李锦绣和李子瑞连忙伸手扶住刘氏。
李子瑞担心道:“娘,身子不适?”
刘氏神色疲惫的摇了摇头。
唐氏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三人,讥笑道:“可要恭喜大嫂给锦绣寻了一门好亲事呢,武穆侯夫人,只是听着就觉得威风凛凛呢!”说完拂袖而去。
张氏走上前来,微微一笑,也简单的道了一声恭喜。只是眸子深处那抹冷意却是怎么也不能忽视的。瞒得真好。目光若有深意看了李锦绣一眼,转身离开。
“娘,我们先回去吧。”李锦绣细声道。
正打算往回走,却听外面有小厮跑进来道:“林府送聘礼过来了!”
刘氏神色一怔,只得强打精神,出门去应付。
只是,当她站到门口,看着八八六十四抬嫁妆时,整个人不知是喜是忧了!
这般丰盛的聘礼,还真真是……
忙唤了人,抬嫁妆!
……
当八八六十四抬嫁妆的消息在李府传开。
张氏气得冷笑连连!
唐氏则气得砸了上好的碗筷!
……
好不容易才指挥下人收拾好聘礼,刘氏方才坐下打开聘书,上面写的吉日,是三月初八。算起来,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原本还在为女儿的婚事烦恼,却不想一觉醒来,一道圣旨下来,就帮她解决了这事。只是,烦恼犹在,甚至更多了。
“娘,在想什么呢?”等送了子瑞去学堂,李锦绣方才进屋,看着愣愣的刘氏问道。
刘氏看着女儿精致的面孔,嘴里像是衔着一个苦胆,苦涩的胆汁弥漫整个口腔,滑进喉咙,胃里,就连心里也跟着苦了。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女儿真嫁给武穆侯,以后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可如若不嫁,便是抗旨。普天之下,抗旨不怕死的人还真找不出来!
“娘不为女儿高兴吗?”李锦绣面颊羞红问道。
刘氏看着女儿一副待嫁小姑娘的模样,心中柔软,拉着李锦绣的手,帮她捋了捋青丝压在耳后。手掌贴在白女敕的脸蛋上,刘氏问道:“你很满意这门亲事?”问话时,她声音止不住的抖了抖。
李锦绣垂下头,声音细细道:“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有当今圣上做媒,这门亲事肯定是极好的。”
刘氏瞧着李锦绣这副小女儿姿态,把她搂进怀里,久久不说话。
李锦绣任由母亲搂着她,安静的躺在母亲的怀里,温暖而又宁静。这样的上午,往后的时间就一天天少了。
大抵是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泪,刘氏极力的平复情绪,李锦绣知道母亲这是不满意这门亲事的后遗症,却知道这事也急不得,只能等她情绪平复下来才行。而她能做的,便是在母亲面前笑盈盈的接受这门亲事。
“娘,我知道您这是在担心我。”李锦绣携着刘氏的手,缓缓道:“娘且放心。不管他日嫁做林家媳妇会遇到多大的困难与挫折,我都会微笑面对,坚持到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坚持,事情总会遇见转机。说不定雨停下后,就是绚烂的彩虹。”
她神色坚毅,缓缓道来,却像是一股小溪流慢慢流进刘氏的心里。
刘氏看着女儿一双坚毅不拔的眼眸,心中那些犹豫不安,竟都是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如今这样的情形,府里有的人是看她们的笑话呢。她如果再这般,非但不能悔婚,还落了人口舌。到时候要是再有谣言传出去,说她不满这门亲事,只怕她日,女儿嫁到林府,讨不到婆婆的欢喜和丈夫的关心……
她不能再给女儿添麻烦了!
只是……。
握紧女儿的手,刘氏却不知道该不该把她知道的话说出来……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
李锦绣微笑着道:“娘,您放心!”
接连两个放心,听得刘氏一愣,难道是女儿也知道……看着女儿的眼睛,明亮的眼眸,灼灼其华。聪慧的女儿都在打理簪花楼的生意了,关于武穆侯的传闻,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刘氏想明白这里,心中却更是一疼,眼角湿润。
“娘,您别哭。”李锦绣伸手擦了擦刘氏的眼角,“您要相信,便是一条独木桥,女儿也能架起一座高桥,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
刘氏去荣华居请安。
“却是没有想到林府竟送了八八六十抬嫁妆过来,虽光鲜亮丽,可到时候我们给绣儿准备嫁妆时,又该如何添置才好!”她随口说起,向老夫人讨教添置嫁妆的事。其实就是在向李老夫人讨要银子置办嫁妆!
李老夫人抬眼打量着刘氏,那柔弱的大媳妇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敢说话了。
“林府祖上是陪着先帝打江山的,家底自是从那时候攒下来的,如今还有爵位在身……李府怎么能和林府比呢。”
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到时候嫁妆只怕得少添置一些。
刘氏神色一暗,戚戚然道:“这样,只怕到时候绣儿嫁去林府受委屈了。”
李老夫人也是一脸痛心,叹息一声,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刘氏继续问道:“那到时候府上能给绣儿添置多少嫁妆?”她得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一直安静的唐氏插话道:“如今府里的花销大着呢。要我说,这添置嫁妆还得量力而行,李府如今能准备十六抬就已经是差不多了。左右锦绣是长女,她的嫁妆如此添置,以后府里的小姐们嫁妆也照着这样来。如若大嫂觉得少了,倒是可以自己那体己银子添补一些。”这样金枝出嫁时,多了的嫁妆都是她那体己银子添置的了。
刘氏冷声道:“几年前在锦江城,都已经把我的嫁妆卖的卖贴补家用了,如今我又哪里能拿出钱给绣儿添置嫁妆!”
唐氏笑道:“大嫂不是用体己钱开了簪花楼吗?簪花楼总有盈余。”
从荣华居出来,刘氏面色有些不好,本来以为能给女儿多争取一些嫁妆的,却不想二房的会这般厉害,说府上没钱!
“娘不是说帮女儿讨要嫁妆去了吗?怎么这么不高兴?”李锦绣坐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作画,刘氏进屋来,她忙放下手里的笔,迎了上去。
刘氏怒哼一声,“府里只准备十六抬嫁妆!”
李锦绣抽了抽嘴角,亏得李府好意思,只准备十六抬,到时候抬出去,只怕丢的可不是李府的脸!李锦绣笑着,“娘生气做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把这些聘礼又给抬回去就是了!”
刘氏忙摇头,“不行。”生气归生气,她可不能这样做。要是真的把聘礼当做嫁妆又抬了回去,只怕到时候女儿在林府的日子不好过。刘氏想了想,问道:“簪花楼现在每月盈余有多少?”
“怎么,娘想给我添置多少嫁妆?”李锦绣抿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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