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恳请王爷三思!”齐先生延言辞恳切,直直地跪在地上竟是不肯起来了。♀
“先生这是干什么?”梁王无奈又惆怅地叹了口气,忙站起来伸手去拉齐先生,“先生快起来……先生的心意,本王明白。先生真是远见卓识,可本王毕竟是王爷,得为陛下分忧,哎,先生快起来吧,你让本王想一想,这事儿,轻易推月兑不得……”
齐先生抬起头,面色焦急恐慌中带了几分痛心疾首,“王爷,这事儿不能应!您就是不为自个儿着想,也要为世子爷,为北燕百姓想想。你若是这么一去,北燕,必定易主啊!您让这天下百姓,让您的子孙后代如何自处?皇家百年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拱手相让啊!王爷三思!”
梁王面上苦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角,仿佛是被齐先生说中了一般,颓然而无力地往后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一声接一声地叹气。沉默了良久,才又伸手拉了齐先生起身。
“先生快请起。先生这话真是,说得本王无地自容。先生对本王对北燕百姓的一份心意,本王心领了。先生起来吧,这是大事,总得容本王多想想
齐先生重重地叹了一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长叹一声站了起来,重新坐在梁王下首,面色忧虑而恳切地看着梁王。
梁王满脸疲惫和无奈,只眯着眼睛,眉头紧皱,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还未等齐先生再次开口,屋子外头,管事的弓着腰站在门口朗声回了话:“王爷,那个药材行的安掌柜已经被带过来了……王爷看,怎么安排?”
梁王嗖的一下张开眼睛,同齐先生对视一眼。齐先生面色一素,忙起身建议道:“这人,王爷不妨让人仔细问一问。若是能问出个一二三来。兴许对王爷是大利
梁王点了点头,“本王倒要看看,这安掌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先生与我一道吧
齐先生忙行礼应了,转身收好木匣子,跟在梁王身后出了院子,直接往小书房去了。
别院外头,门房的小厮也不知原委,见王府的管事带了人来,便客气地将两人引到了小书房去。
那管事的让小厮下去了,朝安掌柜招了招手手。目光四下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嘱咐道:“你今儿这礼送得不大对。王妃说了。看在你这几年守本分的份上,已经跟王爷求了情,别的,你自己掂量着办。若是由别人冒了你的名,你可别稀里糊涂替人顶了罪,早些说清楚要紧。王爷向来不喜欢跟下人绕弯子,你自个儿说话长点心眼
安掌柜长得脸圆耳宽。笑起来眼睛都能眯成一条缝,确实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闻言忙感激地朝管事的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大管事提醒,小的虽粗鄙,但一定不敢忘恩。还请大管事让王妃放心,小的心里有数说话间,笑着拉了管事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往管事的手里塞了个荷包。
管事的手指微微捏了捏掌心的物件,眉头一扬,反手拍了拍安掌柜的肩膀。笑道:“你自己有数就好,我今儿还有差使要忙,就不多等你了。你回了上京城,早些把该安排好的事儿都安排了才是
安掌柜忙不迭地点头应了。“大管事放心,请王妃也放心,去年药材行里生意还过得去,这都是托王妃的福,小的定不敢忘。这眼看着就到上元节了,小的已经让人备好了节礼,到时候还请王妃笑纳
管事的眼里带着笑意嗯了一声。“你有心了!那我今儿就先走了,安掌柜自个儿留心说着拍了拍安掌柜的肩膀,扬手招来院子里候着的小厮嘱咐道,“这是福源药材行的安掌柜,王爷发了话,你领他去见王爷吧
小厮唉一声应了,引着安掌柜转过走廊,进了小书房所在的院子……
安掌柜谢了那小厮,又笑眯眯地往小厮手里塞了个小银果子,那小厮瞪着安掌柜看了一眼,眉头挑了挑,不动声色地收了东西,语气客气地提醒道:“这是王爷的书房,你放规矩些!王爷喜欢老实人说着也不管安掌柜的反应,抬脚就往前走。♀
书房门口早有小厮候着,见院子里的小厮引着安掌柜过来了,又进去禀报了一声,随后才出来点着安掌柜,昂着头,语气不怎么客气地喝道:“还不进去?”
安掌柜也不恼,朝那小厮客气地道了谢,这才进了屋。
这屋子说是小书房,实则是打通的四间屋子。里外各两间,看着就宽敞得很。安掌柜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上,低头弯腰,一手叠在肩上行了个大礼,满脸的憨厚笑意:“小的安泰山给王爷请安
书房里一时悄无声息,好半晌才听得一声隐着怒气的冷笑声:“安泰山?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王爷明鉴!”安掌柜身子一颤,忙不迭地跪了下来,声音惶恐而焦急地请罪道,“小的做生意本本分分,一直谨小慎微,小的实在是……”
安掌柜说到此像是被卡住了一般,脸上涨得通红,只张着嘴,急得脸红脖子粗,却半点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哎呀一声,索性跪在地上跟梁王磕了几个头。
“还请王爷明鉴!”
梁王冷眼看着安掌柜磕得额头通红,眼神微微沉了沉,冷声呵斥道:“明鉴?本王还冤枉你了不成?”
说着,晃当一声,梁王已经扬手边将桌边那红木匣子撂在了安掌柜跟前。
那匣子砰地一声掉落到地上,滚了两圈,盖子也被撞翻了,里头的玉印和绛红料子直接滚了出来。
安掌柜被吓了一跳,身子跟着颤了颤,再定睛一看脚边的红木匣子还有滚出来的玉印跟料子,顿时张大了眼睛,满脸骇然和惶恐,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连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好半晌才恍然回过神,一扑通趴在了地上。声音惶恐颤抖地告饶道:“王爷饶命啊。这东西……这……小的真不知道是……这匣子……不是小的!”
“不是你的?”梁王哦了一声,语气平淡,却明显含着丝让人呼吸不畅的威严压迫。
安掌柜咽了口口水,嗓子干涩,似被堵住了一般,半晌才勉强从喉咙口挤出一句话来:“不是……是,是小的一个老友,托小的往王府送……”
“既然王妃说你老实,本王就姑且信你一次梁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凌厉地盯着安掌柜追问道:“那人呢?”
“就在小的家里住着安掌柜这回总算说话利索了点,浑身颤抖着。面上一副掩饰不住的心惊惶恐,也不等梁王再问,搜肠刮肚似的,全都交代了,“小的……那人……小的跟那人做过一回生意,他姓谭,小的还以为是个好人……那人说想在上京城开个铺子。央小的给找个门路,小的怎么也没想到他要害人。小的糊涂,小的该死,王爷恕罪!”
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安掌柜跪地求饶,站起来一脚踹了过去,喝道:“把人给本王带过来!若是有一个字假了,哼!”
“小的万不敢隐瞒王爷,句句都是真言安掌柜忙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一脸的担忧恐惧。
梁王根本没理会安掌柜。直接吩咐了外头的小厮,让人去安掌柜家里将那位“正主”请了过来。
安掌柜面色惨白地瘫坐在书房门口,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一暗,安掌柜恍然抬起眼来,看见来人时突然一阵暴起,抬手就抓住了来人的衣襟,脸色瞬间涨红了,眼里冒着火气,怒斥道:“你居然害我?亏我一直诚心待你!你……”
安掌柜说着,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拎起来人的衣襟,一拳头挥起来就要打过去,被随后跟上来的小厮一把握住了拳头。另两个小厮左右架住安掌柜,将两人拖了开来。
“此事是在下未与安兄说清楚,还望安兄谅解,安兄放心,谭某定不敢连累安兄那才刚进来的中年人语气歉疚地跟安掌柜拱手道了歉,又面色平静地朝梁王作揖行礼道,“还请王爷喜怒,在下并无害人之心。这玉印是南边新出的极品羊脂白玉,这样模子的印鉴也有好几方;那料子也是南边新纺的。王爷知道,南边风俗与北燕到底不同,这料子在北燕,是极像北燕陛下的朝服料子,可南边人向来喜好奢侈,也无需忌讳红色,才纺出了这等相似的布料。此中误会,还望王爷容在下细说
梁王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狂却不失礼数的中年人,半晌才冷哼一声,满室都是令人窒息的压迫。
梁王又朝几个小厮挥了挥手,几个小厮会意,忙拖着一脸愤怒的安掌柜出了书房。
“你不是北燕人?”梁王盯着谭掌柜看了一瞬,语气笃定中带了些冷厉。
“王爷慧眼谭掌柜面上仍旧带着笑意,仿佛丝毫没察觉到梁王的不悦一般,只恭恭敬敬地又长揖着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地笑道,“在下姓谭,出身于陇川府,是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此番前来,也是奉了我家主子之命,来给王爷传句话。奈何一直没找到门路,这才出此下策,还请王爷见谅
“秦人?”梁王目光微微一跳,随后挑了挑眉头,眼里带了几分冷意和讽刺,“本王素闻秦人狡猾,如今倒真是见识了!哼,北燕和大秦是死敌,本王岂能听你一个秦人挑拨是非!”
“在下汗颜谭掌柜不卑不亢地笑着接了一句,又站着拱了拱手,语气顿了顿,才抬头看着梁王笑道,“王爷此言差矣,大秦和北燕去年年初才签订了议和盟书,也说不上是死敌。倒是北燕同草原那边从去年就一直僵持着,小仗不断,一连打了十几场,北燕驻军却未前进一步,个中缘由,在下一路上也听人说了些,仿佛是太后压着不让尉迟将军用兵。在下还听说,北燕太后近日生辰,朝廷各大官员争相送礼。而去年王爷祝寿,朝廷有近一半大臣似乎是碍于萧家的威势,未敢亲自前来道贺。在份卑微,只能暗自替王爷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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