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叹道:“听小姐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呢!只是……只是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傅文卿看了她一眼,低头喝汤不语。(八=零=书=屋)
待到吃过了饭,吩咐碧儿道:“你着人出去传话,让陈七过来一趟,我有事差他去做。”
碧儿点头答应了,出去传话。
这会子英姑也已经醒了,赶紧洗漱打扮了过来伺候。一进屋子见了傅文卿,倒是有一丝羞愧,低了头只是伺候,没有说话。
傅文卿喝了一口茶,道:“你将肖十三撵出去,做的很好。”
英姑吃了一惊,抬起头来,道:“小姐不埋怨我是擅自做主么?当时我是正在气头上,一时生气,这才擅自就替小姐做了决定。现在想来似乎是不打应该,无论如何也应该先请示了小姐的意思再说。以后在再也不敢了!”
说着低下头去。
傅文卿淡淡一笑:“当时我刚睡下,你不叫醒我也是对的,我也是一宿没有睡好,也要好好休息呢。纵是叫醒了我,我也不会去替那老婆子看的。单看她为了那么点小事就派人追杀于我,便知她是个心狠手辣、阴损刻薄的人,虽说是医者要有仁心,但是也得看对象,对于这种人啊,哼!若是不叫她吃些苦头,只怕她还是以为我好欺负呢。”
这时,碧儿回来了,禀道:“陈七已经来了,在外面候着呢。小姐是这会子要见他么?”
傅文卿于是领着英姑和碧儿来到了二门外的小厅,陈七早在那里候着了,见她穿了女装出来,于是赶紧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傅文卿抬了抬手,道:“不用多礼。昨儿个晚上折腾了一宿,可补觉了么?那个汪仁如今怎样?”
陈七道:“回大小姐的话。♀汪仁已经按着吩咐关在程大的庄院中了。特意安排了妥帖的人看着,不让他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随时可以问话。”
傅文卿点了点头,道:“好生看着他,不许有丝毫的闪失,许多事情。还都要着落在他的身上呢。今日叫你来。是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陈七道:“大小姐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傅文卿道:“肖家那老婆子这会已经发作了,但是病症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看昨日肖府可曾请了大夫去家里看过。大夫开的是什么方子,如今是个什么状况。打听清楚了,立即来回我。”
陈七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金陵城外的那个庄院中。
那个被称为“太爷”的老者正躺在紫藤花架子底下的湘妃竹春凳上纳凉,旁边的小几上摆了一个水晶碟子,碟子里面磊了晶莹的葡萄,另一个宜兴紫砂壶,壶嘴还隐隐冒着热气。
两个美貌的丫鬟仍是穿了娇艳的衣衫,伺候在侧。
一个穿了玫红抹胸的丫鬟,伸了十跟水葱儿一样的手指。在太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轻轻揉按。另一个穿了葱绿抹胸的丫鬟。轻轻柔柔地为太爷捶腿。
太爷微微眯着双眼,一脸的享受模样。
一个穿了短打衣衫的人走了过来,道:“见过太爷!”
太爷口中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嗯”字,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缓缓道:“怎么样了?”
那个穿了短打衣衫的人道:“按着太爷的吩咐。已经将穆胡子弄出来了。其余的喽啰都被杜府的人押了回去,但是似乎并没有送到官府。”
太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在这金陵城中,还有比杜府更大的官府么?他自然是没有必要将人送到官府。只是要好生主意着,莫要让他们发现了什么踪迹才好。”
那个穿了短打衣衫的人道:“太爷放心,整个的黑风寨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穆胡子一个,其他的喽啰都是毫不知情,根本不会泄露了我们的行藏。”
太爷微微地摇了摇头,仍然是眯着眼睛,慢条斯理道:“不能大意啊!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必需要十万分的小心才行。虽然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但是老忠带的那些人我清楚,都不是省油的灯,难保他们不会从中发现什么蹊跷。若是让他们有了怀疑,那就麻烦大了。”
那个穿了短打衣衫的人赶紧道:“是!我们这就派人盯着,若是杜府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杀人灭口。”
太爷微微地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斩草要除根!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是最让人放心的。”
那个穿了短打衣衫的人点了点头,恭敬地离去了。
陈七去各个医馆中打听,很快便将肖老太君昨日请宋大夫去瞧病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宋大夫医馆中的小药童道:
“你是不知道,昨儿个半夜他们又着人来请师父。但是师父另有病人需要照顾,所以就没有去,听说是街头刚开了医馆的孙大夫去了,到了这会子还没有回来呢。今儿一早肖府又派人来请师父。师父这会子正跟几个师伯、师叔们说话呢。”
陈七点了点头,装作漫不经心道:“宋大夫的医术在整个的金陵城中是数得着的,他开的方子自然是没错的。何以那肖老太君还要半夜再请人呢?莫不是信不过宋大夫的医术?”
那个小药童听他说了这话,心里很是认同,于是也道:“说的正是呢!昨日那肖老太君是月复泻不止,所以师父开的是和暖胃月复的四逆加人参汤。师父行医这些年,自然是不会有错的。谁知他们昨日夜间又来求医,说是肖老太君虽然不再泻下,却是肚痛难忍。”
陈七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匆忙回到了傅府。
傅文卿听完了陈七的汇报,思虑了片刻,然后道:“如今还有大夫在肖府么?”
陈七道:“那些个有经验的大夫都没有去的,听那小药童所说,肖府以前曾经打过去问诊的大夫,所以一众大夫们都心有余悸,一听是肖府的急诊,能推则推,谁也不愿意往前凑。那个孙大夫是刚开馆的,少在宅门中走动,所以不知道肖府的门风,便连夜答应着去应诊,谁知道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傅文卿想了想,道:“你去肖府,见肖十三,就说是晨起时我身子不适,听闻他来找我,问他有什么事情,若是为了老婆子的病情,我同意去给她看病。”
此话一出,一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陈七道:“大小姐!您这时何必?那老婆子都想着要您的命了,您又何必再去救她?”
英姑也道:“说的是呢!就那老婆子那样的人,病死了是最好的!她自己就是尊若菩萨,别人的命在她眼里就如同草芥!这是什么样的道理?我们知道小姐好心,但是这好心也要看用在什么人身上。”
碧儿也道:“英姐姐说的对!这好心也要看用在什么人身上!若是用在了好人身上,我们好歹还能捞着一声感谢!用在那老妖婆这样的坏人身上,那可就不值当的了!小姐!咱们不去救她!她那样的人,病死了最好!”
傅文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说是要去救她,自然是有我的道理。陈七,你只管去肖府回话就是,并让外面备好了马。”
陈七无奈,只得出去照办,并仔细嘱咐程木,一定要好好跟着小公子。
英姑跟碧儿还要再说什么,傅文卿道:“先伺候我换上男装。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英姑与碧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伺候她换上了一身水过天青色的绸布长衫,头上束了一条同色系的绸带。
肖十三听闻傅文卿同意来瞧病,当下喜得跟什么似得,忙骑了马带着肖进等人来到傅府接人。
傅文卿见了肖十三,先拱手行了一礼,笑道:“肖兄,真是抱歉,昨日身子不适,所以今日晨起的晚了一些,听说肖兄来访,英童怠慢了,还请肖兄莫要见怪才是。”
肖十三看了一眼英姑,英姑朝着他翻了一下白眼,脸色臭臭的,扭头看向了别处。
肖十三心里的别扭劲儿又来了,于是道:“傅兄身子不适,我来请你去应诊,已经是很过意不去了。也难怪英童会对我有些意见呢,傅兄本也是需要多休息的。”
傅文卿看了英姑一眼,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些小毛病罢了。听说贵府的老太君身子不大舒服,究竟是怎么了?可请了大夫来看么?如今情况怎样?你快跟我说一说。”
肖十三道:“昨日老祖宗去正觉寺进香,回来后突然月复泻不止,连着同去的嬷嬷和随从也都是一样的症状,想是在寺庙外的小摊上吃的茶饭不洁净,所以赶紧请了大夫来瞧。大夫也说是伤了脾胃,所以开了和暖脾胃的方子,谁知道吃完了之后,嬷嬷和几个随从仍然是月复泻不止,而老祖宗倒是不月复泻了,到了今日凌晨突然肚痛不止,请了一个大夫来看,非说是什么脉象跟表征不符,无法下药,所以也没有法子了。我想起傅兄的医术精湛异常,所以这才请你。没想到……”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英姑,道,“竟是被英童好一顿数落,将我轰了出来!”
英姑一听急了,赶紧道:“十三少也是当主子的人,可不能乱说话!我何时轰您了?不过是我们小公子身子不适,我实话实说罢了!若是这样也叫数落的话,那以后在十三少面前,英童可是真不敢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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