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临近边境,虽然以织锦出名,却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很多山岭,还有荒漠,山岭里部落很多,有很多土著藩王,他们不给朝廷上供,也不听朝廷的号令。悫鹉琻晓
如果皇上真赐了宗政墨这块封地,无疑是把宗政墨放逐,宗政墨会接受吗?
蔚明珠这些日子熟读了各地的历史,对渝州倒没那么悲观,渝州虽然穷,那也是指官府,那些藩王却不穷,他们地盘上的山岭有铁矿银矿,每年都有不错的收益。如果能把这些力量聚合在一起,宗政墨的前途比宗政麟还远大。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皇上把渝州给宗政墨是想借他的手整治一下这些藩王,还是让这些藩王给宗政墨添点麻烦,蔚明珠却知道,如果她是宗政墨,要想在几个皇子中月兑颖而出,这渝州就该接受。
虽然去渝州必须成亲,按蔚明珠的想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娶一个应应景也是必须的砝。
她这样想时,冷冷一笑,就不知道哪个女子这样“荣幸”了,嫁给宗政墨,如果能比过暮兰,那可能会幸福,如果不能比过暮兰,那就是一个悲剧了!
此时她早已经把宗政墨画出自己的世界之外,想着以后都不会和这人有交集了,等自己三年守孝满,回帝都后,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反正她的仇人是宗政麟,只要阻止了宗政麟做皇上,其他谁做皇上她都无所谓逶。
“明珠,在这还适应吗?”凌羽见她脸色阴沉不定,想着这话题太沉重,就转移了话题。
“还好了,他们对我都很好!”蔚明珠还没问到自己想问的,又问道:“二姨娘她们怎么样?”
凌羽就迟疑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蔚明珠伤心。
蔚明珠早猜到了,就道:“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我有心里准备,就是我爹马上把她扶正,我也不会奇怪的!”
前世娘死了还没满三个月,二姨娘就被扶正了,蔚明珠早知道这个事实,又怎么会以为重生就能有所改变呢!
“你走后我就没去过蔚府,不过听我爹说,等开春了,蔚将军就正式娶二姨娘做夫人,老夫人也没意见,都赞同呢!”
凌羽边说边看蔚明珠的脸色,安慰道:“明珠你别难过,男人都这样……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也有好的!”
蔚明珠冷笑道:“我知道,我想的通,我娘在世时我爹就偏袒二姨娘,这位置迟早都是她的!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只是,她如果就想这样把我娘的财产都吞了,那却是办不到的!”
临走前蔚明珠去和祖母要自己母亲铺子的房契,祖母一口拒绝了,说:“你要了干嘛,还是祖母帮你们保管吧!你放心了,只要你是蔚家大小姐,以后总少不了你和你哥的那一份,你就安心地陪你老爷呆在老家吧,该给你的家用,我每个月都会派人送去的!”
蔚明珠据理力争,可是老祖母一口咬定就是不给,说到后面还老泪纵横地说:“你这丫头这是要逼死我吗?我都向你保证了你还不依,你倒不如干脆拿把刀来把我杀了吧!”
蔚明珠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转念一想,以后还要回来,弄僵了以后也不好相处,想着母亲的铺子也不值几个钱,就算了。
回来找了个机会让孙嬷嬷帮自己看着点,如果二姨娘真打了铺子的主意就及时通知她,她再想办法。
“听说蔚敬之和蔚敬明在你四叔那边受不了,找人送信给二姨娘想回来,二姨娘这几天都在想办法怎么把他们弄回去!明珠,幸好你回了老家,他们要是回来了,你一人我都不放心!”
凌羽说到这无语地撇撇嘴说:“蔚敬之和蔚敬明还真是扶不上墙啊,这去了半年还没到就受不了,以后怎么做大事啊!”
蔚明珠就拿这事教育凌羽说:“你别说他们,你马上也要去军营了,要是像他们一样半途而废跑回去,你以后就不用见我了!我看不起你!”
凌羽立刻拍拍胸膛说:“你放心,我才不像他们一样是孬种,我要是不闯出什么名堂,我就一头撞死算了,免得惹人笑话!”
“那就行,我等着看你做上小将军!”蔚明珠伸手和他击掌,两人对击了一下,都相视而笑。
年饭做好了,胭脂来叫他们,两人一起进去,看到大厅里摆了几张桌子,都放满了香喷喷的菜肴。
凌羽一看下人都不分彼此地招呼着坐下,就欣慰地笑道:“看来你和他们相处的很好啊,这我就放心了!”
他还怕蔚明珠像以前一样很少和下人亲近,被下人变着法子慢待,这下见蔚明珠和他们关系如此融洽,就放心了。
“来,坐下吧!”蔚明珠招呼着他和钟灵坐下,一群人就高高兴兴地吃起了年夜饭。
顾嬷嬷给他们分了饺子,蔚明珠吃了两个就吃到铜钱,高兴地举起铜钱对顾嬷嬷笑道:“嬷嬷,我吃到铜钱了!”
“恭喜小姐,今年顺顺利利,吉祥如意,快长快大,以后嫁个好夫君!”顾嬷嬷笑弯了眼。
冬竹她们也赶紧向蔚明珠祝贺,凌羽羡慕,低头吃起了饺子,一会也咬到了铜钱,就得意地举起来说:“我也吃到了!”
“恭喜凌少爷,今年万事如意,身体健康,立功建业,早日娶个好娘子!”顾嬷嬷顺口就说道。
凌羽笑了,看看蔚明珠,只觉得今年的年夜饭是他吃的最高兴的一年。
一顿饭,很多人都吃到了铜钱,都兴奋地互相祝贺,蔚明珠看到这和乐融融的一幕,笑了。这是她看到顾嬷嬷放铜钱后特意吩咐多放点的,争取让大多数人吃到,反正就是一个彩头而已,又何必让人扫兴呢!
吃到尾声,蔚明珠就示意白蘋去把红包拿来,给每个人发压岁钱,钱不多,就是二两银子,可是这足以让众人感动了,他们在蔚府做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收过压岁钱。
凌羽也拿了一份,笑的合不拢嘴,对蔚明珠说:“我长这么大就我娘在时给我发过压岁钱,这都几年没收到了,哈哈,明珠,谢了,等我回来,我给你包一个大大的压岁包!”
众人一直吃到很晚才结束,要守岁,大家都不愿去休息,帮着郭婶收了桌子,就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闲聊。
凌羽拉着蔚明珠说想看看蔚宅,让蔚明珠做向导,蔚明珠欣然应许,带着他看了自己的院子,又带着他去看自己弄出来的学堂。
凌羽听她讲的眉飞色舞,感觉到她生活的充实,就笑道:“教孩子识字也好啊,自己也可以跟着学点东西,比在蔚府和蔚飞燕一天瞎闹好多了!”
蔚明珠见他提到蔚飞燕,就笑道:“你现在知道那是胡闹了?那当时怎么还和他们欺负我啊!”
凌羽不好意思地说:“那不是没长大吗?现在我又长了一岁,也该成熟了!对了,你给我压岁钱,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吧!”
他红了脸,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
“什么啊?”蔚明珠好奇地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只翡翠镯子,就愣住了。
“这镯子是我娘留给我的,说以后……哎,反正我用不到,就送给你吧!”凌羽越说脸越红,越过蔚明珠就往前走了。
蔚明珠两世为人,哪会不知道这镯子的意义,赶紧包了起来几步追上凌羽就塞到他手中说:“凌羽,这镯子我不能收,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大大咧咧的,又丢三落四,被我掉了就不好了!还是你自己保管吧!”
凌羽愣了愣,见蔚明珠往前走,就没了勇气追上去,这手镯是他娘让他以后送给自己娘子的,他哪说的出口啊!
“明珠……”他想了想不甘心地追上去,刚要开口,蔚明珠就叫道:“凌羽,你看天上有鹰飞过呢!”
凌羽抬头,果然看到两只鹰一前一后飞过,翅膀带起的雪花旋转着,很美,他就看呆了。
蔚明珠笑道:“我们要是能像鹰一样飞就好了,没有束缚,想飞多远就飞多远。凌羽,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让我们翱翔的天空只会越来越广,我们都要像这鹰一样没有束缚,才能飞得更高更远啊!”
凌羽心一动,蔚明珠这是借鹰告诉自己她不想被手镯束缚吗?
接受了自己的手镯,那就是一个对自己的承诺,她不想被承诺束缚吗?
低头,看着蔚明珠往上扬起的小脸,被灯笼照的很美,她的眼睛也亮的像星辰,看着鹰展翅翱翔,似乎也想飞上九霄云外,去领略更多更美的风景。
凌羽就默默地将手镯放回了怀中,和她一起仰头往上看,是啊,天空那么大,他要飞,她也要飞,等待让他们翱翔的世界那么宽阔,谁也不知道他们会飞到哪,又何必早早束缚住年轻的心呢!
有缘总会再飞到一起的,到时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才有资格说比翼双飞的话,还是再说吧!
***
三年后。
这个早晨,春光明媚,通往帝都的路上,两辆马车踩着一路的花香不紧不慢地走着,在前面的马车上,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冬竹挥舞着鞭子,一边赶马车一边唱着山歌。
歌声嘹亮,引得过往的客商路人都侧目相看,看这马车普普通通,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家的,只是坐在车头的少女却很美,她的肤色是麦色,两条辫子垂在已经发育得凸起的胸前,看上去很健康。
“绣个荷包给哥哟,哥不要把妹来忘……”
她越唱越得意,把情歌都唱出来了。
马车里的胭脂都羞红了脸,对蔚明珠叫道:“小姐你也管管她啊,这越唱越不像话了,难道开春了,这丫头也思春了,小姐等回去你就赶紧把她嫁了吧!”
对面歪在软榻上听着山歌有些犯困的少女懒懒一笑,睁开了眼,但见一双明眸流光溢彩,瞬比珠璃,眉目灵动,红唇一扯,一笑就如盛开的花瓣,流露出一种摄人的风韵……
就算已经看习惯了这张脸的胭脂,也被她这样的美看傻了眼,暗暗在心里想,都说女大十八变,小姐这离开了帝都三年,回来已经从当年的垂髻孩子变成了窈窕美人了。
只见她慵懒地伸手,掠了掠披散的长发,才轻启薄唇说:“你就让她唱吧,趁还能无拘无束地享受自由,就放开了唱,等回到帝都,想唱都不敢了!”
这倒是,一想到回到蔚府那些规矩,胭脂就嘟了嘴说:“小姐,如果不是想着你的前程,回到帝都可以找个好相公,我倒愿意我们继续留在老家,无拘无束地继续过我们的生活!一辈子这样我都不会遗憾!”
蔚明珠笑了笑,白了她一眼说:“你是舍不得九表哥吧!”
胭脂脸就红了,蔚南江帮大表哥在蔚宅做事,一来一去和胭脂就有了感情,年前想着蔚明珠她们很快就要回帝都,就托三表叔来和蔚明珠说亲。
蔚明珠一口答应了,只是说暂时还不能让他们成亲,她回帝都还要用人,等自己安顿好,最迟两年就放胭脂回来和他成亲。
胭脂也舍不得蔚明珠,就同意了,蔚明珠先给两人定了婚,说到时会亲自回来帮他们主持婚礼的。
胭脂想到蔚南江心里暖暖的,见蔚明珠似笑非笑,就不甘心地说道:“小姐,我回来可是要看着你找个好夫婿的,你有好归宿我才放心,所以你也不要让我等太久啊,赶紧找个好夫婿啊!”
“这事可不能强求,随缘吧!”蔚明珠淡然一笑,看着胭脂脸红的样子很欣慰,前世胭脂惨死,这一世她能有个好归宿,也算她弥补了她,等再帮她找到父母,那她对她就真的没遗憾了。
马车继续走着,突然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叫道:“闪开……快闪开,太子驾到……”
两边的客商纷纷闪躲,冬竹也赶紧赶着马车避到一边,还没停稳,一队人马就快速掠过,后面太子的座驾也急速奔驰而过,路上的黄土和柳絮都被马蹄震得飞扬起来,让路边躲闪不及的人都纷纷被呛得咳嗽。
灰尘还没落下,就有人骂道:“神气什么,前方打仗也没见他去,躲在这里还耀武扬威了!这样的孬种,早该被废了!”
有人就好心劝道:“嘘,别谈国事,小心惹祸上身……”
那人还没好气地说:“本来就是,人家四皇子比他有本事多了,这几年立了不少战功,就因为没一个做皇后的娘就不能做太子,可见皇家也不公平……皇上要真把皇位传给他,我看我们南齐以后就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话音才落,前面的人又飞奔回来,太子脸色铁青,一挥马鞭就吼道:“刚才的话是谁说的,给本宫站出来!”
那些客商顿时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
蔚明珠撩开车帘,看到太子骑马跑到了那群客商面前,一挥马鞭,就劈头劈脸地打向那几人,边吼道:“说,是谁说的?要不交出人,本宫把你们全部打死!”
那几人纷纷逃窜,一时惊得马到处乱跑,马车上装的货物有些就散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蔚明珠皱了皱眉,三年不见,太子脾气暴涨了不少啊,以前很文静的人,现在变得如此暴戾,呵呵,这就是他为什么越混越不好的原因吧!
三年没回来,蔚明珠对朝中的事却了如指掌,这要归功丐帮她培养起来的信息网和江浦了。
乌祐忙着发展丐帮,蔚明珠就让江浦负责搜集信息,三年下来,江浦在各地都培养起了自己的信息网,一有异动都会及时报告蔚明珠。
蔚明珠靠着这些信息赚了不少钱,连江湖上那些秘闻她也没放过,收集起来就弄了一个鹰阁专门贩卖情报。
她自己就任了这鹰阁的阁主,江浦任了副阁主,也算月兑离丐帮单独的信息网。
太子的事蔚明珠当然知道,三年前,宗政麟奉命去查刘家的案子,他捞了不少好处,最后卖了刘家一个面子,把杀官员的罪名按在了流寇身上。
荆友不服,又上报皇上,说四皇子徇私,宗政麟却找出了不少证据,证明他妹夫的确是勒索官员,还指证了荆友也收了不少好处。
证据确凿,荆友就被剥夺了官职,皇上念他平素的功劳,留了他一命让他革职还乡。
荆友走后,他的位置就被宗政麟取代了,宗政麟大刀阔斧革了远海一带很多官员的职位,换上了自己的人,一年下来就让沿海上给朝廷的赋税翻了一番。皇上大喜,嘉奖了他一座新的府邸,还把沿海的海军都交给他指挥。
这一来,宗政麟的势力就更强了,许是在刘家捞到了好处,他就盯上了刘家,第二年就寻机找到了刘家私通海盗的证据,大举查抄了刘家。
刘家很多财产都被他上缴给朝廷,只是蔚明珠却知道,那只是一部分,更多的部分被他私自留下了。
而蔚明珠还知道,早在刘家被查抄之前,有一伙人已经抢在前面扫劫了刘家留在老巢的金银珠宝,这就是导致荆友妹夫被杀的主要原因。
蔚明珠查不到的是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三年里也没露出端倪,这就成了她的心病,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
想想,自己是重生的,除了她还有什么人知道刘家是海盗的底细呢?
她也曾经怀疑过舒云,只是暗中观察了舒云好长时间都没发现破绽,才慢慢放下了怀疑。
刘家一倒,太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他一向仗了刘家的支持大手大脚,刘家的财产都充公了,太子就没那么多银子拿来拉拢下面的官员。
他手下的那些人平素仗着他的地位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不说,对那些官员也极其无礼,早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有人揣测圣意,知道皇上不喜欢太子,就经常在皇上面前说太子的不是。
皇上每次听到都要训太子一顿,次数多了,太子更是恼怒,也不管制自己的人,反而变本加厉地和皇上对着干。
去年皇上病重,大臣们怕皇上就此殁了,就纷纷上奏让皇上另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