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出路呢?”蔚明珠问道。
宗政墨苦笑:“莫经说我母妃的家族被人施了血咒……三百年前,莫经是西夏最强大的部落,当时莫经的先祖以强悍之势横扫了草原和沙漠,杀戮无数,当时漠北的黑水有个部落毓族,就在这场杀戮中被灭绝。我先祖也不知道被谁进谏,说吃了毓族女子怀孕满半个月的胎儿就会得到永生,他杀光了毓族的男子,把怀孕的女子都囚禁在自己后宫,等那些女子的胎儿一满八个月,就命人剖开肚子取出胎儿给自己服食……”
蔚明珠听到这里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骂道:“太荒谬了!这样的话他怎么会信呢!”
宗政墨冷冷一笑:“他当时无往不利,没有什么值得追求了,永生就变成他唯一渴望的事,做下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那这些女子就没人反抗?”蔚明珠想到了前世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同情这些女子胨。
“有……这些女子中有个女子叫毓珠,她父亲是毓族最大的巫师,也是冥之的先祖,冥之一开始不愿意给莫经指点出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毓族不像别的部落,技艺不分男女都传,毓珠从小就有超强的能力,得到了父亲的倾囊相授。莫经曾祖将她掳去时她并不是怀孕的女子,还没嫁人,长得倾国倾城,先祖被她吸引,就将她关在了后宫,每晚都宠幸她,一直到她怀孕!”
蔚明珠睁大了眼,有种不祥的预感,月兑口就问道:“她怀的是你先祖的子嗣,难道你先祖连她都没放过?”
宗政墨苦笑:“是……这就是莫经悲剧的开始,先祖在她怀孕满八个月的时候,命人去剖开她的肚子,想服食她肚中的胎儿。奉命去带毓珠的人去到时发现,毓珠给自己做了一个祭台,用五个孕妇的孩子祭祀轮回大神,诅咒莫经家绝子绝孙,从此走向灭亡之路。祭台周围都堆满了燃烧物,鲜血洒满了祭台,那些人被吓到了,赶紧跑去通知先祖。等先祖赶过去时,毓珠亲自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取出了自己的孩子,用孩子对莫经全族下了血咒……驴”
蔚明珠打了个冷噤,这也太惨烈了吧!
“我先祖被这一幕惊到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毓珠,还是被这一幕刺激得幡然醒悟,看到毓珠点燃了大火,他竟然没跑,还冲进了大火中抱住了毓珠,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求他出来,他一直抱着她不为所动,最后被大火吞噬。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势蔓延,把整个后宫都烧了,等熄灭时,他们的骨头都被焚烧已尽,再也分不出彼此。莫经即位的皇上嫌不吉利,迁移了都城,被火烧过的后宫就荒芜了,有传说说附近的百姓经常会听到婴儿的哭泣,慢慢附近就没人居住了,到后面就变成了乱坟岗。”
“那后来呢?”
宗政墨摇头:“后来莫经家就走上了下坡路,新皇即位不到三个月就被他的弟弟夺了皇位,两人各带了一部分族人互相残杀。那是真正的残杀,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大家都像着了魔一样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亲人,也杀红了眼地厮杀,这场战役持续了三年,等互相都撑不住妥协时,莫经家族只剩下了一半人。分成了两个部落,以黑水河分隔居住。我母妃家族是漠河以北,这边沙漠居多,他们为了生存就一次次的迁移,每次迁移都要少了好多族人,三百年下来,就所剩无几。”
一个曾经叱咤西夏的部落就如此陨落了,饶是蔚明珠这个两世为人的人听了也忍不住叹息,繁华如过眼云烟,三百年弹指一挥间只剩下嘘嘘,相比之下,自己那点仇恨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冥之给你母亲指的出路是什么呢?”
三百年的恩怨,死了那么多人,也该消了吧!
宗政墨沉吟着,许久才说:“冥之感念我母妃侍奉了他两年,临终前对我母妃说莫经家的诅咒并不是无人能破解的,必须要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和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的婴儿之血,祭祀轮回之神才能破解,他把破解的方法都教给了我母亲就去世了。”
蔚明珠听到这有些同情宗政墨,这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女子都难,还要同时找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岂不是难上加难吗?而且还要人家的婴儿之血祭祀,试问谁家的父母肯把孩子给他们啊!
“可是你母妃怎么生下你呢?”这是蔚明珠心中的疑问,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宗政墨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这就是鬼姑和我的渊源,我母妃安葬了冥之,回去时就遇到了我父皇征讨西夏,我父皇不知道莫经是我母妃的家族,杀光了所有莫经家的残余,我母妃的恋人也失踪了,我母妃又怨又恨,只是她一个弱女子,也没报仇的能力,就只好利用自己的美貌结识了我父皇,委身于他,被带回了南齐。她嫁给我父皇后,一直忍辱偷生,想繁延下后裔再为莫经家报仇,只是进宫了两年肚子都没动静,虽然仗着自己的美貌一直受到父皇的宠爱,可是你也知道在后宫里,没有子嗣又没有背景,一旦年老体衰终究会失宠的!”
蔚明珠这次没打断他,他应该很快就说到他是怎么出生的。
宗政墨似乎有些累了,拉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苦涩地说:“在后宫里,那些妃子不断排挤,我母妃没有背景,虽然仗着自己的美貌受宠,还是有很多人想害她,可是也有同病相怜的,你应该还记得,我父皇第一个皇后伊紫吧,她是和亲嫁给我父皇的,她生产死了,后来她妹妹伊缨又被送到了宫里给我父皇做妃子。伊缨虽然仗了伊紫的福泽很受我父皇宠爱,可是她也受皇后她们排挤,背后没少给她使袢子,我母妃和她同病相怜,两人就成了莫逆之交。”
也许是在宫里没人能诉苦,熟识后宸妃没有对伊缨隐瞒自己的身世,把一切都告诉了伊缨,这就给宸妃带来了转机。伊缨也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原来伊缨不是自愿进宫的,是被家人胁迫的,她进宫前就有了相好的人,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就把相好的人邯山也带进了宫,男扮女装做了自己的宫女。
伊缨的恋人邯山是大宛巫医之子,除了医术还精通一些秘术,知道了宸妃的秘密后,在伊缨的苦求下,他迫不得已只好答应帮忙。在他的努力下,终于让宸妃怀上了孩子,三人都欣喜若狂,一起期待着孩子长大。
等过了三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宸妃没有滑胎,三人更是小心翼翼地保护这个孩子,一直到平安地生下了宗政墨。
而为了彻底破解莫经家的诅咒,邯山还精心计算了宸妃的生产之日,利用秘术让宗政墨在阳月阳日阳时出生,剩下的就是再找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等日后两人生下孩子,就可以用婴儿之血破解莫经的诅咒了。
蔚明珠听到这愕然不已,忍不住问道:“那伊缨就是鬼姑吗?”
她想起当年伊缨被皇后害死,就忍不住这样想。
宗政墨点点头说:“他们为了生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女子,特意找了几个女人一起嫁给了不同的男子,伊缨自己也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本来进宫几年都没怀上孩子的她,和邯山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母妃,再次意外地又怀上了,她很高兴,想着能再为莫经家留个后人,只是这次没那么幸运,三个月没满,孩子就没了!伊缨此时已经计划着怎么逃出宫去,就让我母妃继续假装怀孕,想到时两人借生产找机会一起逃出宫去!我母妃就继续假装怀孕,没想到这后来却成了救伊缨孩子的机会……”
听到这,蔚明珠恍然大悟,月兑口说道:“暮兰就是伊缨的孩子吧!”
一切都说的通了,难怪宗政墨可以和暮兰像情人一样拥抱,两人本来就没血缘关系,又有上辈人的友谊在里面,估计从小就被定下了亲事吧!
宗政墨有些欣赏蔚明珠的聪明,点了点头说:“皇后趁我父皇出征,就诬陷伊缨和侍卫私通,我母妃知道消息后就赶紧通知了伊缨,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伊缨已经被皇后抓住了,当时孩子才满八个月。皇后恨死了伊缨,对她用了刑,她脸上的伤就是如此来的。伊缨肚里的孩子很坚强,大刑之下竟然没掉,皇后就给她灌了毒药,以为她死了就让人放火烧了紫清宫……”
伊缨没死,作为一个巫医的恋人,皇后的毒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事,她一直撑到了邯山和宸妃将她救了出去,邯山用一个怀孕的妇人尸体代替了她,把她藏在了宸妃的宫里,找机会把她运出了宫。
等宸妃到‘生产’的时候,邯山把伊缨的孩子送进了宫,取代了这个莫须有的孩子。
“暮兰被送进宫时很虚弱,因为是算了时辰催生下来的,伊缨生产前又被皇后灌了毒药,虽然伊缨已经解了毒,还是有很多毒素传到了暮兰身上,邯山怕养不活她,只好送进了宫里,想借皇家的天时地利好好把这个孩子养大!所以暮兰就作为我妹妹在宫里养大了!”
“那她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了?和你正好相配!”
蔚明珠有些吃味地嘲讽道:“你们两成了亲,就可以生下解除莫经家族血咒的孩子了!宗政墨,我就好奇了,到时你真的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杀了解咒吗?”
宗政墨瞪了她一眼,骂道:“我什么时候说了必须杀了自己的孩子解咒呢?我母妃说了,冥之说只要用孩子的心头之血解咒就行了,操作的好孩子不会有事的!”
“那要是操作的不好呢?”蔚明珠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就舍得杀了自己的孩子啊?心头之血多难取啊!一不小心你就是杀自己孩子的凶手!”
“不会有事的,鬼姑已经说了,她能做到!”宗政墨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弄得烦躁起来,他从来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以前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被蔚明珠这样一说,就弄得好像自己真是罪魁祸首似的,脸就不自觉沉了下来。
蔚明珠嘲讽地挑了挑眉,怕气不死他似地说:“她也不是全能的,要是出了意外,宗政墨,你就后悔去吧!反正如果是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为了一个早就灭亡的种族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她觉得很荒谬。
宗政墨瞪了她一眼,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起身说:“我告诉你的这些是秘密,不许说出去!”
“我不会说的,你就放心吧!”蔚明珠不满地回瞪了他一眼,又问道:“那鬼姑怎么会回来教你武功呢?那个邯山呢?他还活着吗?”
宗政墨虽然觉得蔚明珠太好奇了,还是纵容地说:“邯山出宫没两年就因病去世了,鬼姑伤心之余就混进了宫,想伺机报仇,当时暮兰还小,病又多,鬼姑就留在宫里帮我母妃带她,边教我武功。后来暮兰的身体好多了,鬼姑见报仇无望就出宫寻找其他门路,她利用邯山教的医术在江湖上混出了名气,很多人都找她求医,她每年都要回来看我们,顺便为暮兰治病。”
蔚明珠还是意犹未尽,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有门路吗?这和鬼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会找皇上把当年的事都说出来吗?”
皇上和皇太后不是亲母子,要是知道皇后害死了伊缨,会为了伊缨对付太子吗?
宗政墨想了想说:“鬼姑恨死了皇后,如果为了报仇,说不定会出手救父皇的。而父皇,这些年对伊紫念念不忘,如果知道伊缨还活着,又救了自己,一定会出手对付皇后的,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吧!好了,我该走了,你安分点,这几天别给我找麻烦,免得又节外生枝!”
“知道了!我安分守己行了吧!”蔚明珠回瞪了他一眼,看着他走出去,自己就心烦了一下,这还没嫁给他,就知道他必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试问她怎么会舒服呢!难道就不能不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吗?蔚明珠瞪着他的背影,有些意兴阑珊,这世上就没好男人吗?才说要一辈子守着自己一个人的凌羽,为了凌家要娶冷银屏,他不能相信,宗政墨也不能相信,哎,谁可以相信呢!
蔚明珠越想越烦,忍不住自言自语:“行,宗政墨,你有本事你就去和暮兰生孩子,我嫁给你只是权宜之计,让不让你碰还早呢,我要是有一天找到我心仪的男人,我就给他生孩子去,气死你去!”
燕子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莞尔,插嘴道:“小姐,我劝你还是别有这样的想法,你要真嫁了爷,敢做出这种事,我觉得他一定会亲手掐死你!”
蔚明珠一听,想起宗政墨曾经掐着自己脖子的事,打了个冷颤,这还的确可能!呃,为什么就那么不公平啊,他就可以左拥右抱,自己就不能呢!
她坐了一会,越想越不放心,让燕子给自己找来一套男装,想溜出去看看情况。
燕子为难地说:“小姐,别出去了,爷交待过,这两天不准你出门,你要是出去了,爷那边我们很难交待的!”
蔚明珠一瞪眼说:“怎么,才回来他就变成你们的主子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燕子苦笑道:“小姐,我也是为你好啊,你身上带了伤,这要出去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主子交待啊?”
蔚明珠不以为然:“我乔装打扮一下,谁也认不出我,能出什么事啊!走吧,大不了我答应你,只看看不惹事行了吧!”
燕子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找了身普通的男装,和蔚明珠扮成了乡下来的百姓,两人才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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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街上,蔚明珠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一时倒不知道去哪了,想了想就带着燕子来到了蔚家,远远就看到蔚家大门上贴着封条,周围有士兵看守着,有许多过路的人远远看见就指指点点悄声议论着,大抵就是说蔚家的不是。
蔚明珠听着就一阵烦躁,看他们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哼,蔚家怎么了?蔚家为南齐出生入死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没有蔚家这么多年为南齐镇守边疆,他们现在能有安宁的生活吗?
墙倒众人推,这些愚昧的百姓,他们懂这里面充斥着何等复杂的利益关系吗?
燕子在旁边看见她情绪低落,怕她多想,就伸手拉了拉她说:“小姐,我们走吧!”
蔚明珠看了一眼蔚府,就由着她拉着自己离开了,两人也没急着回藏珠楼,在路口找了家酒楼,上去想吃点东西,顺便听听朝中的动静,上到上面,蔚明珠一眼就看到了凌羽,一人坐在窗边,一边喝酒,一边往下看,桌上已经堆了几个酒罐。
蔚明珠见了就踟蹰起来,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和他打招呼,想了想,又觉得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还是别给凌家添乱了。她就和燕子在附近找了个位子坐下,两人要了几碟小菜就吃起来。
酒楼上已经有不少客人,酒过三巡,话就多了,有人就议论起蔚家,说蔚家深受皇恩竟然不知道感激,还卖.国求荣,该杀。
还有的说蔚家早该倒台了,说蔚老将军缺德事做多了才会让蔚家遭这样的报应。
各种诋毁蔚家的话让蔚明珠越听脸色越难看,燕子怕她冲动,伸手按在她手上。
蔚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那边凌羽却听不下去了,啪地一声就把酒罐摔在了地上,这一声响顿时让酒楼里安静下来,那些客人都转头看着他。
蔚明珠看去,见凌羽眼睛里布满了红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怒瞪着那些客人,吼道:“你们懂什么……蔚家……蔚家是被冤枉的,蔚将军决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他是……”
“少爷!”凌羽的侍卫一见他如此激动,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赶紧上前扶住他低声说:“别说了,祸从口出,老爷已经交代你别惹祸……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他和另一个侍卫一边一个,扶着凌羽就想走。
凌羽喝多了,心情本来就郁闷,被这两人一拉,更是火冒三丈,一把挣开吼道:“我不回去……我就要说,蔚家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兔死狗烹,你们就一个个没有同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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