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声闷响从营帐里传了出来,魏星和董志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是担忧之色,两人却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舒悫鹉琻
离他们五十多米的地方,站了几个侍卫,都没听到这异样的声音。
营帐里又是一声闷响,许久就再也没动静了,魏星和董志依旧站在原地,又过了半天,晏启端了一碗汤药过来,走到营帐旁,看到两人的神色就低低地问道:“皇上怎么样了?瑚”
魏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捏紧了拳很想一拳砸在他脸上,看到他手中的汤药又忍下了,没好气地低声骂道:“还能怎么样,皇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还问什么?赶紧把药端进去喂他吃!”
晏启讪讪一笑,心虚地走了过去,董志背着身子给他撩开了帐帘,眼中有泪光闪动:“晏先生,你可要赶紧想办法救救皇上,再这样下去,他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铄”
晏启尴尬地一笑,低头走了进去。只见营帐里一片混乱,宗政墨就躺在这片混乱中,墨发散乱,颀长的身子蜷成一团还在瑟瑟发抖。
“师兄……”晏启鼻子一酸,赶紧放下手中的药碗跑过去跪在他身边查看他。
“晏启……什么时辰了?”宗政墨颤抖着声音问道。
“快子时了……师兄再撑一会……一会就好了!”晏启心酸地掏出帕子给他擦汗,只见宗政墨一身白衣,衣襟全被冷汗湿透了,大敞着胸膛……
他的目光落在他胸口红色的伤口上,又是一阵怜悯,如果师兄没有把心头血给那女人,这样的痛苦他也能撑下去吧,又何至于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师兄……我扶你到床上……”以晏启的武功,自是可以把瘦成一把骨头的宗政墨抱上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这是宗政墨的骄傲……就如同魏星他们就算听到里面的动静却谁也不敢进来看一样,他们都在成全着宗政墨的骄傲!他是宁愿死也不愿意他们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啊!
晏启半扶半抱地把宗政墨扶到床上,端了药碗过来:“师兄……喝了吧,会好受一些……”
“晏启……你没加东西在里面吧!”宗政墨不放心地问道。
晏启尴尬地苦笑:“师兄放心,我做错了一次就不会再做错第二次……我知道师兄的心意,借我一百个胆都不会再做了……你就喝吧!”
宗政墨垂了眸,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了下去,身子一边在发抖,药有些就洒了出来,晏启心疼地抬手帮他擦了,等他喝完药就扶他躺下。
宗政墨又在颤抖,晏启眼中也有泪花泛起,恨不能给自己几巴掌,不是自诩医术了得吗?怎么不能帮师兄解除痛苦呢?
他的眼睛飘忽,前些日子他不忍看宗政墨痛苦,找了个体质硬朗的女子,给了人家一笔钱取了她的血来给宗政墨用,结果被宗政墨知道后大骂了他一顿,拒不服用。
当初鬼姑说过,要缓解痛苦就必须服食新鲜的血液补充体能,晏启知道宗政墨不愿意服用是怕开了这个头就无法抑制上瘾,从而轮为鬼姑真正的傀儡,一个皇上如果传出去他服食自己子民的血,他还拿什么服众啊!
晏启跟鬼姑时间长了,鬼姑有些想法已经影响了他,在他看来只要能缓解痛苦,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事,被宗政墨骂了还有些不服气,可是从那天后,宗政墨对他给的药有了戒心,每次都要确认没有加什么才喝。
看着宗政墨宁愿痛苦也不放弃自己的初衷,晏启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慢慢就变成了佩服,这要多坚强的意志才能做到啊!
子时终于熬过了,宗政墨的噬心蛊慢慢平静下来,他的颤抖也慢慢平息了,抵挡不住困意,宗政墨沉沉地睡着了。
晏启轻手轻脚地帮他擦去冷汗,又体贴地帮他盖上被褥,坐才床前,晏启凝视着宗政墨的睡脸,焦虑却无法放下。
噬心蛊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如果再不想办法帮宗政墨解蛊,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而鬼姑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解蛊的,说不定在他们想出办法前,就引发其他的蛊直接要了宗政墨的命……
怎么办呢?
晏启一直坐到了天亮,看宗政墨快醒了才走了出去。
魏星和
董志互相靠着坐在帐篷前睡着了,听到他的脚步声,魏星猛地睁开眼,一跃而起:“晏先生,皇上怎么样了?”
晏启苦笑,痛苦是暂时没了,等晚上又会复发,他们几个贴身的人都知道这事,这样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魏将军,你跟我来……”
晏启把魏星拉到远处,低声说:“我要离开几天,去给师兄找药解蛊,这几天你好好照顾师兄……”
他拿出一个方子递给魏星,交待了他怎么给宗政墨熬药,最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魏星:“这是我背着师兄找人炼制的,你别告诉师兄,就留着等他实在撑不下去再给他服用……”
魏星看他神秘的样子,心下一惊,晏启前些日子趁宗政墨在战场上打仗,找了几个少女……难道就是练这些药丸?他当时也知道这事,还知道这几个少女再也没出现……
事后魏星被宗政墨骂了一顿,魏星也知道这事,只是他知道晏启没对宗政墨说实话,他只对宗政墨说就取了一个少女的一点血,却没说这几个少女都没命了。
魏星担心宗政墨,对晏启的做法虽然无法苟同,却做了晏启的帮凶,他把帮晏启找了这几个少女的侍卫都以不同的名义派上了战场,借敌人的手除掉了这几个侍卫。
魏星私下里对这几个侍卫有些内疚,让自己的亲信找来了这几个侍卫的资料,让人以宗政墨的名义送了一笔钱给他们的家人做抚恤金,也算买个心安。
此时听晏启说又要出去寻药,魏星忍不住了,伸手抓住他沉声说:“晏先生,上次那种事别做了……如果被皇上知道,谁也保不住你!”
晏启脸一红,他当然知道魏星帮自己做了隐瞒,见魏星如此担心,就拍拍他的手说:“放心吧,我这次不是去做那种事……我昨晚守着师兄,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鬼姑不是从大宛来的吗?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大宛一定还有比鬼姑厉害的,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根治的方法,你放心,迟则五天,多则十日,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魏星这才放心,点点头放开了他。
***
晏启走了两天后,蔚明珠的四叔镇守的边关告急,说西蜀新皇又夺了南齐五座城池,宗政墨被逼无奈,只得带兵赶去救急。
此时,宗政麟也带兵卷土重来,和段淳轶连同西蜀王一起夹击,宗政墨月复背受敌,退到了夷陵郡,这里离白马羌有两百多里,宗政墨本不想把战火引到白马羌,此时却由不得他选择,夷陵地势独特,退可守进可攻,还有一条水路通向白马羌,他和司先生商量,决定先守着夷陵再反击。
宗政墨到了夷陵,没两天就听南齐边境传出一件怪事,听说南齐有不少少女还有动物被怪物吸血而死,被发现的尸体都变成了干尸,一时人心惶惶,更有大量的流言直指宗政墨,说国之将亡,妖孽祸国,宗政墨无道,才有这样的怪物出现。
南齐边境的百姓都谴责宗政墨,逼他下台,让位仁义的四皇子。
宗政麟更是派人去煽动帝都的大臣,让他们联名写告万民书,逼宗政墨退位。
只是这些大臣却做不了这事,原因是朝中文有蔚瑾瑜坐镇,武有毛光宪和欧啸天,蔚廉用坐镇,再有江浦的信息网,这些大臣一点异动马上就被报到了蔚瑾瑜手上。
蔚瑾瑜此次代宗政墨执掌朝政,危急关头逼出的不止是他的才智,还有他的果断。
一向在朝臣中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蔚瑾瑜一出手就另众臣刮目相看,这些大臣还没来得及聚合写万民书,蔚瑾瑜就一家家地找上门去。
这些大臣被他软硬兼施说的冷汗淋淋,才发现这个昔日的蔚家的神童决不是平日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他说理可以说的头头是道,用武的狠辣也不逊色太上皇。
而这些只是冰山的一角,这些大臣有的被说服了,答应不助纣为虐,而有些口服心不服,表面上慑于蔚瑾瑜答应,次日在朝堂上就跳出来当众质疑蔚瑾瑜。
那些被逼答应的大臣正暗暗欣喜,想看看蔚瑾瑜怎么处置,哪想到蔚瑾瑜当众就拿出了这几个大臣不同的罪证,以宗政墨的名义全部移交给大理寺审查。
这些罪证有些是很隐秘的事,有些甚至是十几年前的事,这些大臣都不知道蔚瑾瑜是怎么弄到的,被一条条数落出来,他们才发现蔚瑾瑜的厉害,
敢情人家去劝说只是留了一些情面,非这些人不识好歹要跳出来闹事,也怪不了蔚瑾瑜下狠手了。
一早上蔚瑾瑜就撤了十多个官员的职,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蔚瑾瑜又以宗政墨的名义提拔了候补官员。
这些官员的提拔还让人挑不出毛病,因为他们都有御史的推荐,往日的政绩都记载在案,一目了然。而且这些官员在百姓中都有威望,一上任就民心所向,万民拥戴。
而蔚瑾瑜新提拔的几个武将又全是军中战功赫赫的,以前被上司压制无法出头,蔚瑾瑜一来就提到了他们上司的头上,还没人不服。这几个武将在军中也是受士兵们敬仰的,本来以为被上司压制着,这辈子也混到头了,哪想到蔚瑾瑜一来就因人而异,委于要职,几个武将蒙知遇之恩,哪会不尽心尽力地效忠宗政墨呢!
几乎是一夜之间,朝廷大换血,蔚瑾瑜以雷霆的手段提拔了大批年轻的将领和官员,这些官员心中自然会算这笔账,他们是宗政墨的官员,跟着宗政墨和蔚瑾瑜,官只会越做越大。
如果换了皇上,宗政麟自然不会留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家人,他们只有效忠宗政墨,保住宗政墨才能拥有这一切。
蔚瑾瑜也不是只有施恩的手段,紧随着又以宗政墨的名义出台了新的国策,这些国策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的,和蔚瑾瑜和宗政墨商量后,又找了几个南齐的大儒一起制定的。
摒弃了原有的弊病,新出台了好几条利国利民的法规,更有不少针对军队官员的奖赏制度,一颁布就得到了这些年轻官员的拥护。
新皇仁政的名声一夜之间就以压倒了流言的速度传播开来,那些迂腐的老官员反对的声音就弱了下去,蔚瑾瑜这一手弄的他们都心惊胆战,此时谁都知道蔚瑾瑜后面有霍御史率领的一帮耿直的御史撑腰啊,他们谁没有一些见不得的人的事,人家不计较他们难道还傻的把自己送到刀口上吗?
蔚瑾瑜这一手让他们知道了,朝中最不缺的就是官员,倒下一个他,马上就有新人顶上。
宗政麟加官进爵的承诺虽然很有诱惑力,可是和眼前拥有的一切,宗政麟的承诺就是虚空的,谁知道宗政麟能不能打到帝都做皇上,如果回不来,那些承诺就是水中花镜中月,他们为了一个虚幻的梦抛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傻子才做这样的事呢!
于是这些反对的声音就更弱了,而蔚瑾瑜又来了一手,就更灭绝了这些反对的声音。
蔚瑾瑜这一手是灭了李家,李赫见朝中官员被蔚瑾瑜换下,自己的心月复也被换了几个,就沉不住气了。一天晚上,勾结了二皇子,想里应外合杀了蔚瑾瑜,先夺了帝都,再声讨宗政墨。
李赫的儿子李毓带了人马才打开了城门,想把二皇子迎进帝都,哪想到城门一开,涌进来的却是毛光宪带队的御林军,李毓见事情败露,想拼死一搏,结果被自己手下一剑斩下了头颅。
李毓临死前才知道,这手下是太上皇的人,太上皇早就防着李家了,这条暗线是十多年前就布下的,太上皇死前把自己手中的暗线都交给了宗政墨。
宗政墨带兵御驾亲征前又把这些暗线交给了蔚瑾瑜,所以李家的一举一动,蔚瑾瑜都了如指掌,放着李毓作乱,只是为了人赃俱获。
李毓一败,李毓的两个儿子就弃了家人逃亡,被毛光宪带人抓捕归案,在两人身上搜出了和二皇子勾结谋反的书信,证据确凿,李赫一家满门上百口人全都锒铛入狱。
李素淇闻讯还抱了一丝侥幸,想着自己是贵妃,蔚瑾瑜不能处置自己,只要等宗政墨回来,以他对自己的感情,他一定会放过李家的。
李素淇哪想到,李家一倒,暮兰就迫不及待地带人到她宫里,让宫女拿下了她。
“凭你也想和我抢皇后的位置,你算什么东西?”暮兰早受够了李素淇的暗算,她孩子掉时蔚明珠已经走了,她身边的司嬷嬷见她情绪不稳,就暗示她是李素淇害的。
而李素淇还没醒觉,想着宗政墨走了,她讨好了圣母太后只会对自己有利,在宫里也没把暮兰放在眼中,每天都去圣母太后宫里讨圣母太后的欢心。
梓侗因为鬼姑的事不喜欢暮兰,以前只是顾忌鬼姑,等鬼姑走了,又有个司嬷嬷对自己颐指气使,她不方便动司嬷嬷也不妨碍她给暮兰她们制造点堵心的事,就以自己精力不济让李素淇暂管后宫。
李素淇和暮兰
已经斗了一段时间,都因为司嬷嬷从中插手难分胜负。暮兰流产后身体一直不好,以前是顾忌李家没有和李素淇撕破脸,现在李家一倒,她任何顾忌都没有了,不对李素淇出手又更待何时呢!
李素淇落到暮兰手中的当晚,宫里就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梓侗听到宫女禀告,无动于衷,这两人谁都不是好人,斗死了谁她都不关心,她让宫女严闭了门窗,不闻不问。
而在宫里巡逻的御林军,带队的毛光宪已经得了蔚瑾瑜的交待,只管后宫安全,不插手女人的事,听到惨叫声就带了队伍远远地避开了。
李素淇被折腾了一晚,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宋茹丹宫里,她只觉得脸上疼痛难忍,抬手去模,脸上全是血迹,一条条伤痕纵横交错。
李素淇引以为傲的一张脸全被毁了,她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传到自己耳中,却如鬼魅般嘶哑难听。
屋里墙角缩的一团听到她的惨叫就低低笑起来:“别叫了……留着力气应付晚上吧……嘿嘿,李素淇……你不是一向看不起我吗?你看看你自己,没有李家,你和我们又有什么两样?”
李素淇听这声音比自己更难听,抬头看去,就见墙角缩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脸上也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有些结疤了,有些溃烂了,如果不是那双眼睛给了她熟悉之感,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不成人形的女子就是宋茹丹。
“你……”她说不出话来。
宋贵妃从失去孩子时就折磨宋茹丹的事她知道,她没管就是想让这‘姐妹’两内斗,自己好渔翁得利,哪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呵呵……想不通吧……你为什么不问,我落到这地步为什么不去死?”
宋茹丹看着她,又不像看着她,喃喃地自问自答:“我不能死……我欠一个人的仇,我不能死……”
“你欠谁的仇?”李素淇狐疑地问道。
“这宫里不干净啊……妹妹我告诉你,蔚明珠没死……她就在这宫里……”
宋茹丹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一个角落,轻声说:“她中午不会出来,晚上才会出来……你小心点啊,她怀了孩子,要吃我们的心血才能活下去……”
李素淇皱了皱眉,宋茹丹难道被宋贵妃折磨的神经错乱了?蔚明珠明明已经死了,当日冷宫里还找到了尸体,宋茹丹怎么说她没死呢?
“嘿嘿……李素淇,蔚明珠和人私通的事是你弄出来的吧?冷宫的火也是你放的……是你烧死了蔚明珠和她的孩子,蔚明珠她不会放过你的!”
宋茹丹忽地一笑,手抚在自己肚子上,喃喃道:“蔚明珠……我怀孕了,你没让我这么容易死,是不是等着报仇啊?我将你的孩子做成了陪葬品,你是不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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