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最后说服了王姨娘帮她,两人过来找到五少母子。适才回来路上,大少还和傅斌亭说起,三少夫人一走,工坊这边便要缺个主管。想让他过去,给他打下手。傅斌亭便道,去哪边都成,全看两个哥哥如何安置他。二少也答应了放他,他午后才去作坊那边,没想到这求人情的上午就找上了门。话说到这个地步,连生母吴姨娘都动了心,成与不成总要一试。不过,姨娘出去做工这种事,大少也是不敢自裁的,还是要去二爷那边请教示下。于是五少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周姨娘和王姨娘见傅斌亭答应为她们想办法,千恩万谢走了。又剩下母子俩个说话,吴姨娘道:“斌亭,此事不必勉强。你只提一提,不行就算了。”傅斌亭一一应下。
那边黄思婷也去找到大少,求让春妮做工的事。苏氏正在当场,暗示傅佳亭不要忙着答应,自己先问清了春妮的来历。黄思婷不擅说谎,几句话便叫苏氏套出了底。苏氏奇道:“她既然是跟着宋家来的,怎么不跟着宋家离开。”黄思婷厌弃道:“她本是好人家的姑娘,落难临时到宋家暂住。宋家卢氏那个婆子,便让她给三少夫人的弟弟做童养媳。”苏氏听了这话,也皱了眉头。和入嫯的女婿一般,童养媳说出来也是要让人瞧不起的。只有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实在没法子的人,才出此下策。苏氏倒不怕得罪卢氏一家,只是她有其他方面的担心,便又道:“既是如此。她可还有别的亲戚。若是还有,咱们家出些银子。送她一程也不是问题。”
黄思婷心道,这个自己倒是没有问过。可那个春妮和自己约定的交易,是要留在傅家工坊。换个处决法子,只怕她口无遮拦,把不该说的话说的到处都是。便回道:“这个我却不知。不过应该没了吧,不然怎么求我留她下来。”苏氏闻言,微微一笑道:“表妹真是善心之人。这样吧,把她叫来。我亲自见过她,再做计较。”黄思婷大喜,若是春妮自己答话出了闪失,可不能怪到她头上。春妮不一时被人领过来,苏氏打眼一看。见她一身青布碎花衣裳,做村妇打扮。生得并不如何出色,只是底子白皙。见了自己也不敢抬头,倒没有什么狐媚模样,便换上一张笑脸道:“这位便是春妮姑娘吧。我适才和妹子说起,你若是有别的去处。我家出银两送你过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氏这话说的极为客气,因为春妮本是卢氏相中。给五魁做媳妇的人。从三少夫人那边论起来,和苏氏算是平辈。大少收了三少夫人的工坊,便多少要给她家一些脸面。春妮听了这话。心里吃惊,她几时晓得自己还有外祖家的事。却把头埋得更低,哽咽哭道:“我是个没去处的人,只能求傅家可怜收留我。不奢求别的,我也有手有脚,只要肯给我份事做。”苏氏心道。只要份事做就行,干嘛还和黄家表妹点明要去花炮作坊。春妮也晓得自己说话有漏洞,忙不迭补上一句道:“昔日在宋家村,我和三少夫人也是好姐妹。我便自作主张,想在小玉的一亩三分地里,找些事做。”说着,又以退为进道:“少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不然,不然让我去做个灶上丫头也成啊。”
苏氏气闷,这个春妮自己都说了她和三少夫人是旧日闺中好友。自己再指派她做些不得体的事,日后说起来岂不是无端担上一个恶名。苏氏这一关算是过了,春妮到底进了工坊做事,住宿上便和黄思婷的丫头们挤一挤。回去四姑女乃女乃知道后,怪罪黄思婷胡乱揽事。黄思婷心里委屈,默默听了。好在三少的院子收回来,四姑女乃女乃忙着指挥丫头婆子们收拾屋子搬家,也说她多久。倒是姨娘们做工那事相对顺利,五少忐忑心情,去到二爷面前说了。
傅二爷现在愿意和孟夫人商议事情,请了夫人过来问她是个什么意思。孟夫人听说姨娘们愿意自食其力,高兴还来不及。年岁渐长后,孟夫人对那些二爷身边的妖精狐媚子也看淡。说来不过都是些可怜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加上她手头实在不宽裕,的确姨娘们的日子大不如前。已是薄待了那几个,若再拦着不让她们自己发点小财,顺带再得罪了二爷,孟氏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到家了。孟氏点了头,二爷又不爱操心后院之事。姨娘们的所求,便算是允了。
五少回去说给吴姨娘她们知道,周姨娘王姨娘都高兴。封姨娘不知想到什么,自悲身世居然躲在屋里哭了一场。阮姨娘带着七少不好参与其中,平白放过了这个来钱的机会。傅斌亭见她秋水明睐上,一双细眉微蹙,也不说话,只定定瞧着在旁玩耍的傅浩亭。不由地心疼了,鬼使神差开口道:“你不要担心用度,有我的,自然有你们母子的。”话一说完,说话的和听话的,两人都是吃了一惊。阮姨娘突然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说道:“我知道你爱护幼弟,一片好心。但说话还是周全些好。不然被人听了一鳞半爪的,胡乱说出去,不晓得要被传成什么样子。”傅斌亭心知阮姨娘这话是给两人找台阶下,口中言道:“确是此理,下次不会了。”心里却是若有若无有些失落沮丧。
当日宋蝈蝈半路上联络了徐耳朵,得了他的指点,选择一个叫做“大河湾”的三不管地带,作为自家的落脚点。大河湾没有“官治”,又因为太穷,连盗匪义军都不屑来此,反而渐渐聚集起些人气。周围贫苦过不下去的,或者得罪了乡绅出逃家乡的,多愿意落户于此。宋蝈蝈一大家子人,便买了个三进的院子安置。头一进临街,宋蝈蝈和三少安顿在了三进的主院里,二进便给卢氏他们住。最外面一进的倒座,宋蝈蝈找人修缮一番,从外打通做了店面。只是她没有别的手艺,便全部租出去叫卢氏收租。
傅景亭见宋蝈蝈把一家大小安置妥当,便又重拾出门奔前程的心思。卢氏出了傅家,见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宋蝈蝈经手,便胆大到背着宋蝈蝈,对傅三少口出恶言。傅景亭忍了她一回两回,转过身便去折腾宋蝈蝈。可惜宋蝈蝈全不在乎他在床笫间的威吓,嘻嘻哈哈似乎还挺享受。傅景亭终究不是个圣贤人,想了想,干脆留书一封,带着墨宣出了门。果然宋蝈蝈出门置办物什回来,不见了傅三少,便把卢氏恨上了。卢氏开始还掐着指头道:“这个什么傅少爷有什么好,既无前程又无身家,还不如咱们村里的某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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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又拖延了……话说今天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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