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兄长指使恶霸整治林小桥母女三人一事,随着那些罪有应得之人都受到他们应有的惩治以及刘氏挨了林二牛的一顿狠狠收拾之后而结束了。爱睍莼璩
可是这随之结束的,也包括了林小桥母女原本商议好的,每日去镇上集市售卖馓子的计划。
原先,林小桥已经自个儿拟好了关于这馓子的销售之路,最先当然是要考虑如何打开市场,才能为以后的销路做铺垫。
至于如何打开馓子的售卖市场,林小桥原想按着先前销售福果儿的路子,自家的人先每天做些馓子拿到集市,去卖上一段时日。
由于这馓子也算是个新鲜的吃食,所以林小桥认为,应该不出十日,这馓子就能在安平镇上打出一片市场了吧。
到了那个时候,她便不打算继续自个儿出去散卖,而想将这‘散卖零售’转为‘大量批发’了。
像馓子这一类的食物,不论是糕点铺子,干货铺子还是杂货铺子,其实都是可以摆卖出售的。
再不济,也可以批发给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们,这也是一条售卖的路子啊!
当然,林小桥心里也清楚,这馓子现在看着还算是样新鲜的吃食,但她从没有忽略或者小看过这些古人的智慧,相信很快便也就会有人模仿着研究做出来了。
林小桥自然不可能阻止得了这种趋势,所以她原就想好,自家卖这馓子,其实也就是想赚个先机的钱,能够小赚一笔,她也就知足了。
其实,要真的追究起林小桥原先制出馓子的初衷,除了想趁此小赚一笔之外,还有就是,她想把这美味的食物带到这个世界,让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到它的美味。
让馓子在这里,被人们广泛普及和接受,从而流传下去,也算是为了美食的历史做上些小小贡献。
可是,经过‘恶霸事件’之后,李氏便严令禁止她们姐妹俩再去镇上集市上卖馓子,无论林小桥如何撒娇卖痴,李氏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一口拒绝她的要求,压根儿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李氏这回似乎是真的被吓坏了,最近一段时日,她自个儿都是足不出户,只跟陈学文他娘每日一起在屋子里绣绣手帕,有时也到厨房做做糕点。
而且每天到了下午傍晚的时辰,她便要站在门口等着大郎二郎两兄弟下学回来,若是两兄弟哪天晚了一刻钟还没有到家,李氏必要林二牛赶着牛车去接他们才成。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十来天,李氏才算变得正常了,渐渐消停了下来……
李氏这个模样,或许旁人理解不了,但是林小桥还是能够理解李氏这些怪异行为的原因何在的。
谅谁做为一个,从来没经历过啥子危险际遇的农村妇女,突然经历过那样的危险,受过那样的刺激之后,都不会显出正常的样子来的。
林小桥回想起那一刻,亲眼所见‘王大’拿着冒着寒气的匕首,在李氏的面上划来划去,琢磨着从哪一块下刀,而李氏不停挣扎却没有用的情形。
林小桥觉得,李氏那时候的心境,应该已经不单单是用害怕来可以形容了,或许说是恐惧加刺激到毛骨悚然才能更贴切一些吧。
经历了这样极端的恐惧之后,又要面临着对两个闺女的担忧,随后还要硬撑着上公堂,得知她们陷入险境,还是因为自个儿的妯娌亲人——刘氏所导致的。
在重重的压力之下,李氏的心房没有得到瓦解,人没有被逼疯,应该已经算是比较难得了的吧。
所以,那天母女三人回来之后,李氏才会表现的那样不寻常,不顾一切的冲着林二牛大喊大叫,甚至说出了那些刺激林二牛的言语。
那个时候,她其实就是以此来宣泄自个儿内心里头,那些折腾着她的重重不安,恐惧等情绪。
因为林小桥知道这些,所以当李氏严令禁止她们姐妹两个再去集市卖馓子的时候,在她撒娇卖痴都无用后,即使林小桥心里也着急自个儿的计划完全被破坏,但还是遵从了李氏的意思,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再说林小桥一家人,最近对于李氏有些怪异不寻常的行为,他们并未反感,而是多是理解配合。
大朗二郎两兄弟最近总是一散学,就片刻也不做停留的往家里头赶。
郑寡妇听闻了那事儿之后,也是日日过来陪伴李氏,每每天黑才回家睡觉,有时偶尔也会留在林小桥家陪着李氏过夜。
这可是以前从不会发生的现象。因为郑寡妇这人,脸皮子薄,往日连在她们家留饭都很少见,更别提是过夜了,反正两家离得也近,几步路就能到的事儿。
而且林二牛这个向来老实憨厚,平日也是粗枝大叶的男人,最近居然大多数时间也会留在家里,很少去他的几亩地里头捣腾,即使他并不在李氏面前多做晃荡。
大家都希望李氏能够随着时间,慢慢淡忘那件事儿,从恐惧的阴影里头快些走出来。
当然,大家为着李氏所做的这一切,李氏其实都是看在眼里的,内心肯定是颇为感动的。
所以,短短十数日,她便真的恢复了正常,不再拘着林小桥姐妹俩足不出户,也不再每日都要站在门口,等着大郎二郎两兄弟下学了。
不过,林小桥还是没有得到获批,去镇上走走逛逛,更别提是要再去集市卖馓子了。
李氏所言,“咱家现在也不是很穷,相对过去的生活,娘已经十分知足了,现在咱手里头还有些银钱,到时让你爹去打听打听,再买些田地,咱家就靠着那些田地收成,过日子就成了。何必要让你们两个小闺女家家的,出去抛头露面,卖啥子馓子,万一又遇上啥子危险咋办?那玩意儿咱每天少做一些,让你爹卖去云来酒楼便行,其余自家做着吃吃也不错了!娘以前也曾做过发财梦,可是这回经历了这些,娘可算看开了,这太穷吧,日子没法过,但这太有钱了吧,也会遭人嫉妒,引来祸事。咱家就现在这样,也算是村子里头的头一份了,也别再瞎折腾了啊!你们姐妹俩个就在家里头,把那手工刺绣的活儿做好了便成了!至于其它,让你爹去操心吧,他总不至于让咱娘儿几个饿到就行了!”
李氏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二牛就站在一旁,听完之后,也是连连点头,声称他不会饿到一家子。
林小桥很是无语,她的梦想可不是赚这么点钱便能满足的,好歹来到这异世走上一遭,她怎么着也不能过的这么没有追求啊!
就冲着现在家里的这份稀薄的家产,也就真的只能如李氏所言,还不至于会饿到一家子。
可是,林小桥考虑的更为长远一些,以后大郎二郎两兄弟,读书甚至走仕途的路途还很遥远,要用的银钱还需要很多哦!
通过这次恶霸事件之后,她心知这县令大人是因为秦业的施压和关注,才会正视她们母女三人被欺一事,否则那群恶霸在西街集市如此行恶,欺负敲诈那些摊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一直都未曾被抓捕法办呢?这其中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也不便多说了。
林小桥自然不会傻到去批判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差,因为她知道,这种风气,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林小桥更加坚定了要让她的两个哥哥,以后走读书考科举的路子,哪怕他们以后当不了官,也得考上个秀才举人的身份回来。
这样的话,他们一家人好歹在身份上有个庇护,否则,他们以后就算是挣了再大的家业,他们又能否看守得住呢?
关于这一想法,林小桥曾经跟两个哥哥好好的深谈过,谈过之后,大郎二郎两兄弟也都纷纷表露决心,定会好好念书,考取功名。
哪料,李氏夫妇在此关头,居然给她掉链子!
看来太容易知足的亲爹亲娘,也不是啥子好事啊,林小桥仰天长叹。
还好,在林小桥被李氏拘着,不得去镇上只能在村子里头走动,林小桥深受自个儿赚钱计划被打断的烦扰之际,她亲爱的学文哥哥又一次降临,帮她解决了不少烦扰。
在得知了林小桥母女在镇上遭遇危险的一系列事件之后,陈学文作为晚辈和邻居,自然也要登门看望,关心她们母女三人,表达一番自己的关心之意。
他也赞成李氏的态度,不让林小桥姐妹俩去镇上集市卖馓子这一行为。
但是当他知晓了林小桥的烦恼之后,却主动提出,以后若是再捣腾出啥子新鲜的吃食,便让他带到学堂,给他的同窗尝尝,应该也会是一条销售赚钱的路子。
林小桥听了,顿时眼神一亮,可随即想到学文哥哥马上就要考试,而且她曾听过这读书人是最不屑做一些商贾之事的,所以还是拒绝了陈学文的好意。
陈学文当然看到了她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眼睛里头突然一闪而过的亮泽。现在却又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稍加思索便猜到了这小丫头的心思。
于是,便笑着安慰说道:“学文哥哥可不是那死读书的酸文人哦,况且我们学堂里头,多的是商贾之家的子弟,他们平日除了完成学业之外,还能帮着家里头谈生意呢。难道小桥妹妹是觉得,学文哥哥比不上别人,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替你做好吗?”
林小桥有些诧异,陈学文居然能够猜到她的心思,听了他的话,当即回道:“怎么会呢,在我心目中,学文哥哥是最棒,最了不起的人了,是谁都比不上的!我怎么可能会怀疑学文哥哥的能力呢?只是——”说到这里林小桥面上便现出了一些犹豫之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只是因为学文哥哥马上要考试了,你怕这样做,会影响我考秀才是吧?”陈学文继续逗着林小桥说道。
“啊——,学文哥哥这都能猜的出来啊!”林小桥讶异道。
陈学文听到她如此发问,心中好笑,这小丫头,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还奇怪别人怎会知道。
于是,模着她的小脑袋,真诚的说道:“小桥妹妹可是太小瞧学文哥哥了哦。难道在你心目中,学文哥哥实力就那么弱,连秀才都考不上?你就放心吧,我只是帮你稍作介绍宣传一番,那些同窗买与不买,我是不会多做纠缠的,这些对学文哥哥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并不需要多费心神。所以,你今天便赶快多做些馓子,让我明日带去学堂吧!”
林小桥当然觉得陈学文此举,这样做对她来说没有坏处,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些意想不到的生意呢,毕竟学文哥哥的同窗里头,肯定也有一些做买卖的家世。
她先前只是考虑到学文哥哥的为难,才会拒绝犹豫,现在听了学文哥哥的话,自然是千肯万肯,同时也是对着陈学文千谢万谢喽!
所以,林小桥便摆月兑了烦扰,每日又开始活力充沛的忙活起来。
说到陈学文帮着林小桥在学堂里头,宣传卖馓子开销路一事,林小桥当然也不会忘记她的两个亲哥哥也在学堂念书。
于是,大郎二郎两兄弟也被他们小妹给算计上了,二人每天上午也要带上些馓子,拿去学堂去卖。
虽然两人有些无奈,但还是认命的每天都把馓子卖完了,甚至还帮着林小桥带了些额外的生意。
李氏夫妻是知道此事的,但两人均未强烈反对。
林二牛是一向没啥子主意,而李氏则是觉得,只要林小桥乖乖待在家里,不再整天闹着去镇上就成,倒是对于闺女找陈学文帮忙此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郑寡妇念叨了好些次。
但是,郑寡妇却无所谓,她这人虽然看着举止高贵,却好似并不迂腐,对于陈学文这个懂事稳重的儿子,如今多是放任他自己成长,并不怎么干涉儿子的事情。
再说说,这回帮着林小桥月兑险之后,又帮助了林小桥母女上公堂伸冤,一路帮了她们很多的秦业和周掌柜二人。
李氏和林小桥姐妹其实一直都是心存感激,想着该如何感谢他们才好。
所以,待李氏情绪渐渐平复之后,她便让林二牛去云来酒楼,邀请了周掌柜和秦业来家里头吃饭。
周掌柜最近人忙事多,好意的拒绝了林二牛一家人的邀请,但是秦业却一口答应说,第二天便登门叨扰。
得到了秦业的回话之后,李氏便开始张罗开了,使唤着林二牛去镇上采买了一堆儿的鸡鸭鱼肉,又买了些新鲜的蔬菜,蘑菇还有野味什么的,打算好好整治出一顿谢酒宴来。
李氏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去镇上酒楼订上一桌酒菜,这样才显得正式隆重一些,但是被林小桥劝说了下来。
对于秦业这样的官家大少爷,他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没有吃过,再说这安平镇上最大的酒楼也就是他自家的,他哪里还会稀罕酒楼的宴席呢。
所以他们与其去酒楼订上一桌酒席,还不如把他请到自家,让他吃上一顿稍显正式的家常便饭,这样估计才会更合其心意啊。
第二天,秦业果然便早早的坐着马车上门来了,他手里还拿着好些拜礼,倒是惹得李氏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是打算好好谢谢人家的,现在却还偏了人家的礼物,直说秦业客气了。
可是,秦业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了。
林小桥有些奇怪,为何像他这样的小少爷身边却时常没有小厮跟随,而且来到自家,每每下了马车都会先把送他来的车夫打发走,待到一定时辰才又过来接他。
其实,秦业怎么可能会没有小厮呢?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拉近他和林小桥一家人的距离,为了不让他们一家人感到跟他在一块儿会因为身份的差距受到拘束,所以才每次都在林小桥和他的家人面前从来都不带奴仆!
他其实很羡慕也很享受,林小桥一家人给他带来的温馨的感觉,这是他们那种世家大族的大宅门里头最为缺少的东西。
那天分别之后,秦业其实早就想上门来看看林小桥母女了,但是他也知道这回李氏等人受了较大的刺激,她们自身还需要时间来慢慢调整,若是自己贸然造访登门,反而会让他们一家人忙活张罗,不得安生,所以便打消了要来看望李氏母女的念头。
直到今天上门,他看到李氏和林小桥姐妹如今都是面色如常,除了李氏对他比往日更为热情客气之外,并无其它不妥,也就放下心来。
待到秦业跟林小桥一家人吃完了一顿丰盛又温馨的饭菜,又和林小桥这小丫头玩闹了好一阵儿之后,他便带着李氏一家人对他和周掌柜传达的真诚谢意回镇上了。
虽然今儿个,周掌柜并未过来他们家吃饭,但是林小桥为表达他们一家人的谢意,还是想了个特殊的很好的法子来感谢他。
林小桥寻思了好几张前世餐馆里头卖的很火的菜方子,用她那还不成体的字写了下来,作为谢礼,让秦业带给周掌柜,并表明这些方子都是送的。
林小桥觉得,她们家也没有啥子稀罕的东西可以送的,但是这几个菜方子,对于周掌柜来说还算稀罕,也很实用。
对于这样的谢礼,林小桥相信周掌柜收到之后,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吧。
当然,事实确实如她所料,林小桥送的的这几张菜方子,让云来酒楼又大大的捞上了一笔金,也让周掌柜得到了他主家的赞赏。
另外,作为这些菜方子现在的主人,周掌柜自然也没有少赚喽!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那些不高兴的事儿慢慢的淡忘,林小桥一家人最近的日子倒是过得挺平静安稳,悠闲自在的。
但是,林家老宅那头最近这些日子,却过得有些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了!
尤其是这刘氏,自从上回被林二牛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打的整个后背,腿上都是淤青之后,她便整日趴在床上,养伤养了好几日才能下床动弹!
当然,这养伤肯定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了,自个儿浑身上下疼痛不说,作为婆婆的周氏更是每日过去数落谩骂,让她养病的时候,耳根子也得不到清静。
要说周氏这个人,向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心眼儿特小,又喜欢拿捏小辈。以前她看在刘氏娘家还算富裕的份上,再加上自个儿大儿子向来护着刘氏,另外还有其余两个儿媳可以拿捏,所以,对于刘氏还算比较宽容的。
但是,现在刘氏的娘家显然已经不会再富裕下去了,周氏上回又在李氏这个儿媳面前吃了瘪,三儿媳赵氏也搬出老宅不在眼前,所以周氏便不再纵容刘氏,将她以前用在二房一家子人身上的态度,现在也用在了刘氏的身上。
因为身上到处都是伤痛,所以刘氏肯定不能再起床干家务活,这件事儿便成了周氏最近总是谩骂数落她的由头。
自从刘氏趴在床上不得动弹,老宅那边每天的伙食和家务,便成了一个大难题。
要说周氏这人懒吧,其实也不是,她只是因为十几年都不曾动手做过家务,让她猛地拾起干起活来,她便有些做不习惯了。
所以,那几天,老宅的饭桌上,总是出现一些不大能入口的饭食,惹得林老爷子老发脾气,丢碗不吃。
这周氏,在林老爷子那里受了气,吃了挂落,她自然是要把气撒在刘氏身上了,所以,刘氏也没能在床上躺个几天便爬起来干家务了。
好在,她有个晓得心疼她的丈夫,还有个虽然骄横却也时时护她的女儿,这两人帮她分担了好些家务,所以她才不至于每天时不时的被周氏辱骂。
可是,身上的疼痛还是让她不得安生,再加上近日,刘氏的娘家嫂子来过一回之后,她这段日子便是吃也不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整天都在发愁中度过了。
这刘氏的嫂子不是别人,便是她唯一的兄长刘大有的媳妇——杨氏。
此次这杨氏上门,倒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刘氏,而是为了更加重要的事情来的,这件事便是救出她的丈夫刘大有。
原来,这刘大有被关进大牢之后,挨了八十大板,都开了花,身子便不大好。
他身上带着伤又待在那潮湿的牢里,很快便发起高烧来,刘大有昏昏沉沉之间,便请求看守牢狱的狱卒去帮他找大夫,并承诺让其去找他的家人,便会给狱卒银子。
狱卒看在他确实可怜又有一两银子可拿的份上,便帮他跑了一趟,去杂货铺子通知了他媳妇杨氏。
杨氏当即便请了郎中去牢里看他,郎中开了方子抓了药,杨氏便每日在家里熬好药汁,做好饭菜送去牢里,这才让刘大有好受了一些。
可是,那郎中也说过,他上的棒伤比较严重,若是一直待在这阴湿的牢里是肯定不行的,久而久之有可能就要变成废人,甚至发炎感染死掉了的。
杨氏和刘大有的老娘,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的丈夫和儿子重伤不管,所以千方百计的在衙门里头找那些师爷和差役打听疏通,终于走通了县令大人的小妾——八姨娘的路子,费了好些周折,送了那姨娘好些礼物,才传出消息说是县令大人松口,要她们拿来五百两银子赎人。
杨氏和刘大有的老娘得到这一确切的口信之后,便一直在忙着筹银子。
可是,这五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要是放在以前可能还能筹得到,但是现在却不行了。
杨氏之前为了疏通打听,便散去了不少积攒的银钱,现在就算把这杂货铺子急速给盘出去了,加上他们一家所有的家底,也就只有一百两银子左右,离那五百两银子还有好大的差距。
所以,杨氏最近总是东奔西走的找亲戚,回娘家借银子,但是却没有筹到多少。
她这回上门便是为了这五百两银子之事,她很想让刘氏帮她筹上些银钱,好拿去赎回自个儿的男人。
于情于理,刘氏都不可能拒绝自个儿嫂子的这个要求,因为这件祸事,说到底还是因她而起的,她根本就没有理由推托。
当然,当她听说自个儿兄长,在牢狱里头吃苦受罪的时候,她也是十分心疼难受的,她也很想早些把刘大有弄出牢房,所以她只得点头答应了杨氏,会帮她筹银子。
杨氏走后,刘氏便开始翻箱倒柜,将她的嫁妆还有私房钱,包括他们大房历年来存的家底儿,全都翻腾出来,才只有五十两银子不到。
这不到五十两的银子可以说是她全部的家当了,这些便是她从前在林家趾高气昂,作威作福的本钱,但是现在她却得全部拿出来,用来救自个儿兄长出牢狱。
要把这些银钱送出去,说不心疼是假的,刘氏想到林山林树如今也十几岁的年纪,用不了几年便要娶媳妇了,若是这些钱没了,到时肯定娶不上什么好的了,也是十分揪心。
但是,自个儿兄长为了她现在还被关在牢里吃苦受罪,若是不给,她内心也难以安宁。
所以,刘氏只得狠狠心把这银子拿回娘家,交给了杨氏。
杨氏最近日日奔波筹钱,还要去牢里照看身子未曾痊愈的刘大有,身心俱疲!
可是却只筹到了一百两银子不到,加上先前自家的一百两,还有刘氏拿来的五十两,这才二百五十两不足啊。
杨氏每天为着银子和丈夫的事儿着急发愁,人已憔悴了许多,嘴上也起了一圈的水泡。
还有刘氏的亲娘,最近也是整日愁着怎样筹钱救回儿子,原本有些花白的头发,短短数日便已又白了一大半,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看得刘氏也是心酸不已。
看着眼前还差一大半的银子,但是能借的都已经借了,杨氏和婆婆两人在刘氏面前痛哭出声。
杨氏觉得自个儿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刘氏身上,让刘氏劝说大牛去向林二牛一家借钱。
刘氏现在提到林小桥一家子,那心里除了恨之外,又加上了怕!
她才刚刚被林二牛用棍子抽过一顿,到现在伤还没好,更何况刘大有入狱这事,也是李氏母女一手造成的。
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林二牛一家子,是不可能借钱给她的,当然,她也不敢上门去借。
可是,她的犹豫却让杨氏认为,她在故意推托,立时便发起飙来,指着刘氏,骂她没有人性,见死不救。
杨氏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她的男人刘大有本就是因为帮她出气,所以才被牵连入狱,可是她却不出钱出力,还有意推托,真是没有人性,狼心狗肺之人。
连一向疼爱刘氏这个闺女的老娘,如今也不再帮着刘氏说话,还跟着指责了几句。
刘氏有口难辩,她哪里好意思告诉杨氏二人,自个儿才在不久之前被小叔子抡着棍子收拾了一顿,所以这林二牛一家是不可能借银子给她的!若是说了,那她以后还如何有脸见人呢?
刘氏只得告诉杨氏,她跟李氏素来多有矛盾,李氏是不可能借钱给他们的,就算是林大牛去借也不成,更何况,刘大有本就是因为害了李氏母女三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的。
连日来的求助被拒,筹钱不到,使得杨氏这个平日看上去还算比较通情达理的妇人,现在压根儿就听不进去刘氏的一言一语,只是一味强硬的问着刘氏要银子,甚至放言若是没有银子,便让刘氏去蹲大牢换回自个儿的男人。
杨氏此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能不能再去疏通一下,让刘氏去蹲大狱,换自个儿丈夫出来,反正县令大人也只是想要个人承担罪责而已,况且这件事情,始作俑者本就是刘氏。
刘氏被她嫂子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她稍加猜测便大概也猜到了杨氏的心思,立时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连忙跟杨氏承诺,让其给她三天时间,她再想想办法。
杨氏现在已经完全在救夫的道路上迷失了本性,她满脑子都是要救出自个儿的男人,不想以后守寡带着年幼的孩子过日子,所以进一步逼迫刘氏道:“三天不行,只有一天时间,你哥现在还受着伤在牢里受苦呢!若是明天上午,你拿不出二百五十两银子,我就真的去找人疏通,将你关进大牢,换你哥出来!你也别怪嫂子狠心,你哥这回本就是受了你的牵累,可是你却安然无事的站在这里。”
刘氏欲哭无泪,她相信明天若是真的没有银子,自个儿嫂子肯定会如她所说,那么做的。
于是,到了中午时分,刘氏也未曾留在娘家吃上口饭食,便带着满月复的愁肠离开了娘家。她一路都在想着,短短一天的时间,怎样才能筹到二百五十两银子呢?
林家,那根本就是没有指望的,穷的叮当响,每日以稀饭和咸菜裹月复,别说二百五十两了,就连二十五两都不可能会有的。
除了林家,她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这可咋办才好咧,若是拿不出银钱,她可就得去蹲大牢了!
刘氏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了一家钱庄,此时她也不知是作何想法,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刘氏便怀揣着两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和一张按着她本人手印的借据,满脸沉重和满心忐忑的走了出来。
带着这两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刘氏并没有径直回去林家,而是调转方向又折回去自个儿娘家。
她将这两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交托到了杨氏和亲娘手中,突然有了一瞬,她感觉自个儿心里松了口气儿。
但这也紧紧只是一瞬,因为她知道,自个儿虽说不用再去蹲大牢了,她的兄长刘大有这下也能被救出来了,可是三个月之后,她如何才能还钱给钱庄呢?
不过,刘氏又自我安慰了一番,或许等她兄长出来之后,凭着她兄长的聪明能捣鼓,她的娘家或许还能在短时间内富裕起来呢。
三个月之后,她再好好跟那钱庄里的人商议商议,应该能晚些时候再还银子吧。
毕竟那些人刚刚对她的态度不是也挺和善和热情的嘛,到时应该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吧。
刘氏想到这些,心里也暂时松泛了一些,面上也不似先前那般的沉重了。
倒是刘氏的老娘,看到自个儿闺女离开没有多久,就带上如此多的银钱折了回来,面上倒是有些担忧。便追问了几句,刘氏此时还不想让人知道她去钱庄借了银子,便随意说了几句搪塞过去。
她亲娘连日来担忧儿子也是操碎了心,耗费了心神,面对刘氏的随意搪塞,也未曾多在意,所以也没有紧着再追问下去,当务之急便是先救出儿子再说。
所以,杨氏便拿上这些银子,急急忙忙的去县衙找人,救出刘大有。
而刘氏自觉此时无颜面对自个儿兄长,再加上天色不早,所以便没有等刘大有回来,便告辞离开了娘家。
刘氏回到林家之后,也没有将她去钱庄借钱一事告诉任何人,而是自个儿偷偷的藏起了那张借据。
自此,林家老宅那头才算是又过起了正常的日子,刘氏也不再整日愁容,不过她的地位却是大不如从前了。
现在,刘氏每日都要干上大量的家务,还要忍受周氏时不时的挑剔和数落。
其实,周氏自认为,她对刘氏还不算太过苛责,相对以前李氏这个儿媳过的日子来说,周氏对于刘氏的态度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客气了。
当然,这个前提还是,周氏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刘氏已经背着她,拿了五十两银子的私房钱给她的娘家。
周氏一直都知道,刘氏手上是有些银子的,当初她进门的时候,那嫁妆就是比较丰厚的,所以即使现在刘氏娘家不如以前,她兄长也被抓去坐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氏都未曾对刘氏太过分,还不就是冲着刘氏手里藏着的那些私房钱吗?
其实,周氏也曾想过,像以前对待李氏一样,到刘氏的屋子里,来个大搜查,查抄她的私房钱。
可是,刘氏却不像李氏这个儿媳那边好对付,再加上大儿子一向护着刘氏,她们老两口现在又跟着大房一家过日子,是轻易不得撕破脸的。若是,她真的那么做的话,刘氏和林大牛都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所以周氏才生生止住了自个儿这样的念头。
刘氏当然也了解周氏这个婆婆了,对于周氏的心思,她也猜的透透的,所以便跟林大牛二人约定守口如瓶,不将自个儿给娘家送银子一事,透一丝风出来。
周氏和刘氏二人,这对婆媳便各怀心思的在林家老宅,日日相处着……
刘氏娘家那头,杨氏也已经将刘大有从牢狱之中救了出来,刘氏的亲娘看着自个儿儿子已经出来,便也放下了大半个心。
她怕自个儿闺女记挂,便也托人捎了个口信过来,告诉刘氏,让其放心。
正好,那稍口信的人把消息传给了周氏,倒是让周氏等人有些困惑,怎么刘氏她兄长关进大牢去才没多少日子,这就放出来了啊!难道是上回二房一家子,故意危言耸听,说来吓唬他们啊!
或许事儿压根就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咧,人家兄长这不就出来了,看来这刘氏的娘家还没有没落啊。
周氏自然不知道,刘氏娘家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又前前后后耗费了多少的银钱,才能把刘大有给弄出来的,而且刘大有出狱之时,县令大人便派人警告过,此事不得伸张。
周氏更加不知道,刘氏为了这事儿,还去地下钱庄借了二百五十两的银子,而且那银子还是以林大牛的名义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