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秀芝还恍恍惚惚的,因为白鸿礼这些年的心思她大约也是能猜到一些的。可是如今听他如此说,却还是愣了愣。薛静仪不受白鸿礼待见这件事情,秀芝一直都知道,特别是在那件事情之后,白鸿礼想来是恨透了薛静仪的吧。
可是白鸿礼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所以这些年来,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也就这么过来了。秀芝本以为时间早就冲淡了白鸿礼心中的怨恨,可是如今看来,没有,一点都没有。
想到这里,秀芝轻轻的叹了口气后,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和着衣在白鸿礼身边躺下。
已经将近子时了,白府后院的某一处还明晃晃闪着光亮。此时马梦竹正冷着一张脸倚在软榻之上。软榻边上跪着瑟瑟发抖的红升。
此时的红升什么也不敢说,她亲手安排的事情,到最后一次居然成了那个结果。红升一时也没想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绿兮那边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红升有这个自信,女人嘛也就那么点弱点。红升无意中发现了正好利用一下。
那个男人那边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最后的偏差到底出在了哪里呢?红升想不明白,所以此时面对阴沉着脸的马梦竹,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少爷今天又回书院了?”许久之后,马梦竹低低的声音自红升头上方传来,只是那声音配上这阴冷的夜,更显幽深森然。
红升本能的抖了一下。连跪的有些麻木的腿都瞬间有了力量,几乎是本能的应道:“少爷说是快秋考了,最近书院事情多了一些,他不太放心就过去看一看。”
其实白玉珩的话本来也是没多少问题的。可是马梦竹就觉得白玉珩是在刻意的躲着自己。虽然本质上马梦竹也不想与白玉珩日夜相对,可是到底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若是总不回府,自己的面子又往哪里放呢?
想到这些。马梦竹带着几分微恼的叹了口气道:“红升,我的脾气,你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今天的这件事情,我先给你记着。我格外还有事情要交待给你,先起来吧。”
马梦竹的这句话说的极为平淡,饶是跟了她多年的红升一时也模不透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只能老老实实的起来,之后悄悄的立于马梦竹的身边等着她继续说话。
而马梦竹将目光放远了一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一片。心里也随之投下来一片阴影。半晌之后这才缓缓说道:“这几天有事没事的多去书院那边盯一盯。我怎么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呢。”
“夫人的意思是……”马梦竹的意思红升当然是听明白了,白玉珩总是借口住在书院,想来马梦竹是起了疑心。怀疑白玉珩在外面养了女人,所以才不回来了。可是红升又不太明白。马梦竹又不是真的在意白玉珩,他在外面有没有女人的,马梦竹想来也不会太在意。犹豫之下,红升这才小声的问了出来。
“到底还是我的夫君,该管的也是要管一管的。你勤着点过去看看就行。还有今天的事情,你有没有去探探府里的口风。老爷最后是怎么处理的?”马梦竹带着几分疲惫的冲着红升挥了挥手,之后又带着几分冷漠的看了红升一眼。
红升见马梦竹面色不善,忙急急的说道:“奴婢过去探听过了,可是那会便只有老爷跟少爷在柴房里审问,没有婢女婆子在边上侍候着,奴婢便没探出来什么。不过倒是知道桔梗那丫头被王家人带走了,想来老爷是给了王家人压力的吧。”
“这还用说,安国公在锦城多少还是有些地位的,怎么可能就让外人随便睡了府上的婢女呢。我乏了,歇着去吧。”听了红升的话,马梦竹面上露出淡淡的不屑,之后这才轻哼的说了一句。
而红升见马梦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缓缓的自软榻上起身,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之后才小声说道:“奴婢听说新华公主准备在二十五的时候正式祭祖,之后好像还要去长生观看望凝华长公主,夫人咱们可是……”
听了红升的话,马梦竹脚下微微顿了顿,之后这才抓紧了红升的手带着几分阴冷的说道:“怕是咱们也是要陪着一起去长生观了,这些个麻烦的女人,早晚都得……”说到这里,马梦竹眸底一丝狠光闪过,却又在瞬间之后恢复如常。
而红升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马梦竹,尽量的放慢自己的动作,不想撞在马梦竹的枪口上。
红升自然知道马梦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在宫里如今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不管是新华公主还是凝华公主,早晚都得是皇后娘娘的手下败将。红升暗暗的想着,心里也忍不住得意,好在自己的命还算不错,至少跟对了主子。
主仆二人缓缓的进了内室,却没发现她们之前谈话的窗口,一抹黑影迅速闪过,那速度快的好像就是眨眼之间,人便消失不见了……
翌日一早,因为昨天白鸿礼的命令,所以刘姨娘只是低调的乘着马车缓缓的离开,来送她离开的便只有她的大女儿白玉琬,还有现在掌管着府上大小事宜的秀芝。
刘姨娘昨晚得到的消息的时候愣了愣,后来在白玉琬的提醒下才明白,这是白玉瑄安排的让她月兑身的方法。
刘姨娘虽然有的时候也看不太透自己的这个女儿,可是也知道相信她总是没错的。所以秀芝让她低调离开,她除了擦了擦眼泪做做样子,便也没去闹什么。
当马车的车帘缓缓的落下,白玉琬的眼泪这才悄悄的流了下来,连一点声响都不带。看得旁边的秀芝心里酸酸的,这个白玉琬的心思虽然也不浅,可是这些年她到底还算是老实本分,秀芝对于她并没有多少成见。所以此时见她流泪,心里也不自觉的跟着酸涩了不少。
而马车里的刘姨娘却是小心翼翼的抚模了一下自己的小月复,心中暗暗叹道:“孩子,娘总算还能保住你。”
而绿兮因为是婢女,所以便坐在后面拉着衣物用品的马车之上。此时的绿兮还是带着恍惚的,她答应红升的事情还没完成,便突然接到这样的命令,也不知道红升会不会将她的秘密告诉其它人?
想到这些,绿兮就觉得心里慌慌的,努力的抓了抓自己的手,却还是觉得红升靠不住,万一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想到这里绿兮的眸底闪过一丝晦暗,之后才稳稳的端了端身子,微微低了低头。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秀芝与白玉琬的视野,白玉琬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带着几分颤抖的轻声说道:“琬儿谢过张姨娘对娘亲的照料,听说昨天五妹妹病的厉害,琬儿这就先过去看看。”
白玉琬说完冲着秀芝一点头,便缓步离开。一身富贵紫衣衬着本就姣好的身村,更多出了一分风姿。
秀芝本来还只是淡淡笑着应对,可是一听她说要去看白玉瑄,心下一急,本来想抓住白玉琬,可是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慢慢的收回了自己悬在半空的素手。
而此时的白玉瑄正愣愣的看着面前正耷拉着脑袋的小狐狸玄筝,而白玉瑄这样的表情其实已经愣了有一会了。
事情的原因还得追溯到早上,白玉瑄刚刚转醒的那一会儿。白玉瑄素来醒的早,今天早上也不例外,本来还想着懒一会再起的,可是之前都是喝了自己的血才出现的小玄筝却突然跳到自己面前,惊的白玉瑄瞬间就清醒了。
“你不是……”本来白玉瑄想说,小玄筝不是喝了自己的血才能出来吗?怎么这突然就跳了出来呢?可是一开口白玉瑄就后悔了,因为玄筝是灵狐,白玉瑄虽然也不太明白这灵狐与普通的狐狸到底有什么不同,可是玄筝有着几分本事白玉瑄还是知道的。所以这话也卡在了喉间,没有真的问出口来。
“我什么我啊?你想问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小玄筝出来的时候,精神并不算太好,可是一听白玉瑄这样说,毒舌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的小动物,一扬头高声问了一句。
白玉瑄微微低了低头,之后觉得自己若是不回应,想着小玄筝会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吧。想到这里,白玉瑄本能的点点头。
而小玄筝顿时就炸毛了,带着几分气愤的在白玉瑄枕头上跳了好几圈。白玉瑄看不太明白这只小狐狸在原地跳上跳下的,这是在生气还是什么?
本来就炸毛的小玄筝看着白玉瑄茫然的神情,顿时觉得自己失态了,怎么可以跟愚蠢的凡人计较这些呢?
想到这些,小玄筝总算安静了下来,之后带着不屑的解释道:“喝你的血那是你喊我出来的方法,而我若是想出来,自然有许多种方法。所以,麻烦你以后都不要过于诧异我的突然出现。老娘如此神奇的物种又怎么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比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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