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医进了厢房,见到屋内只有乔珺云姐妹以及清尘师太的时候还有些发愣。好在之前门口守着的彩香嘱咐过他,才让他隐隐知晓可能发生了什么不能外传的事情。
彩果跟着楚御医和徐平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乔珺云正自己捂着右手,当即惊呼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说着,就焦急的对楚御医说道:“郡主的手伤了,楚御医你赶快些啊!”
乔珺云见楚原拔腿就往自己这里走,有些虚弱的说道:“还请楚御医先去为姐姐把脉,本郡主只不过是伤口有些崩开了,劳烦徐医生帮忙处理一下就好。”
楚原听出乔珺云话中的不容争辩,对着徐平使了个眼色后,就有些忐忑的快速往床边走去
有了孙院首的几句含糊指点,楚原特意多诊了会脉,足足小半刻钟后没见脉象有任何变化,才缓缓松开了手,起身对正被包扎右手的乔珺云拱手道:“恭喜云宁郡主,大小姐有喜了。”
乔珺云先是一喜,接着就快速收敛了情绪,严肃地对楚原说道:“之前姐姐听了我昨日的经历,哭得昏了过去,才会请楚御医来诊脉的。等会儿还请楚御医帮忙开点儿安神的药,我可不想让姐姐有任何闪失。楚御医是明白人,应该知道姐姐的孕事不得外传才是最安全的。”
楚原思及昨日孙院首险些被孙良玉一事弄得丢了老命,现在一听乔珺云如此嘱咐,就下意识的看了徐平一眼,表情有些迟疑。
乔珺云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带了丝引诱道:“本郡主日后还要仰仗楚御医与徐医生师徒照顾身体呢,你们但可以放心。对了,姐姐的孕事有多久了?”
楚原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眉宇间的担忧倒是松了不少,沉声道:“约莫还不足一月,微臣到底经验不足。关注于大小姐是否受惊,倒是很容易忽略了还不明显的喜脉。”
闻得此言。乔珺云虽然有些忧心,但还算是满意的笑道:“如此,可是劳烦楚御医与徐医生了。此次出宫之前,皇祖母曾赏给了几种还算珍惜的药材。等会儿两位跟着绿儿走一趟,觉得哪种用得上但可以拿走。毕竟,本郡主日后还仰仗着二位的医术呢。”
楚原也不推迟,与徐平拱手谢过后。再无话可说只能道:“微臣就先下去了,等配好药之后劳烦王婆子将药方一起带回来,郡主这边可是已经好了?”这话问得是徐平。
徐平的动作仍旧不缓不徐,此时已经细致的将乔珺云的伤口重新清理好。正在包扎伤口的时候回道:“再等会儿便好”说着,手上的动作就接近了尾声,扎了个干净利落,才退后。
“好,辛苦二位了。”乔珺云对正既欢喜又担忧着的彩果使眼色道:“送二位出去吧。”
撵走了楚御医师徒之后。乔珺云等到彩果带着彩香进来,才正色对二人低声道:“姐姐有孕一事决不可外传,你们两个紧着点儿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任何疏忽!”
彩果并不知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对于乔珺云如此吩咐难免有些模不着头脑。
见状,乔珺云有些无奈的对彩香说道:“你们俩还去门口守着,若是方便的话就将闵夫人的事情说给她听。现在的局势很是混乱,日后还说不定要发生什么,小心谨慎为妙。”
“是,奴婢告退。”彩香紧着一张小脸应下,拉着彩果就走了出去,再次帮忙带上了门。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清尘师太才敢落下眼泪来且哭出了声音:“多谢郡主大小姐成亲了将近两年才有了身孕,实在是经受不起折腾了。”
乔珺云沉了一口气,没有接话反问道:“师太怎么会突然过来?可是黄家那边又来消息了?”
见乔珺云提起正事,清尘师太连忙胡乱的擦了擦脸,有些抽噎的说道:“黄家的确来、来了消息,他们从黄小仪身边的自己人那里,知道了灵韵殿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反贼。担心于黄家会因此牵连,便联系贫尼想让我有机会与你提一声,尽量劝您回黄家见一下长辈。”
“呵,长辈?”乔珺云气急反笑,不屑的说道:“即便是真的论亲戚,本郡主也宁可只认黄梓儿一个!当年黄家袖手旁观,如今还意图利用我与姐姐,莫不是真以为我们乔家好欺负吧?”
说完,见清尘师太也露出了愤恨的神色,睨了眼还未转醒的姐姐又道:“罢了,我也不想让师太为难。反正他黄家说让师太劝我去见黄家的长辈,黄梓儿按照辈分来论还是我的小姨,只管与她打好关系也无碍。至于黄家担心被牵连,你只管说太后很信重梓儿,只要他们别冒着这个风头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就不会被牵连。但如果他们非要因为些利益,而在这个紧要关头动手的话呵呵,想来太后是不介意趁这个时候铲除了一向看着碍眼的黄家的。”
清尘师太沉重的点了下头,低声道:“贫尼会将这些话好好整理一下的只是,郡主既然厌恶黄家,那为何还要给他们提醒呢?何不就让他们自取灭亡,反正您这几年来没有与他们有任何联系,而黄家更是当做您身上没有黄家的血脉一般”
乔珺云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声音却柔的似水道:“当然是因为留着黄家还有用啊。当初皇祖母到底是从黄家出来的,现如今我正是需要让太后信重我的时候。如果因为黄家愚蠢而坏了太后自己在心里钩织出来的那点儿幻想,不就等同于坏了我的事情吗!”
说这话的同时,乔珺云慢步走到了妆奁之前,对着略显模糊的铜镜不住的打量,带了丝笑意头也不回地问道:“难道我这张脸就与祖母那般相像吗?好几次了,我都注意到太后望着我的脸出神呢。”
清尘师太伸手为乔梦妍掖了掖被角,脸上露出一抹担心之意道:“也多亏了当年贫尼有幸得以观得惠皇贵妃的尊容,不然的话,恐怕贫尼也不会知道您与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竟是有至少八分相似呢。只是您还是要小心些,以免太后待在宫里几十年双手沾满了鲜血,又每日每夜回忆着年轻美好的老女人,可绝对不会如表面上表现得那般简单。郡主,您万事小心,兴许太后已经怀疑您从何处得知当年惠皇贵妃的事情,毕竟贫尼知道的都是较为浅显的。惠皇贵妃喜穿蓝衣可以说当年的老人都十分清晰,但是那些习性却是公主曾经与我说的。若是引起太后的过度怀疑,恐怕反而会被发掘出贫尼背后这点儿小动作的。”
“您放心,我不会让太后将我完全当成祖母的影子的。毕竟她只是想找个能够缅怀过去的人,而不是亲手被她害死,在缅怀过去中却不得不想起的人。如果犯了这个忌讳”乔珺云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额角,那一处细微的凹凸让她轻微的叹了口气,道:“太后不傻,我也不傻。”
“知道您心中有数,贫尼也就放心了。”清尘师太勉强的笑了笑,却未曾想到在日后,乔珺云会因为她这个曾经偶然的提议与计划,而牺牲了那最为看重的
“郡主,贫尼还有件事情想要求您。”清尘师太忽然转了话题。
乔珺云离开了妆奁前,走到床边微微颌首道:“是跟姐姐有关系的吗?哪怕师太不说,我也会好好保护姐姐的。姐姐这一胎一定要保下来,我不会让我的小外甥被人害了去的。”
乔珺云蹲下了身子,倚在床边看着乔梦妍被锦被盖着的小月复处,眼中流转着满满的期待与欣喜之色。她明白此举有多么莽撞且不合时宜,但她实在是怕极了。她怕姐姐会跟她一样,失去了第一次孕育的孩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体会成为母亲的机会。
更何况,乔家确实是需要一个传承,哪怕乔梦妍的月复中怀着的是个女孩,那也是乔家的希望。
有失有得这一点,乔珺云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此时此刻,她只在心中暗暗想着,要如何才能保住姐姐月复中的这个孩子。
乔珺云也明白此事若是太后知道了,不但未出生的小外甥,就连自出嫁后一直伏低做小的姐姐都难逃一劫,无论是再难以生育还是失去了生命,对于姐姐来说都太过沉重了。
而且,即便姐姐为了大局而放弃了孩子,难道就能维持目前的状况了吗?怎么可能!
之前太后忽视了姐姐这边,可能是因为太过繁忙。但如果太后在姐姐身边安插的人递了消息回去,让太后想起来姐姐是可以为乔家孕育容易生出变故的血脉的话,结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