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珺云的一双桃花眼愣是被瞪成了金鱼眼,宫女脸上的鞭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变淡,直至露出淡淡的粉色就像是原本深褐色的疤痕被新长出来的肉所替代。
而更让乔珺云惊诧的,却是这个宫女脸上的鞭伤淡的几乎不存在之后,原本被毁的看不清本貌的脸也露出了真容。
“你是彩儿?”乔珺云故意问了出来,本来在不到一个月前,她才在青禅寺见到被改名为浊彩的彩儿。而当时她本打算将浊彩的存在透露给温儒明,好让他与太后母子之间产生嫌隙的。可是翌日清尘师太一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与太后逃出了青禅寺之后就受伤昏厥。等到醒来后事情几乎已成定局,听到清尘师太和寺庙中一些尼姑都被关了起来,也担心打草惊蛇而没有敢开口询问。
乔珺云本以为彩儿即便是活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谁能想到她却突然以此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
而随着乔珺云这么一问出声,温儒明就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他紧紧地盯着彩儿的那张鹅蛋脸,只觉得她与自己当初第一个侍寝宫女长得十分相像。而温儒明当初到底是对那个叫做竹苓的宫女上过心,也本想着日后立她为妃的。可却未想到竹苓红颜薄命,在他出了所谓的孝期之后,就得了一场急病去了。因为竹苓在温儒明心中留下的印象很是温柔美好,所以对于她所说的一番话也记得很清楚。
他记着竹苓曾说过她家中还有一个妹妹,性子虽然娇气了些但却最是爱绕着她这个做姐姐的打转,是个好女孩儿。当初竹苓还求过温儒明,期盼他日后能替她的妹妹月兑了奴籍,嫁个好人家顺遂一生呢。
温儒明自从竹苓死后倒是伤心了几日,可是后来在太后多番送人以及第一次大选举行,感情也就渐渐淡却尘封在心底。而最后做的一件与竹苓有关系的事情,就是跟太后说了希望能了了竹苓活着时候的愿望,给竹苓的妹妹月兑了奴籍。多给些银两让她回家好好过日子嫁人。
不过,现在乍一看到一个跟竹苓长得有六七分相像的宫女,且还被乔珺云称作彩儿,自然是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事情。而随即而来的,就是对于彩儿落到如此境地感到很是奇怪,他不免得看向了太后,眼神中带上了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浅淡怀疑。
太后心中一凛,她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个被毁了脸的宫女竟然是彩儿。之前在青禅寺发现彩儿不安分,想要跟乔珺云说一些有的没的但却被乔珺云给骂走了之后,太后就立刻暗地里让人将彩儿控制起来。在清尘师太入狱之后。让人将她重新带回了宫中。不过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后没时间处置区区一个彩儿。就让人去毁了对方的容貌以及娇脆嗓音,这样就不怕日后彩儿再敢跑出来了跟人告状了。
说实话,要不是当初清心住持说彩儿的命不能谋害的话,太后早就让人赏下一碗毒药省时省力了。
在察觉到皇上看过来的视线中带着怀疑的时候。太后稍微慌张了一瞬间就很快稳住了心神。她也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看着虽然几乎恢复容貌但却是个哑巴不能说话的彩儿,奇怪地道:“彩儿?哀家瞧着她怎么有些面善呢,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贬斥到浣衣司的。”
一听太后暗指彩儿犯了错,温儒明虽然也有些怀疑彩儿是犯了极大的错,但还是有些不忍的继续问道:“你是彩儿吧?当初你的姐姐竹苓不止一次的跟朕提起过你的。朕在她,在她去了之后,还让母后免了你的奴籍,赏了你许多银两让你带回家好好替她孝顺你们的爹娘呢。你怎么落得这步田地。若是此事出了什么差错你尽管说,朕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彩儿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看了看温儒明又看了看太后,在二人俱是忐忑不已的时候,竟是突然落下泪来。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了下去。她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呜呜呜的叫个不停,却发不出任何明确的字音。
在太后暗自放松下来的时候,温儒明则是不能接受上前道:“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将你弄哑的!”当初竹苓多加夸赞过彩儿的嗓音,说是其声音灵动,犹如银铃在风中轻轻摇动所发出的清脆的声响。再看彩儿脸上的疤痕虽然都几乎看不见,但还是有两道肉粉色的痕迹没有完全消褪。当即,又是懊悔又是难过,看向太后忍不住的吼道:“母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初你不是说过彩儿已经回家,等过几年您还会让下面的人为她挑上一门好亲事的吗!现在她毁了容又哑了嗓子,这就是您说的她一切都好吗!”
太后没想到在彩儿什么都没有揭露的情况下,她亲生的皇上就会这样不相信她对着她大吼大叫,登时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向后退了好几步。也幸好乔珺云与霍思琪反应的及时,没有让太后摔倒跌在地上。
乔珺云看着温儒明有些焦急的喊道:“皇舅您怎么能这样与皇祖母说话啊,皇祖母得了您特意嘱咐又怎么会为难人呢!这个彩儿在上个月去青禅寺的时候,我还曾看到她剃度当了尼姑本本分分的呢!当时她还曾拦我的路,说是有鬼总是惊扰她,语无伦次的求我帮忙呢!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宫中,皇舅还是细细查一下才好,以免这是什么人故意设下的阴谋,想要让您与皇祖母之间母子失和啊!”
霍思琪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管不顾的就喊道:“就是,云宁郡主说的对。皇姑母可是您的生母,不过是出现了个奇怪的宫女而已您就这样。依我看这个宫女绝对不安好心,说不定就是谁故意安排进来的!皇表哥,还请您彻查此事还皇姑母一个清白啊!”
霍思琪此话一出,在场的无论是谁的心里就是咯噔一响,无不在想人家云宁郡主说的一番话还算是含蓄而且有理有据,没见到皇上的神色已经稍微变得温和而且眼神都变的愧疚不已了吗?可是你这么直来直往的一说,却反而将太后装了进去,此事即便是外人看来也是太后的嫌疑大。毕竟不可能有人敢违背太后加上皇上的旨意,虐待这个叫彩儿的。万一皇上趁着太后没有准备的时候去查,那太后可是有两张嘴也说不清了!
看皇上对于彩儿的事情如此关心的模样,就能知道此女身份不一般。在他们看来,霍思琪才是那个想要让太后母子失和的家伙吧?
而温儒明果不其然的变了变脸色,什么都不说就对钱江招了招手,显然是有事情吩咐。太后见了也不敢再装晕,装作强撑着头晕目眩的样子说道:“皇上,既然她就是彩儿又被人先是陷害到青禅寺当尼姑,又莫名被人弄进宫来害成这样。肯定是很好查出幕后人是谁的。反正秀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浣衣司做工。兴许知道些什么。不若先问问她彩儿是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且是否说过得罪过什么人的吧!”
闻言,彩儿的紧紧地攥了攥拳头,但好在按捺的住。擎等着身为太后身边人的秀姑,‘帮’她这个哑巴将事情说出来!
而秀姑的眼神微微闪了闪,见太后的眼神饱含着暗示,没有过多犹豫就说道:“启禀皇上,老奴这些年一直在浣衣司里做工,的确清楚不少宫女犯了何事而被贬斥的。不过彩儿倒是其中的特殊,刚来的时候她光着头就是个尼姑的模样,因为她是晚上被人带进浣衣司的。老奴等人忙了一天精疲力尽自然没有去多问,却不曾想第二天醒来之后。原本还跟老奴打了个照顾的自称彩儿的她,竟是被人弄伤了脸毒哑了嗓子的被丢在了浣衣司内的浣衣池旁边!若不是老奴起得早的话,说不定她的身体早就凉的透透的。而从那之后,也再没有人找过彩儿的麻烦,所以老奴也无法猜测是谁如此狠心。将一个漂亮的姑娘给害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秀姑真真关心的看了彩儿一眼,眼中的担忧没有丝毫作假,自然是没有让温儒明产生任何的怀疑。
而彩儿听了秀姑并不算明晰的话委实有些诧异,但是想起这段日子来秀姑时不时的关照,原本因为她是太后的人而产生的疏离与警惕倒是冷却了不少。只是对于秀姑面对自己时总是格外温和的态度,仍旧很是不解。
太后听了秀姑的话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想来也是当初做事情的人没有处理好后尾,所以秀姑才不敢确凿的将脏水扣到别人的头上。
而温儒明则是莫名的看了眼头上包着一层浅蓝色头巾的彩儿,从露出来的鬓角处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彩儿并没有一头秀发,转而替代的却是一层的毛茸茸的短发。一时间怜惜万分,只想着该如何弥补对方才好。当视线触及那几个装药丸的箱子时,他忽的眼前一亮道:“御医快看看里面是否有能治人聋哑的药,若是有的话赶紧给彩儿喂下去,兴许她就能说出来是谁害了她的!”
楚原几个人听了温儒明的命令,就立刻在箱子中翻找了起来。而太后见情况不妙,只能貌似担心的说道:“皇上,虽然此药甚是厉害,但两种不一样的药一起吃下去,说不定会药性相冲反而害了彩儿的啊!实在不行啧,哀家这就让人下去彻查此事,保证在天明之前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温儒明有些意动,他也有些担心这么好的药会相冲,若是反倒害了彩儿却是不妙。再者说彩儿是被毒哑的,兴许能够被御医们医治好呢!
正当温儒明想要招呼楚原几人给彩儿把脉的时候,却见彩儿强忍着泪伸出双手,在地上不住的做出书写的动作。
温儒明仿佛与彩儿心有灵犀一般,瞬间就反应过来,惊喜的说道:“你是说你要写出来?也对,竹苓说过你琴棋书画都懂的一些的。来人,快将彩儿扶起来,再将笔墨纸砚取来,朕要看看究竟是谁害了你的!”
太后是真的快要被气昏了,她当初没有多调查彩儿就直接打发了她,谁曾想到明明不过是个宫女的彩儿,竟是还会写字呢?
“这真是太好了!”霍思琪仿佛真的很高兴。看着彩儿关心的笑道:“你别害怕,是谁害得你尽管写出来。皇姑母和皇表哥一定是会为你做主的。那人既然敢设计害你,又间接害的皇姑母与皇表哥险些母子失和,皇表哥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敢违背圣上的旨意,这种罪责即便是诛九族也是不为过的,你放心,皇表哥绝对不会留下来任何还会谋害你的人的,以后你和家人绝对是可以顺遂一生的。”
彩儿心中胆寒,看着霍思琪貌似天真的说了这番话,又怎么会不明白对方这是在警告她呢。原本还以为霍思琪是个蠢货。没想到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彩儿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若是她真的写出来是太后害了自己。结果皇上如果不相信她的话,恐怕她和那些狠心将她和姐姐送进宫的家人也是要被牵连的吧?彩儿虽然恨不得让他们下去给姐姐陪葬,但是如果自己也连公道都没讨回来却立刻舍了性命,即便下去了恐怕也是没有脸见到姐姐的
乔珺云莫名的感觉到了彩儿似乎因为某事而很犹豫。心思转了转便紧紧地握住太后的手说道:“皇祖母,彩儿既然遭受了这等无妄之灾也太无辜了,等为她讨得公道之后,您可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补偿她呢。幸亏皇舅明察秋毫,不然因为一个宫女而母子离心恐怕就对了那起子贼子的心思了呢。我看彩儿唉,看彩儿的身份似乎另有内情,若是她嗓子养好之后也不愿意回家嫁人,那可该怎么好呢?”
此话一出,不光温儒明与太后若有所思。就连彩儿都仿佛拨开云雾见晴天,忽的想起虽然她知道了死去姐姐的秘密,但是太后派来将她送到青禅寺的人可都是名不见经传的。而且有个嬷嬷即便因为有些不忍心透露了些内容,也只是说了她姐姐怀了身孕的事情被某位贵主发现,而那位贵主不愿意让一个宫女生的孩子占了皇长子之位。但是。却根本没有透露究竟是谁下的命令。
而后来青禅寺事发,彩儿被人从牢中秘密带出来,又重新被带进宫的时候,押着她的那些侍卫都是沉默寡言,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后来半夜毁了她的容又给她喂了哑药曾将她弄出宫的两个嬷嬷,也是在事成定局后说了一句:“能留得一条命,已经算是主子慈心仁厚了。”
想到这些细节的彩儿,不得不暗自庆幸一直没有表露出知道害她们姐妹的是太后的信息,当即做了决定。至于太后会否相信,那就不是她所能干预的了。反正只要她暂时靠在温儒明这条船上,就总能够找到合适的时机真正的好好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到时候,一旦温儒明对太后生出了不满,事情可就更好办了
不多时,彩儿就站在了书桌前,有些颤抖的拿着毛笔,悬了片刻之后,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终究是狠下了心,只是心中仍旧阻挡不住悲怆以及对姐姐的愧疚之意。她经过服用生肌丸后跟着得以消去无数伤疤以及淤肿的右手,缓慢但又坚定地写下了两行字,而她在心中则是默默立誓:姐,无论日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生命,妹妹也绝对会为你报仇的。只是让太后与皇上母子失和算什么,那根本抵不上你与还未出生的小外甥的两条人命。我令彩儿一定要让太后拿命来偿,而见异思迁忘了你的皇上就让他断子绝孙如何?
温儒明就站在书桌旁边,忐忑着心等到彩儿写完放好毛笔之后,竟是微微的平复了下来。他忍着心中担心,走到书桌的后面,往洁白宣纸上的字瞄了一眼,竟是惊讶的发现即便彩儿干了这么久的粗活,字迹竟是仍旧很娟秀,也不知道是不是生肌丸的功效。
不过,这种时刻还有点评字迹的闲情逸致,在温儒明看清纸上两行字的具体内容后,顿时心中大撼,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
彩儿侧身在一旁恭敬地站着,看到温儒明虽然面带悲伤带更多的却是震惊与不敢置信的时候,心中更加的为姐姐觉得悲凉。
太后因心中有鬼见了温儒明的神色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暴露,心慌的走到桌前紧张的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彩儿写的字迹太不清晰?让哀家看看”太后抬眼一瞄,在看清宣纸上的两行字后。既是松懈了一口气又是不解,想不通这是彩儿碍于形式而隐瞒了她,还是因为的确是下面做事的人给了彩儿错觉呢。
只见平铺着的宣纸上整齐的写着两行字:“姐姐有了身孕但是担心您会让她堕胎,告诉奴婢的第二日姐姐就被人害死了。”
这说明了什么?温儒明很快恢复过来,严肃的看着彩儿问道:“你知道是谁在后来加害你的吗?你姐姐有了孩子朕自然不会狠心的让她堕胎,她也太傻了,若是直接告诉朕,朕自然能够保的她们母子平安的。”说到最后,温儒明已经难掩悲伤之意。
毕竟,原本以为是急病而死的竹苓其实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而跟着被人一起害死的。还有竹苓月复中怀着的他的皇长子!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哪怕竹苓的身份尴尬如何,那时候他已经几近出了所谓的孝期,只要再拖延上月余,到时候伪装一下孩子的月份就能保住她们娘俩。可是现在。人都死了,即便他想要将曾经存在过的皇长子记上皇谱也不行,因为竹苓与另一个宫女侍寝的时候根本没有被记
温儒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着急的追问道:“是谁给竹苓诊出喜脉的?如果是御医的话,为什么朕却一点儿都不知情?”
彩儿无声的抹泪,请过示意之后,再次拿起了毛笔在纸上写道:“与姐姐一同的另一个叫浅秋的宫女与姐姐是住在一起的,她似乎懂得一些医术,也是她偷偷地跟姐姐说她怀了身孕。她还跟姐姐说为了保住小命最好私下里把孩子堕了。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后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刚看到这里,温儒明就耐不住的怒道:“浅秋以为她是什么人,竟然敢教唆竹苓打掉朕的孩子,那可是龙嗣她怎么敢。”
彩儿的眼泪仿若珍珠断了线一般,不住的在下颌处滑落。将宣纸的一角都给完全打湿。她换了张宣纸后,手下的书写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写道:“姐姐舍不得孩子,就求了浅秋先不要声张此事。因为她拿不定主意就在当日找到了奴婢,希望我能给她出主意保下孩子。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只能劝着姐姐将事情如实告诉您,您看在与她情谊以及皇子的份上,肯定会保住她的。姐姐被奴婢劝动,本想直接去找您,可是您却忙于政务。姐姐当时无奈,只能想着翌日再告诉您,奴婢虽然担心事情有变,但也只能将姐姐送回了住处。可是结果”
太后也在一旁看着,看彩儿只顾着书写,就故意扭曲的说道:“此事会不会是浅秋做的?毕竟当时除了彩儿之外,就只有她知道竹苓怀了身孕。可怜那个孩子,才那么大点就让人容不下了。”
“什么容不下!那是朕的皇长子!”温儒明喊完后觉得有些过激,整理了一下情绪对太后拱手道:“还望母后别生气,朕也是一时气愤。”
“哀家明白,皇上也别太伤心了,还要注意身体才是。”见温儒明主动软下态度,太后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了些许,看来皇上没有怀疑她。
彩儿抬了下头,有些颤抖的将再次写满了字的宣纸掀开放到一边,更加哀伤的写道:“应该不是浅秋,因为浅秋虽然与姐姐有些较劲,但也是相处了好些年的姐妹。再者说,既然略通医术的浅秋能看出姐姐怀了身孕,不代表其他人就看不出来。”
温儒明神情一凛,若是按照彩儿如此说,此事可就牵扯到皇长子被谋害。他看了凝重着表情的恒王夫妇,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加害你的人你可认识?或者说他们是否泄漏过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是谁害你吗?”
彩儿沉重的摇了摇头,蘸了蘸墨水继续写:“不知道,只是当初奴婢刚刚知晓姐姐去了,浑浑噩噩的告了假往住处走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打昏了头。等奴婢醒来之后就在青禅寺中,绑走奴婢的人是两个生面孔的嬷嬷。临走之前警告我不许将姐姐的事情说出去,还说会有人在旁边监视奴婢的一举一动。还是一个嬷嬷说漏了嘴,奴婢听她跟另一个嬷嬷还感叹姐姐福薄命薄。竟是在大选之前有了身孕。若不是挡了某位贵主的路,也不会被人害的一尸两命”
“大胆!”温儒明积攒着的怒火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愤怒的喊道:“快给朕细查下去,定要将那位所谓的贵主给朕找出来!还没有入宫呢就敢加害朕的女人和未出世的皇长子,此等女子若是入了宫那岂不是整个后宫的祸事吗!所有的秀女都要查,不管是入选的还是落选的都要查!”
彩儿剧烈的抽噎了几下,不去听温儒明在那边大吼大叫,当着太后的注视忍着杀意写道:“后来清尘师太事发,奴婢本来是跟着一起被下入大牢之中的。却在天黑之后,有几个面容普通却陌生的侍卫将奴婢带出了天牢。接着将奴婢偷偷地运进了皇宫”
“皇上您快过来看啊!”太后的声音中甚至带着丁点的喜意。她发觉后立刻收敛好。神情严谨的指着纸上的字问道:“彩儿,你可确定将你再次弄进宫中加害的人,就是害了你的姐姐以及本应是皇长子的皇嗣的女人吗?”
对于太后带着暗示与引导的话语,彩儿仿若丝毫未觉。狠狠的点头,提笔飞快的写:“没错,当夜谋害奴婢的人就是那次将奴婢送出宫的嬷嬷,而且她们两个还说这次奴婢再也无法将真相说出来,让皇上查到她们的主子了!”
太后见了微恼下面人办事不利落,没事说那些没用的事情干什么!不过好在没有将她给泄露出来,也算是她们还有点儿脑子。
温儒明经过太后一招呼,就再次走回来看了彩儿后来写的字,勉强压抑着怒火说道:“既然能命令侍卫出宫想来位份不低。你们这就去查宫中”温儒明一想起目前宫中较高位还有些宠爱的妃嫔不过五个,敏昭仪、瑛嫔、齐嫔、黄小仪以及冷容华,还有育有皇子万事足平时等同于透明人的李嫔。这总共加起来的六个高位妃嫔,凶手会是她们之中的某一个吗?
太后不知道温儒明正在担忧些什么,她只是觉得原本以为彩儿是个不能弄死的大麻烦。现在却是才理解清心住持为何说她能够庇佑自己的福运不能动了。想不到清心住持虽然钻研些邪门歪道,但是却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对于温儒明来说此事严重的足以震动后宫,对于太后来说自然也是如此。毕竟万一温儒明查的太深,将她做的事情牵扯出来就不妙了。
不过,现如今彩儿的话对于太后来说,实际上是一个十分有利的契机。太后看某些妃嫔早就觉得不顺眼了,若是运作得好说不定还能让皇上厌弃了她们,也好为黄梓儿和霍思琪铺路。至于只剩了一个皇女的齐嫔,倒是一个务必要保住的好帮手。
太后与温儒明母子二人心中各有所思,但最终却都逃月兑不了想要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将无用的人摒弃的打算。唯一的问题就是,除了育有荣兰公主平时很听话的齐嫔,让她二人都打了好好保住的心思之外。温儒明想要着重保护的孙良敏,却是太后第一个想要铲除的。
母子分歧在这个时候就埋下伏笔,而亲自导演了这一场戏的彩儿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乔珺云也在这个时刻与恒王夫妇不经意的交换了一下视线,接着就劝慰起了太后道:“太后娘娘节哀,没想到皇舅本来还有一个皇子应该出生的。事已至此,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彩儿又被人害成了这样,足以说明动手那人多么心肠歹毒。还请太后娘娘做主,将这后宫之中肃清干净啊。如若不然,万一那个人心大的窥觑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恐怕会害了更多的人的。”
“你说得对,看来哀家还是心太过慈软,才会让那人不安分的谋害皇嗣的。”太后的话引起多少人在心中冷笑暂且不论,她走到温儒明身边兀自自责的说道:“都是哀家的错,若是哀家多关注一下竹苓和浅秋二人,想来也不会唉,皇上没有责怪哀家吧?”
温儒明面带悲怆之色,微微叹气道:“母后严重了。也是朕一时疏忽,若是多关心些竹苓想必也不会让她心中惶恐不安的找彩儿求助了。若是那日朕有闲暇时光的话,想来她们母子”
就在这个时候,四个御医中等级最低的徐平拿着一个瓷瓶走了过来,硬着头皮递到温儒明的身前道:“皇上,此乃复音丹。据纸条上面写着的功效来看,此药只吃一颗可以让再如何嘶哑难听的声音变得无比悦耳动听、犹如百灵鸟在歌唱一般。而服用两颗可以使得后天的哑者恢复原本的声线,得以重新开口说话。若是先天口不能言者,服下三颗即可”
温儒明没有听徐平将话说完,就一把将药瓶夺了过去道:“能让后天哑者恢复声音就好。你们辛苦了。”说着。将药瓶递到哭得双眼肿的跟桃子似地彩儿面前。彩儿定晴一看将近两息时间。才反应过来的连忙摆手,表示不需要。
温儒明皱起了眉头说道:“只要吃下两颗复音丹,你就能开口说话了。说到底是朕没有如竹苓的恳求的那样照顾好你,别想着这药是否珍贵。只要你能说话就好。”
彩儿忽的跪下,满面感激的连磕了五六个响头之后,仍旧是摆手表示不能接受。
太后见了便上前道:“你这孩子,皇上让你用下你就赶紧服下吧。难道你不想再恢复以前灵动的嗓音了吗?皇上这可是为你好。”
彩儿口不能言又跪在地上,面露出焦急之意,却不知道该如何比量出来。
这时候,一直沉寂着的秀姑走上前,稳重的屈膝道:“太后娘娘容禀,看彩儿不接受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若让她写出来吧。”
众人立即露出恍然神色,温儒明有些尴尬的伸手将彩儿虚扶了起来说道:“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吧。”
彩儿像是得救了一般,对秀姑露出感激神色,拿起毛笔沾了墨水写着:“虽然奴婢现在还是入了奴籍的宫女,但事实上奴婢曾剃度出家被赐号浊彩。奴婢本以为能入佛了却俗世间恩怨。但却实在是放不下。经过这月余来不能说话的日子虽然觉得痛苦,但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解月兑。口不能言但可以行动,更何况奴婢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手脚却是灵便的。若是皇上与太后娘娘准允,还请留下奴婢在宫中服侍您们,也算是感激您二位帮助姐姐查出枉死真相后的回报。佛家讲究有因必有果,奴婢说出此事就代表将有生命因此消逝,可奴婢无法放下这份怨恨,只能以一辈子的辛劳来偿还。至于旁的,奴婢是不敢再作多想的。”
温儒明听了露出撼动之色,没有过多犹豫就道:“既然你如此作想,那朕也不再要求你。既然你如此要求,那你日后就跟在朕的身边服侍朕吧。也算是让朕缅怀竹苓的方式。”
彩儿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感恩戴德的再次跪下叩头谢恩。
乔珺云的眼睛微眯,察觉到一旁霍思琪的神色有些不安,想到了些什么,温声道:“彩儿果然是个懂得报恩的,可惜当初本郡主没有留下你。不然的话,说不定你的姐姐罢了,你说的佛论也很是有理。若是日后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尽管与我说。”
太后对于这么个结果很是满意,在一旁跟着唏嘘了几句,又经过楚原几位御医们确定这些被试过的药没有问题之后,这一场就算是散了。
至于旁的后续事端,那就是明日该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