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走吧,离开暴风谷。”深夜,邵续霖对简桦说。
简桦正在用灯光照他的眼睛,帮他进行恢复的训练,听到邵续霖这样说,他的手抖了一下,放下了灯。
“为什么”他说。
邵续霖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抓住了他的衣袖,如同小时候一样,晃了晃:“这里的气候太差了,真的有点受不了。”他故作委屈地说。
简桦笑了起来,说:“你哪有这么娇气?”
但是他知道邵续霖的担忧,顿了顿,说:“别担心。那些小家伙们我能搞定。他们比你好对付多了。”
邵续霖也知道骗不过简桦了,收起装出来的委屈,沉默了一会,说:“我不愿你受委屈。”
简桦愣住了,无言地模了模他的头。
“我自己也被冤枉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邵续霖偏头,躲开了他这哄小孩子一般的举动,认真地说,“所以我最恨别人不相信我了。你肯定也是一样,我们离开这里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眼睛在好转,我能保护好你,以后也一样。”
听他的话语,简桦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这一点也不能忍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改?有事情发生了,不想着解决,不想着解释,跺跺脚就想离开。让别人怎么能不误会你?”
“你不知道,”邵续霖摇了摇头,“没人愿意听的。他们逼我承认我杀死了父亲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然后我就再也不想对任何人解释了。”
说完以后,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除外。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愿意跟你说。”
沉默良久,简桦沉思着,说:“如果一年以后,暴风堡垒,会生灵涂炭……”
邵续霖的脸也马上变了颜色:“果然……快要打仗了吗?”
原来邵续霖也察觉到这点了。他和刘光还有黄远,是简桦重生以来,见过的唯独的三个有战略眼光的人。
“我们走吧,”邵续霖说,这次的神情无比的认真,“我们留在这里,他们会始终怀疑我们是奸细,也会有人相信我们,但是长久下去,势必会造成暴风谷的分裂。”
他终于说服了哥哥,简桦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来跟我告别?”刘光说,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因为恼火,还是因为惊讶。
“是的,给你添麻烦了,我打算下午就带着邵续霖离开。”简桦站在他对面,坦然地说。
“是因为最近的流言吗?说你或者邵续霖偷了救命的解毒剂?”刘光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些都他妈是无稽之谈,我一直都是相信你们的。这件事我会看是谁放出的流言,尽力来查。”
简桦苦笑了一下,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留在这里,暴风谷会一日日的不安稳起来。”
刘光说:“有我在,护住你和你老弟两个倒霉蛋还是没有问题的!你知道不知道,黄远跟我说,只要我把你们俩赶出暴风谷,他就给我一份新的解毒剂。我一口就拒绝了。要是这么轻易出卖了你们,我以后还要怎么混?怎么跟青年堡垒那群老不死的交代?我把简桦和邵续霖交给北方城了,他们不杀死我?”
“那正好,”简桦笑着说,“我们走了,你跟黄远谈判,加大筹码,记得坑他们一笔。”
刘光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简桦。
简桦最后叮嘱道:“敌军进攻的日子近了,你要做好防备。”
说着,他转身推门出去了。
“简中校!”田芮奇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守在刘光的办公室门口等候。
“怎么了?”简桦问。
“听说你要离开暴风谷了,能带我一起去吗?”田芮奇说。
简桦吓了一跳,问:“为什么?”
田芮奇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小孩子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般:“我觉得你教的东西都非常有意思,我想跟着你继续学习。”
“胡闹!”简桦哭笑不得,骂了一句,就要离开。
“简桦!”刘光的声音从背后喊住了他。
简桦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转身,背对着刘光。
“你是因为马上要打仗了,害怕暴风堡垒输,才要离开的吗?”刘光阴沉着脸问。
“当然不是!”简桦回过头,焦急地想要解释。
“那就留下来,”刘光不愿听他的解释,脸色极其难看,说,“帮我打胜仗,或者,陪我死。”
简桦默然了许久,立正,对着刘光认真严肃地说:“是!”
当天夜里。那个黑色的人影又潜入了病房内。
安绿岩躺在病床上,身上全是各式各样的一起,他看起来奄奄一息,只有头顶的心电仪器还见证着他微微跳动的心脏。
黑影走到病床边,看了安绿岩许久,从手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管试剂,用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注射到安绿岩的血管中。
“啪”,这时,灯被打开了。
黑影慌张了一瞬,看门口,灯光下,简桦和刘光站在那里。
“解毒剂不是在这里吗?为什么你会告诉我失踪了?”刘光问。
灯光下,那个黑影原来是暴风谷里唯一的医生。
“哦,”医生有些惊魂未定地说,“刚才有人放到了病房外面,我看见了,想着绿岩的病情严重,就急忙拿了进来。”
“你看见了放在外面的来历不明的药?就马上拿进来给安绿岩注射?”简桦说。
连医生都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是有多么的不合常理。
看着刘光和简桦的脸,医生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坦然地说:“再不给他注射,他就要死了。所以……”他轻轻地一笑,像是自嘲般地说,“我心软了。”
“你什么时候和北方城的人勾搭上的?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奸细?”刘光问。
“我是个医生,”医生说,“我有良知,从几年前起,我就是北方城的同情者。我和绿岩一样,都是站在北方城和真相一边的。——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解毒剂失窃,”刘光复杂的目光看着医生,他们已经是多年的同事,“你一向是个冷静的人。但是你那时候拼命的想把嫌疑放到简桦身上,还放出了流言,印发其他人对简桦的不信任。那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失态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哦。”医生笑了,说,“我还练习过很久,想不到演技还是太差了。”
“北方城所知道的关于暴风谷的情报,你是你告诉他们的吧?”刘光说。
医生不语,像是默认了。
“大家都十分喜爱你、尊敬你、感激你。”刘光说。
“对不起,上校,可是……”医生看着刘光,“如果发生战争,我的良心还是驱使我站在北方城的一边。……我希望北方城赢。”
“也是你的良心,驱使你给这个重伤的人下毒的吗?”一边的简桦忽然开口说。
刘光和医生都看向了简桦。
简桦拉起了病床上安绿岩的手,指尖划过他手上的针眼,说:“如果安绿岩早就中了神经毒素,他根本到不了暴风堡垒。他原本来的时候,虽然受伤严重,但是没有中毒。是你,用从黄远那里得到的毒素,给他下了毒。”
简桦看着医生,目光中有怒气:“他的情况比邵续霖更加严重,您的良心,到底给他下了几次毒?”
听到简桦的话,医生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后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到了墙上,轻声地、失神地说:“我也不希望他死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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