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画痴’尊称的殷朗旭正挥舞着画笔,可他怎么也达不到最佳的状态,一幅刚刚创作完成的《梨花滴雨》又被追求完美的他撕毁丢进了废纸堆。睍莼璩晓
他回延城已过一个月,可一想到她,他就控制不住地动怒。
所以迄今为止,他都没有打算回渔村,也没有给她报个平安。
尽管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思念她。
他离开前,她和他卿卿我我,没想他前脚一出门,她后脚就让三贵送来的那些贵重物品,这叫他如何不气煦?
她的心思,他懂。
就算她和他拜过堂,设过喜宴,可他和她没有正式在府官注册,她不承认这桩婚事,可她又知道么?他已经以书面形式告知了他的父皇,她已是他的平妻了。
她有一身的傲骨,他留给她的五万两银票,她一文都没有动,甚至等着银两造大船也不愿意欠他丝毫的人情,更别说拿他的银两来养家抚口追。
有时,他挺为她心痛,也挺敬佩她的,她含着金钥匙出生,却经受这么多的坎坷和灾难,对于她的身世,他已经知道了。
“爷,薛一来信!”高畅敲了敲门,才把书信放在书桌上。爷的腿脚快要康复了,他对夫人牵肠挂肚,整日魂不守舍似的,却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既然单云湾是殷朗旭的平妻,爷就不可能让她一辈子呆在渔村,可他每提起夫人一回,爷就冲他发一次火,害的他都不敢再提回渔村的事了。
也不知道夫人肯不肯把那个小丫头许配给他,若是肯,他这么久没个音讯,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又是那小丫头,她不过是半大的孩子,他怎么总莫明其妙地想起她呢?
“嗯!”殷朗旭折开信封,从抽出信纸打开一看,他的唇角忍不住地扬起来。
是她的厨艺征服了众人,还是众人卖董明肖的面子。
似乎厨艺征服众人的可能比较大。
“高畅,你明日回渔村一趟,去把她一家子接回来!”
不知为何,得知她闯出一点点名堂,殷朗旭的怒火竟然退散了。
看在她常常想自己的时候,偷偷哭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若下次再动不动就和自己划分界线,看他如何收拾她?
“爷,高畅请不动夫人的,要不,等爷的腿脚好利索,我们一起回去?”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十头牛也别想把她拉回来。
“去请夫人过来!”殷朗旭没有勉强,不晾晾她,她那傲慢脾气不知收敛收敛。
再说了,她没有赚到造大船的银两,不找到那些陪葬物品,她是不可能随自己回延城的,他也知道的,她不想倚仗自己,她想凭她的能力养活她一大家子!
可是娘子,你又知道么?
自从你与为夫有夫妻之实之后,为夫就说过会许你一世衣食无忧的。
“是!”高畅退着下去。
得知殷朗旭传唤,周小蜜惊喜交集,她精心打扮一番才来到书房。“爷!蜜儿以为爷再不疼蜜儿了!”
一入书房,周小蜜就委屈就扑到殷朗旭的右腿,抱着他的腿委屈地哭起来,自从他在那个穷乡僻壤养伤回来,别说他宠幸她,就是她想见他一面都难。
这些年来她荣宠不断,甚至连婆婆宛妃都因为她专房专宠而生气,可如今,府里那些妖精哪个不在背后嘲笑她,幸好爷又记起她了。
“烦!别让本王看到你泪汪汪的样子。”看到周小蜜落泪,殷朗旭又想起单云湾那巴掌大的脸颊,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大手一挥。
“爷!”周小蜜脚下一个踉跄,摔的四脚朝天,她一爬起来就擦干脸颊的泪水。
她在殷朗旭身边呆了五年,殷朗旭是真心待她好的,也就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为他倾尽全力,没想那个女人的出现,爷他竟然连她昔日的功劳都不念了。
殷朗旭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出手推了她。
以往他都是把她捧在掌心的,可现在……
也不知为何,他从渔村回来就看她们不顺眼,他刚才的那一推完全是出于本能的。
“本王一次次的给你机会,你要到几时才肯把本王的信交出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薛一刚才的来信,问他可有看见单云湾藏在他口袋的书信,甚至连她是几时藏到口袋的他都不知情,更说知道信中的内容。
是临行前,她和他‘浓情蜜意’的时候?
在她的面前,他竟然连基本的警惕性都丧失了。
所幸她不是蛇蝎女子,要不然……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周小蜜花容失色,扑通地一跪。“爷!”
一个月前,殷朗旭回到王府,当时是她收拾他换洗的长袍的,因为看到他的长袍有一根女子的长发,她就本能地搜他的口袋。
没想搜出一封信,她见封面上的字迹娟秀就猜到是那根长发的主人,她一时醋意横飞,未过深思熟虑就把书信交给王妃了。
王妃表面上百纳海川,可实际因嫉成恨都不知道给她穿过多少次小鞋了,王妃又岂容的下别的女子,她小心翼翼地割开信封。
信中,那女子竟然让爷休妻弃妾,王妃一看就怒火中烧的把书信撕毁了。
事后,王妃担心被爷责怪就去宫里找婆婆作主,所幸婆婆没有太责怪她们,只是让她们以后收敛。
后来,她们又得知爷禀报朝廷,他已经迎娶一位云姓的乡下女子,而她的身份竟不是妾侍,而是爷的平妻。
得知一个乡下女子和自己平起平坐,王妃怎么不气,又吩咐她不能对外说起这事,特别在爷的面前,她和王妃在这方面本来就是立场一致的,她又怎么会提。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瞒天过海了,没想一个月之后还是东窗事发了。
殷朗旭把椅子一转,面朝窗台,冷冷道:“一个克扣下人的月钱让本王颜面扫地,一个连本王身上的东西都敢私藏,你们一个个都被本王宠的无法无天了。”
难怪她不愿意与他人共侍一夫,某些女人耍起心机,勾心斗角起来还真是可怕,所幸他计划把她安置在王府之外,要不然她那里是府里这些女人的对手。
跟了殷朗旭这么多年,周小蜜自然知道他的脾性。
他虽是生性冷淡,不苟言笑,可他从不对她冷若冰霜的,除非他生气了!
再看到他连看都赖的看自己,她心里一慌,跪爬到他的脚下,胆战心惊道:“爷,那日蜜儿拿着爷的长袍回蜜园洗,刚好王妃姐姐在,姐姐看到那封信就把它撕了!”
知道瞒不住了,她只能和盘托出,她当然不会做替死鬼,而是把王妃推到风口浪尖,事实上那封信确实也是王妃撕的,所以责任不在她的身上。
“湾儿在信中对本王说些了什么?”殷朗旭双眸紧阖。
府里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他真不敢想像,若让单云湾和她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们会把她欺负成什么样?
“妹妹说……妹妹说,除非爷休了王妃姐姐和蜜儿,再和她到官府注册,否则爷永远都别回渔村了,爷,蜜儿再也不敢惹爷生气了,爷别休蜜儿好不好?”
周小蜜苦苦哀求,原来她的名字叫湾儿,她之所以称她妹妹,一是殷朗旭没有对外公布,二是她比她更早进门,那怕她占着自己盼了几年的平妻之位。
“蜜儿,湾儿是本王的平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蜜儿别再挑衅本王的底线了,否则本王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些话她曾当面和他说过,所以殷朗旭相信周小蜜说的是实情。
原来她把贵重物品送来还有这一层用意,她在等他的选择。
又或者她笃定自己不会休妻,才给自己出的难题。
可是,湾儿,我府里的这两位,一位是皇上赐婚的,一位是我事业上必不可少的左右手,我不可能休她们,但我会对你好的。
再等我一阵子,等我腿脚好利索,我亲自回渔村接你可好?
七彩渔村。
又被丈夫暴打一顿的郑丽娇跑到村长家里哭诉,她求村长为她作主,她要和罗庆仁和离,有着劝和经验的村长自然要把罗庆仁喊来的。
听郑丽娇提出和离,罗庆仁火冒三丈的对她拳打脚踢。
村长的家人和左邻右舍纷纷上前劝架。
由于村里男女比例失衡,村里的多部分女人都被丈夫捧在手心,丈夫打娘子的例子在这几十年几乎没有出现过,除非发现婆娘偷男人的。
拉住暴脾气的罗庆仁,村长开始了解情况。“我们渔村就没有和离的前例,丽娇,你嫁给罗东不过四个多月,你说说,你为何要提出和离?”
郑丽娇嫁给罗庆仁的这几个月,其实罗庆仁对她挺好的,可昨晚范均程打了他一顿,他就把气撒到她的身上,至于和离的原因,那就是范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她再也不想跟着罗庆仁挨饿了,她想回到四个孩子的身边。
可这样的话,她又不能明说,要不然她郑丽娇会被唾沫活活地淹死的。
“村长,我们渔村是没有和离的前例,可你又见过谁好好的打自己婆娘的,你们看看我的手臂,我全身都被他打瘀青了,你们说说这样的丈夫该不该离?”
说着她就哭哭啼啼地挽起衣袖。
只有把自己的瘀青露出给众人看,才能博取众人的同情。
“仁子,你再生气也不能打自己的婆娘啊!”村长的婆娘在早些年也被村长打过,一见罗庆仁打自己的婆娘,她立即就愤怒了。
身为女人,月花肯定站在女人的立场。“对啊,仁子,没得吃我们做女人的不怪你,可打婆娘就是你的不对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罗庆仁面红耳赤起来。“是,我打她是我不对,可你们为何不问问她,我为何打她?若她的心在我身上我会打她么?”
昨晚他被范均程暴打,她连帮他敷草药都不愿意。
若她的心里有自己,又岂会连婆娘该做的事都不管。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郑丽娇的身上。
莫非她偷男人了?若是偷男人那是该打。
“你胡说,我的心咋就不在你身上了?”郑丽娇被众人看的满脸通红。
罗庆仁冷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回范家,你后悔嫁给我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事啊!
郑丽娇吼道:“我哪有后悔嫁给你,我昨晚回范家,还不是听说均程买了四桶的鸭子,我那是想回去拿几只鸭子而已,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着想?”
郑丽娇的心思,罗庆仁又岂会不知,自从范家攀上殷朗旭那个金龟婿,她连房.事都不愿意满足自己了,说她不想回范家,谁相信呢!
“为我着想?你敢说殷公子给云湾留了五万两的银票,你敢说看到范家有山鸡有野兔有野猪,你敢说你看到云湾把贝壳变成银子,你敢说你没有日日向三贵打听云湾卖鱼卖了多少银子,你敢说云湾和六家酒楼谈成合作,你没有动心,你没有想过回范家?”
“我……”她从来没有对罗庆仁说起这些,不曾想他心如明镜。
见郑丽娇被人,村长本来同情她的,可得知她嫌贫爱富,他大失所望。“丽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总不能因为范家富了就嫌罗家穷,就想和仁子和离吧?”
郑丽娇脸红红地说:“村长,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我是气不过他打我。”
看到村长帮他,郑丽娇就知道和离无望了。
“兰花,你家远儿吃亏了,你们陆家明明早年和他们范家订下婚约的,没想他们家的二两银子就把你的媳妇给买断了。”
“就是,若你家远儿是范家的孙女婿,那五万两银票至少也能分到几千吧?”
“我觉得也应该分丽娇一份,没有丽娇,她云湾能白白捡了四个孩子?三贵现在可是喊云湾娘的,别说丽娇拿几只鸭子,就是拿一万两也不为过。”
“云湾她男人给她留的那十多幅图才叫值钱,还她男人系在腰上的玉带和一块黑黑的石头什么来的,像是装墨水的东西也值钱,云湾可富的流油。”
…….
郑丽娇把眼泪一擦。“就是,就是,没有我,她云湾那来现在的孩子捡,我听我贵儿说,云湾每日出去卖鱼都是钱袋鼓鼓的回来的,要不然我那敢开口要鸭子啊!没想她一只不肯给我,还拿扫把将我轰出家门,均程还把仁子打了一顿,真是太过分了!太没良心了!”
村长早就听说殷朗旭给单云湾留了贵重物品,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敛财罢了,现在听众人起哄,他顺着杆子爬上去。
“他们家的山鸡和野猪都是我们村深山里的,算是我们全村的财产,还有云湾她男人画的也是我们伏虎庙的山水,都算是我们村里的东西。”
月花的丈夫东子附和道:“是啊,都是我们村里的东西。”
好好的一个媳妇被单云湾三言两语就退了,东子想想就后悔。
若他当初迟迟不答应,又或是要他们家赔偿一万两那该有多好?
昨晚,他得知云湾要收购鱼就找上.门去,没想她只收帮过范家的人的。
想想他当初也帮范家不少的忙,这婚事一退,他们家竟然反脸不认人了!
村长向众人示意。“走,本村长带大家去见识见识我们渔村笔下的风景。”
众人蜂拥而上。
郑丽娇更是眉开眼笑地挤在前头。
范家
连大娘和三个孩子正在门口捆着小把苦菜,突然听到脚步声靠近自己的家,她转头一望,是郑丽娇和罗庆仁带着村长前来,村长的身后还有一大群的人。
罗庆仁脸上的红肿和瘀青,她当然知道是范均程打的,可见他们来势汹汹,她不由地慌神。“丽娇,你让村长带着大家来我家想干啥呢?”
“娘!”三贵也觉得他娘亲带着一群人来家里肯定没有好事。
郑丽娇对连大娘的话充耳不闻,她望向村长。
“听说云湾她男人画了我们伏虎庙的山水,本村长想让大家欣赏欣赏,你去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吧!”村长说的风轻云淡,就像让他的婆娘拿他自家的东西似的。
连大娘脸色一变,没想他们打的是字画的主意。
单云湾曾经说过,殷朗旭留在家里的东西很值钱,交待她外出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要不然她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的。
若这些价值三百万两的东西被他们抢去,他们范家拿啥来赔?
“村长,我家姑爷交待过,他的东西我们不能动,要不等我家姑爷过阵子回来,我再让我家姑爷拿出来给大家瞧?”
三贵怒气冲冲地一站。“我小姑父的东西凭啥给你们瞧?”
二富火冒三丈望向郑丽娇,他娘亲又想要他们家的东西了。
那字画小姑姑有交待他们不能动,也一定要看好,因为它很值钱,以后要还给小姑父的,可不能让他们抢去。“就是,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
“大家把殷公子送到村口的时候,殷公子的随从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过半个月内就会回来的,都一个月过去,你以为他还有可能会回来吗?你不拿只好我们自己动手了,反正是村里的东西没啥好客气的!”说着村长就走向单云湾的新房。
“诶诶诶,你们想干啥?你们想抢东西不成?”连大娘急如星火追上前,又把众人拦在单云湾的新房外。“我姑爷说过会回来就会回来的,你们要是敢抢我姑爷的东西,等我姑爷告诉皇上,你们个个都是杀头的罪。”
三贵也拿起扫帚追过去。“上回抢我爷爷的铜钱,这一回你们又想抢我小姑父的东西,你们快给我滚,要不然打死你们。”
“滚回去!”二富扛起长凳,要是他们敢动手,他就砸死他们。
村长不以为然道:“杀头的罪?你又吓唬谁呢?给本村长把房门撬开,还有,快把这个老婆子和这两个臭小子拖开。”
村长一发话,抢扫帚的抢扫帚,抢长凳的抢长凳的,拖孩子的拖孩子。
三贵怒火中烧地挣扎,若此人不是他的亲娘他早就狠狠地踹她了。“放开我,娘,你快放开我,他们要抢小姑父的东西,不能让他们抢。”
“贵儿,村长要抢就让他抢吧!贵儿可千万别去凑挤,要是被人踩伤可划不来。”郑丽娇紧紧抱着三贵,别看这个孩子岁数不大,可这两个月一下就长高了许多,他的力气也大的很,只有她这个当娘的抱着他,他才不会去坏事。
看到众人往连大娘的身边挤,二富暴跳如雷地吼:“你们别挤我女乃女乃,要是你们把我女乃女乃挤摔倒了,等我小姑姑和我三叔送货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