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第二十八章 明主

作者 : 青玉狮子

阴鸷狠辣如世宗者,对付政敌:隆科多高墙圈禁,年羹尧被迫自尽——连“赐死”都算不上。

一心一意要谋世宗**底下的那张宝座,一心一意想要世宗的命的允禩、允禟,也不过被改了个脏名字“塞思黑”、“阿其那”,关了起来而已。虽然老八、老都是死于圈禁,但毕竟没有确证是雍正直接下的手。

即便真是雍正杀的,也不是“明正典刑”,性质和肃顺的弃市,端华、载垣的赐死,完全不同。

因此,关卓凡认为,恭王此人,斩草务必除根,立威唯恐不著,其对付或者说报复政敌手段之狠,远过于名声远不如他“贤”的世宗。

自己不好成为这种人的目标,只好这种人成为自己的目标。

所以,说不得,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关卓凡先到兵部,缴销了“督办五省军务钦差大臣”的关防。兵部自满汉堂官以下,都在等着他,关卓凡一到,呼啦啦一大片请下安去。“给贝请安”,“给贝道喜”,乱了好一阵,关卓凡自是连声逊谢。

关卓凡回到柳条胡同,发现“毅勇公府”的匾额已经换成了“毅勇忠诚固山贝府”,心里嘀咕,这么长的名字有点像衙门了。还有,顺天府的办事效率好高呀。

白氏、明氏两个,果真如慈禧所言,和全家老少一起,都在等着他,谁也没有吃饭。

叙不尽的温寒,流不断的泪珠。讲不完的笑语。这些也不必细表了。

关卓凡吃了饭。好好地睡了一觉。

起床后,外面天色已暗,看表时还未到酉时,原来彤云密布,是要下雪的意思了。

屋里放了两个熏笼,暖洋洋的。

白氏、明氏和小福进来服侍他穿衣,屋外边冷,屋里边暖和。热气托着,三个美人的脸儿都是红红的。养心殿东暖阁御姐的抿嘴一笑莫名浮现眼前,两相叠加,关卓凡下边竟不受控,“腾身而起”,连小福都留意到了,三个女人不由一起大红了脸。

白氏低声对小福说道:“你出去吧,我和明太太两个就可以了。”

小福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带好了房门。

小福刚一出门。关卓凡就一把一个,将两个嫂揽进怀里。左右做嘴儿。

三个人相互解着衣服,很快便寸缕不着。一张厚厚的大被盖住了**的酮体,大被下波翻浪滚,**喘息声忽高忽低,忽紧忽慢。

鱼水欢好后,白氏、明氏两个一路红着脸儿,先穿好自己的衣服,再服侍关卓凡穿衣。待两个嫂出了西厢房,关卓凡自觉神清气爽,于是坐在桌前,摊开纸笔,开始筹划今后大事。

赴美之前,轩军还是一支“地方部队”;现在,轩军已经是未来的国防军的底了,不能够再只驻江苏一地。

轩军至少得分成两部分,大部分的轩军,得驻扎在北边。现在轩军暂驻的沧州青县马厂、天津塘沽新城,是比较合适的地点,要不要搬到涝水套,步原时空袁大头的后尘,实地勘察了再说。

积存在上海的许多物资,得北运。

短时间内不打仗了,就得和打仗一样下力气抓训练。这可不能变成一句空话,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慎!

年还是得在北京过,但年前要去一趟上海,那边的轩军、洋务,还有那边的家,都要认真打点。

还有,要把婉儿“娶了”。

自己在上海的时候,“倒恭”发动,自己不在京,既避嫌疑,也留下周旋余地。

“倒恭”的第一步成功后,自己从上海回来,“收拾局面”。

年关一过,即大展拳脚,“关式新政”开始上路,国从此迈入新时代。

“倒恭”正式发动之前,要和慈禧达成默契,这个关卓凡很有把握,此亦御姐之所欲也。

恭王独柄大政,各衙门都看恭王脸色办事,在行政上,恭王的话,其实比圣母皇太后的更管用,慈禧对此不满,非止一日,这个前已经说过了。

不仅如此,恭王从小就被当做皇位的继承人选来养育,心气高傲,加上确实才华出众,其实看不起没有读过什么书的年轻嫂。

独揽大权之后,有时候对慈禧就不如何尊重。抢在太后前面说话,甚至生出不同意见的时候,高声抗辩,都是常有的事情。

君臣奏对的时候,恭王是特旨免跪的。不仅如此,如果只接见他一人的话,两宫必定赐坐。太监上茶,两宫也必定赐议政王用同样的茶水。

有一次,讲得兴起,恭王居然拿起了御案上的茶。虽然他马上意识到不妥,放了下来,但两宫看在眼里,不免心大生异样。而恭王也未谢罪,没事人似的。

这些毛病,在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训之前,恭王是改不了的。

过两天两宫皇太后就会临幸毅勇忠诚固山贝府,这是一个“沟兑”的绝好机会。不过慈安在旁边似乎不大方便,怎么办比较好呢?

这个大行动,从今天晚上要见的这位客人发端。

蔡寿祺接到关卓凡的帖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胜保被赐死后,蔡寿祺把仇恨的目光投在了恭王身上。他“蛰伏待机”,以期给恭王重重一击。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妄图扳倒权倾朝野的议政王,如果说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他发了疯。但蔡寿祺做事,确实有一股狠劲,他用胜保给的那笔银,疏通关系,补上了“起居注官”。这是一个翰林、詹事才能坐的位,主要工作是记录人君的言行动止。

蔡寿祺钻营这个位,目的是想以此接近两宫皇太后,看是否有可能在两宫和恭王之间打上什么楔。慈禧和恭王有隙的流言,朝野上下、宫内宫外传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思路相当高明,但执行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两宫太后哪里是他一个“日讲起居注官”想见就能见的?

正在苦恼,关卓凡派人送来了帖。和帖一起的,是毅勇忠诚固山贝的名刺。

以关卓凡和蔡寿祺的身份的差距,下帖请人已经是非常尊重的意思了;加上名刺,简直是拿蔡寿祺当“国士”看待了。

蔡寿祺激动地浑身发抖,嘿,明主终于出现了!

蔡寿祺确实是以“国士”自居的,自以为习得“屠龙之术”,要做一番大的事业。可惜除了一个胜保,始终遇不到肯用他的“明主”。就是胜保,也不是真肯听他的话,不然何至于一根索吊死了自己?

蔡寿祺并非没有“原则”的人。他从来不做那种收甲的钱、为甲攻讦乙的事情——如果他不认为乙有错的话。因此外官致送穷翰林们的“炭敬”、“冰敬”,分到他手里的就非常有限。

他确实是想“做事”的。

但蔡寿祺又爱“名士做派”,就是携酒狎妓。可这个是要花银的,蔡寿祺手头拮据,日便过得非常痛苦。

以关卓凡和胜保的渊源,蔡寿祺不是没有想到投靠关卓凡的,但毅勇忠诚固山贝府的门槛太高,容易进不去;而且,谁知道关卓凡要不要“避嫌”?

这下,天从人愿啊!

帖上特别注明了会面的时间:“戌时四刻”。选择晚上会面,当然是要避人耳目,那么,就是要“与闻机密”了!

蔡寿祺全身充满了“天将降大任”的兴奋和激动。他将名刺双手郑重奉还,表示一定准时过府拜见贝。

当天晚上,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但蔡寿祺却心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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