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树林,马车早在等候,带着黑纱斗笠的骤影从车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地迎驾,见两人有说有笑,他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扬起唇角。悫鹉琻晓
他原是担心,太子妃因为误会,而拒绝回轩辽呢。因为太子妃身边多了一个俊美的男人,太子不过一日一夜,就像变了个人,仿佛随时会引爆的**,一天阁上下可是都为此绷紧了皮……
如此看来,他们这对儿新婚夫妻是误会尽消,他们这些随侍也都可以把心搁进肚子里了。他真想给这位可左右太子脾性的太子妃磕三个响头,而韩峰和邵轩两位堂主若是得知这个消息,怕是要对太子妃感激涕零了吧。
笑娆从南宫修宸背上下来,南宫修宸问骤影是否准备充足了衣物和食物,她却脚步踌躇,步步后退,反而离马车越来越远。
南宫修宸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生怕她跑了似地,迅速伸手拉住她的手,狐疑睨着她,“娆儿,你不上车,要去做什么?眇”
这里还有事情未解决,她岂能安然离开?她歉疚地叹了口气,“修宸,我并非又要逃,但是,外公差点害我们成为仇敌,你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当然想。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晟齐。他握紧她的手,不肯再松开。
笑娆手腕被捏得生疼,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她心中一悸,没有强行挣月兑,理顺了烦躁的心绪,平心静气地劝道,“修宸,外公是最疼爱我的,他突然以身涉险,用苦肉计做出如此无情的事,我实在难以接受。如果,我们将计就计,我回去他身边,定然就能试探出他的真正目的。娘亲刚刚离开皇宫,我也不希望有隐患在她身边。疗”
莫老头儿的目的,南宫修宸自然也想知道。但是,那老家伙身边还有一个极具威胁性的金恒,笑娆这样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笑娆是最心软的,又似对金恒心存愧疚,而愧疚之情,也是最容易变质的。当初笑娆正是因为对他的愧疚,才无法拒绝他的纠缠,他绝不允许其他男人得了这样的机会。
他环住她的肩,轻轻在她肩头安抚地拍了拍,“娆儿,你放心,莫老就算另有目的,也断然不会伤害自己的亲骨肉。”说话间,他不着痕迹地带着她靠近马车,“这件事我会让一天阁的暗人跟进去查,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若是回去晚了,恐怕梧桐会隐瞒不住,你放心她一个人在皇宫里支撑下去?”
他简单的三言两语,又戳痛了笑娆的心。
“我当然不放心。”他们在外被何家和杜兰曦一路追杀,梧桐在宫里只怕是没少被刁难。“不过,有太后围护,她应该不会有事吧。”话虽然这样说,她黛眉已经打成了死结,前一刻在树林中的轻松惬意全然不见。想起回宫要面对的那些人,一股阴霾笼上心头,她眉宇间的忧郁较之往昔,更深重了些。
他扶着她上马车,两人在车厢中坐下,他示意骤影启程。
见她神情怔怔的,满是担心,他不由又懊恼刚才那番话,“我昨晚收到密报,说祭夜潜伏在绛雪轩,一直保护梧桐。有他在梧桐身边,梧桐会没事的。”
他不提还好,说起祭夜,笑娆眉宇间的忧郁更重,水润艳红的唇凄苦扬起,摇头自嘲,“师兄岂会如此好心?日后,他与我相见,便是仇敌了。就算他不想与我为敌,只怕唐崭也不会允许他那样做。”她屈膝坐着,双臂环在膝上,忍不住阵阵发冷。这一行前来,她的周围忽然多了很多仇敌,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熬到头。
“娆儿……”他移到她身边,把她揽入怀中,“别怕,有我呢。”
“修宸,我好累。”她的身体累了,心也累,怕这样的疲累之下,一时疏忽,便会丢了性命。
他把她的腿按下去,让她舒服地躺在怀中,“累就睡一会儿吧。”
他拥紧她,俊美的脸上神情复杂,目视着那随着车身晃动而摇曳的锦缎软帘,眸光幽暗闪烁,笑娆在他怀中安然睡去,全然没有发现,他俊颜冷魅肃杀如魔。
一路上,他们专拣着少人行走的小路前行,星夜兼程,不停不歇,加之南宫修宸放出消息要走官道,杜氏与何家的杀手,以及唐崭派出的人,都被引去了大路。直到他们入了轩辽,得南宫朔派出的军队接应,都不曾再遇到杀手阻截。
此来接应的领兵将领,面容清秀圆润,祥云头盔,金甲罩身,有武将威仪,却也不乏文人雅气,那笑容客气而不卑不亢,领兵于前,器宇不凡。
笑娆搭着南宫修宸的手下车来,不禁惊叹于此人的一派清新的气质,尤其是那温润的笑容,更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南宫修宸与那将军相对而立,高出半头,他只一身简单的黑袍,气势却比那穿着金色铠甲的将军更显得冷酷锐利,一干将士都跪下去,他那股浑然天成摄人心魂的王者之风便倏忽迸射,就连那唇角的三分笑,也没有了温度。
笑娆正暗自赞叹那位将军的气质,见南宫修宸脸色清寒,似很不愿见到此人,不禁失笑。这家伙是怎样?拿貌美的男人当公敌吗?
她一眼扫过几个部将,从中看到南宫朔身边的护将高岑,不禁更觉得气氛微妙。
南宫修宸牵着她的手,穿过部将们让开的通路,走向他的太子华车,忽然传来一声,“且慢!”
在太子华车之后,还有一辆宽大华美的马车,那一声轻柔凌厉的声音,正是从那上面传来的。
那位儒雅的将军走到那辆华车旁,牵着车内伸出的一只戴了硕大玛瑙戒指的莹白素手,将里面撑着拐杖的华服女子搀扶下来。
南宫淑婉?笑娆心中一惊。
南宫皇族内,唯一撑着拐杖的女子,除了南宫淑婉,再无旁人。
南宫淑婉前阵子因为害笑娆落水,被南宫修宸设计坠马摔断了腿,而搀扶她的将军则毫无疑问,是她的驸马,由丞相杜远啸举荐,而被新册封的镇南将军赵玉弦。
笑娆这才发觉,这迎驾的阵仗不对劲儿,高岑是南宫朔身边的亲随护将,而赵玉弦隶属杜氏一派,南宫淑婉是哪一派呢?她当之无愧地,应是九皇子那一派。这三足鼎立,可真是妙到叫人忍不住叫绝呢!
南宫淑婉一身橙红锦袍,百鸟于上,环身而飞,栩栩如生,搭配金黄刺绣滚边,裙摆自后冗长拖曳,华艳无匹。头上发髻高绾,公主冠富丽端婉,杏眼精描之后,显得细长明媚。她虽然撑着拐杖,公主的威严却丝毫不减。
就在笑娆打量着她时,她也打量着笑娆,只是那双眼睛里并非笑娆看她一样的疑惑和淡然,而是憎恶,妒恨和幸灾乐祸的嘲讽。
笑娆犹记得,早先在杜兰曦的椒房宫请安之后,南宫滢说的那番话,赵玉弦因为得了南宫朔的重用,而不把南宫淑婉放在眼里,还纳了三房妾室……她视线再看向俊美的赵玉弦时,忍不住感慨万千。原来,皇族内的人,竟都是如此,每一位都像是光鲜靓丽的孔雀,灵魂却都是贪婪可怕的魔鬼。
南宫淑婉这般与赵玉弦奉旨前来,一起接应他们,却又阻止他们上车,又是为何呢?
“七皇兄,你们此来路途遥远,恐怕不知,晟齐帝唐崭已经给父皇来信……”南宫淑婉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搭着自己夫君的手腕,冷笑着鄙夷瞥了眼笑娆,她的头又高仰起三分,“信中说,唐笑娆没有资格姓唐,经过查证,她也不是晟齐的九公主。晟齐慧妃与九公主都被暗杀,这个女人就是杀死九公主和慧妃的杀手。所以,她不但没有资格与七皇兄你在一起,还应该被押上囚车,押回晟齐,听后唐崭处置!”
笑娆一股怒气冲上心口,鹅黄蝶袖下,粉拳紧握,剧毒真气凝聚。该死的唐崭,为了维护自己的帝王颜面,掩藏起自己夺人所爱、囚禁她们母女的卑鄙行径,竟然无耻地捏造出这样的谎言?!
她恼恨地正要开口,手被南宫修宸紧紧一握,只能把所有的话压下去。她岂会不知,冲动地与他们争吵,并非明智之举?!可这口恶气,让她怎么忍得下?
南宫修宸俊脸上维系着客气的笑,全然是看待妹妹和妹夫的宽容眼神,“淑婉,玉弦,你们奉旨前来,人也已经接到了,剩下的,本宫自会处置。淑婉腿脚不便,也不宜久站,启程回宫吧。”
“七皇兄,还是不要为难我们夫妻的好,父皇的圣旨便是让我们陪皇兄你亲自将这个假的端懿公主押上囚车,由我夫玉弦,押去晟齐,如此,才不至于毁掉两国盟约。”南宫淑婉强硬地看着南宫修宸,从腰间取出一枚御赐金牌,“见此金牌,如见父皇,七皇兄,你敢抗旨不从的话,也别怪我们夫妻二人不客气。”
赵玉弦自始至终,都未多言一句,此刻,他只是配合着南宫淑婉的眼神,挥了下手,那七八个部将包括高岑在内,都下马围拢过来,将笑娆和南宫修宸团团围住。
南宫修宸却气定神闲,仿佛没有看到威龙密不透风的长剑,他只看定笑娆,柔声说道,“娆儿,拿出你的金牌。”
笑娆听得一愣,“什么金牌?”
“你忘了?椒房宫毒案,你救父皇性命当日,他钦赐给你的金牌呀。”见她还是疑惑,他大手伸向她胸襟内,自己去拿,他记得,她换衣服时,把金牌收在了这一处。
傲人的胸部被碰触,笑娆顿时面色大囧,惊慌失措,忙按住他的手腕,却不巧,他的大手正掌握在她娇软的胸部,“啊……你……你模哪里呀?我自己拿……我想起来了啦,我也有金牌!”
“我拿就好!”殊不知,他的目的就是要转移她的怒火,否则,凭她一把毒药,恐怕这里会死伤大片。
“拿开你的手!南宫修宸……你不要太过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手竟然伸到了她的衣服里面,还这样模到她的胸……!他分明是借着拿金牌,故意吃她豆腐!“不要乱模!”见他从怀里取出金牌就那么举到人前,她吹弹可破的脸儿涨红,羞得抬不起头来。
一见那枚免死金牌,四周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南宫淑婉也不得不撑着拐杖跪下去,她冷冷瞥了眼身旁的赵玉弦,“你的主子没有告诉你,这女人竟然有金牌护身吗?”
赵玉弦也冷白了她一眼,“你的父皇给你调令金牌时,就没有告诉你,他曾经赏赐了免死金牌给唐笑娆吗?”
“你……你还敢跟本公主顶嘴?”南宫淑婉气得咬牙切齿。
南宫修宸就那么一手高举着金牌,一手牵着快要羞得钻入地缝的笑娆,堂而皇之地丢下南宫淑婉和温文尔雅的赵玉弦,上了自己的太子华车。
他命令一声,“起驾回宫!”便将笑娆扑倒在软垫上,“爱妻,我们继续!”
他健硕的身躯仿佛一个温暖的囚笼,她身体被锁,神智也被困,这个亲密的姿势,她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继续……继续什么呀?”她恍惚懵懂地眨着凤眸,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样的境况下,他竟然还有心思想到这种事。
“刚才只是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