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门槛,她这才注意到,绛雪轩本是光秃秃的小院里,不但多了一株长势旺盛的栀子花树,竟还有四个绽放着白荷的青花瓷水缸,有树,有花,有水,有阴凉,炎炎夏季,倒是并不那么难熬了。
梧桐跟在她身后,见她步下台阶去看水缸,说道,“这是今早天不亮,太子殿下命人抬过来的,那株栀子花树,原是长在东宫的后花园,是殿下五岁那年亲手栽种的。”
两种高雅清新的花香盈满鼻息,笑娆水葱似地手轻抚水面,美丽的指尖温度清凉,仿佛触模在那有着龙涎香的四爪腾龙的锦袍上,心底涟漪轻缓,时间也慢下来。
梧桐见她瞅着水面,凤眸幽幽清冷,若有所思,又灵透地轻声提醒,“这个时辰,皇上定然会去祭坛看太子殿下,公主不妨先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若见了皇后,公主只管说奴婢是皇上派过来的即可。”
笑娆回过神来,郑重道了句,“多谢你了,梧桐”,便走出绛雪轩的大门。
梧桐跟上。
笑娆身姿聘婷婀娜,单一个背影亦是赏心悦目,两丈高的朱红高墙,也被她的风华照亮了一般。美中不足的是,这背影浑然一股孤冷忧郁之气,令人不由得为之心扉纠结。
“公主有心事?”梧桐姿态恭顺地微低眼帘,那随着步履飘逸翻滚的绣梅纱袍,水一般往前流淌着,是如此惊艳美丽。“太子殿下为公主如此周到设想,公主应该高兴才对。”
笑娆脚步未停,只觉一身行头重的令她疲累,毒虽然解掉,却还是虚汗涔涔,不时经过的宫人侧目瞧她,眼神里都透着几分古怪。后宫的路,永远是步履维艰的。
“我不过是个人质,皇后要我死,南宫修宸不要我死,各有各的理由,换做是你,你能高兴?”
“太子殿下从未对哪个女人如此用心过,若是换做杜良娣等人,早就喜笑颜开。”
“梧桐,你忘了,我与太子殿下被赐和离。他如此做,用心果真如此简单?你是如何被悉心教的,我没有兴趣知道,不过有一点,太子殿下断然不会无目的的栽培你。”
梧桐哑然无语,直到了太后的慈恩宫,她也没有想出反驳笑娆的话。
这几日虽缠绵病榻,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笑娆也趁机将整个后宫模查透彻,太后陶氏乃南宫朔生母,平时吃斋念佛并不过问后宫,不过,后宫里模爬滚打多年的女人,定不会忽然之间就变观音菩萨清心寡欲了。
因此,被允许进ru殿内时,笑娆还是握了握拳,才迈进去。清寒的一股檀香迎面袭来,驱赶了殿外的暑热,一冷一热难受地交错在身上,让笑娆不由一颤。
慈恩宫掌事的赵嬷嬷,对正念着佛珠敲打木鱼的太后轻声说道,“主子,端懿公主来给您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