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还早,笑娆不想再见南宫修宸,便遣梧桐去请御医来把脉,推辞了太后的午膳。
一入绛雪轩,喉咙便干涩难忍,她才想起,自己起床后,竟滴水未进。
她将茶点端到栀子花树下的石桌上,安安静静浅饮一口茶,吃了两块糕点,心才渐渐安定下来。微一仰头,就见满树洁白的栀子花开得如梦似幻,一上午的阴霾也被透过树冠的阳光驱赶殆尽。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她从树上收回视线,滚着蓝边的月白锦袍映入眼帘,南宫承泽不知何时,竟已经近在眼前,仿佛一尊冰雕,叫人不寒而栗。
“九皇子有事?”笑娆警惕地坐正,只觉得他一身冰寒凉了温馨的小院。
“刚才在椒房宫戏演得不错。”南宫承泽兀自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单刀直入,“你完全不记得要还衣服的事,更不记得本皇子的救命之恩。”
他如此直接,倒也好,笑娆冷扬唇角,反讽,“我应该跪下来对帮凶拜谢吗?”
“那倒不必。”他从她半含怒气,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的俏颜上转开视线,却不知自己满身阳光在笑娆眼中亦是一身锐冷。
两人在栀子花树下僵持,风动花影,流光幻动,一白一粉美丽无双的两人,仿佛入了一幅完美和谐的画,只可惜,气氛僵冷骇人。
南宫承泽打破沉静,“我不知那是八姐设下的局,八姐知道你和七哥和离,想撮合我们,才设计让我英雄救美。”
“事情有这么简单?”八公主在椒房宫的那番话,可全然没有要撮合的意思。
“我没有必要跑来说一句假话,再说,八姐早知你会游泳,断然不会害你性命。”他兀自斟满她的茶盅,无视她厌烦的神情,端过来浅饮一口,“味道不错。”
杯沿上那个位置,是她刚刚……笑娆气恼地把茶杯夺回来,“话说完,你可以走了。”
南宫承泽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心爱的女子叫何碧婵。”
“他?”笑娆见他若有所思地仰头看栀子花,心中一痛,
“这株栀子花树,是他们五岁那年,在除夕夜时一起种下的,我还记得,何碧婵喊他宸哥哥,他说,天暖了,她就会看到她喜欢的栀子花。”
笑娆把他喝剩的茶泼掉,又冲洗了茶杯,茶水泠泠注满杯内,芬芳四溢“不过是一株树,竟引来九皇子这么多话。”
见他忽然起身,绕过桌子到了自己近前,笑娆忙站起身来要退开,不料肩膀却被他左手按住,“你……”他离得她这样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浅的香气,仿佛青竹,冷冷的,惊艳的清新。
见他右手伸过来,伸向头顶,她疑惑皱眉,他白皙的手收回,手上却多了一朵栀子花。
视线相触,笑娆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他冷冷的视线拢获,他这双眼睛,幽黑深沉像极了太后那双可怕的眼睛,也有些像南宫修宸的眼睛,只是,南宫修宸再冷,对她,也有半真半假的温度。
笑娆听到了院门外有脚步声,是梧桐带了御医来。
凭南宫承泽的内功,定然也听到了,他却还是凑到她耳畔,以不高不低的音量,说道,“娆儿,游戏适可而止便好,别太投入,否则,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