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朔靠在方枕上,视线在南宫修宸和笑娆脸上往复几次,本就深沉的眼神愈加复杂,“笑娆,你的法子,不但救了朕,还救了朕的十五个妃嫔和一个孕三个月的皇嗣,你功不可没,若搁在朝堂内,朕会给你连升三品亦不为过。但是,你毕竟是女儿身,又是晟齐的端懿公主,如今也已经是我轩辽国的一品公主,朕想来,若赏赐,颇觉得为难。”
笑娆恭顺沉静地低垂着头,虽早已料到南宫朔会有这样一番话,却还是在他沉重的凝视下不敢抬头。“笑娆不敢鞠躬,是太子殿下运功救了父皇,若论功行赏,也该给殿下。”
温婉端庄,谦逊合宜,居功不傲,南宫朔反而更加自责难过,脸色也更加难看。
“娆儿,朕知道你是好孩子,难为你了。”他宽厚的大掌伸过来,落在笑娆的肩头,却没有勇气去看跪在一旁的爱子,“娆儿,朕赏你……一枚免死金牌,可好?”
笑娆正要谢恩,南宫修宸脸色骤变,恼怒抗议,“不!父皇,您刚才不是这样答应儿臣的。”他叩首下去,“父皇一言九鼎,请父皇兑现刚才对宸儿的承诺。”
南宫朔浓眉皱成了两团,虎母含怒,眼见着平日睿智从容的爱子因爱情失了分寸,变得暴躁不羁,乍然悲从中来,不禁想起当年血气方刚的自己。
笑娆震惊地不敢吭声,她看了眼南宫朔悲愤的龙颜,转眼看向南宫修宸,几乎一眼便笃定,南宫修宸刚借机向南宫朔提出复婚,而毫无疑问,为了安抚宠在心尖上的爱子,南宫朔好言应允了。
怎么会这样呢?笑娆并非难过于南宫朔的出尔反尔,而是难过于南宫修宸竟会提出复婚。他的温柔不是半真半假吗?他到处宣扬与她成了名符其实的夫妻,不就是要害她身败名裂吗?为什么非要给她这个名分?
南宫朔艰难地躺下来,仰面看着椒房宫这鸾凤和鸣的帐顶,浮生若梦,他倒是不曾为所爱的女子争取过什么,说起来,他竟是比不过自己的儿子的。他疲乏地对笑娆和修宸摆了摆手,不想再为这件事争执,“宸儿,让皇后上前来,朕有话问她,你去御书房代朕处理朝政,不得有误!”
南宫修宸倔强跪地,他强硬半低着头,冷盯着地上银红的刺绣地毯,“父皇,为什么?仅仅因为天煞孤星四个字吗?儿臣不相信父皇是听信谣言之人。”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笑娆不敢再去看南宫朔那双难过的眼,她伸手,抓住南宫修宸的手臂,“殿下,笑娆如今已经很好了,不必……”
南宫修宸却不理会笑娆的劝阻,“父皇,这样公平吗?”
“一品公主,免死金牌,足以保她一生无忧,比做你的太子妃更好。再说,朕并未将她囚禁,你随时可以去绛雪轩探视她。”南宫朔口气中透出不容抗拒的威严,尽管躺着,仍是震慑整座大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