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醺人缘好,她来了之后女人们都喜欢围在她身边,大兰子、何冰、柳叶、葛玉秀还有祝梦蝶,得知她身子不爽,争着给她做好吃的,这不,齐齐的拿来,逐个在她面前展示。
洛醺哪里能吃得下这么多,也不厚此薄彼,挨个人的尝了尝,若论厨艺,当然还是柳叶的好,丫鬟出身,想当年也是变着花样的做好吃好喝哄李香韵开心。
柳叶做的是槽子糕和驴打滚,两种小吃都是洛醺的至爱,边吃边不吝溢美之词:“真好吃,铁匠大哥有福气了。”
祝梦蝶做的是千层饼,别说千层,百层十层都没有,硬邦邦的,她未出阁时虽然不是大家闺秀那也是小家碧玉,父母健在的女儿家,都是娇惯坏的,厨艺不咋地,脾气挺大,看洛醺对自己的东西不喜欢,抓起一块硬往洛醺嘴里塞。
“臭丫头,敢说我的东西不好吃,今个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洛醺哈哈笑着喊救命,大兰子急忙拉开祝梦蝶:“瞧瞧,都嫁人了,还这么疯。”
洛醺指着祝梦蝶:“你不知道她更疯的时候,当年和狗剩媳妇吵架,那家伙把狗剩媳妇骂的,老花花了。”
祝梦蝶急忙捂住她的嘴:“小骚蹄子你敢说出来。”
两个人开始疯闹,最后洛醺气不够用,猛烈咳嗽起来,祝梦蝶才吓得松手。
大兰子一边给洛醺抚后心一边问:“你身子不利索,大哥不知道吗?咋不来看你?”
洛醺脸色讷讷的,正想找借口,沈稼辚腾腾的走了进来,刚刚的话他听见,开口就骂大兰子:“骚老娘们,你是堂堂的司令夫人,你不是街头巷尾那些长舌妇,整天嘚吧嘚那些没用的破事。你要是闲着没事干,赶紧想辙给老子生儿子,生闺女也行。”
大兰子从来都是听之任之,他骂何冰人家都敢还嘴,就是大兰子逆来顺受,洛醺替她打抱不平:“疯狗一般,进来就乱咬。女人之间关你屁事。”
沈稼辚唯独拿洛醺没办法,所谓授人以柄。喜欢人家就得迁就人家,于是哈哈的笑着:“丫头,就你嘴巴厉害,你们当然都关我的事,两个是我媳妇,梦蝶是我副官的媳妇,柳叶是我排长的媳妇,你是我……将来的媳妇。”
“呸!”洛醺恼羞成怒,“你放屁!”
沈稼辚也不生气,没羞没臊的揉揉肚子:“今个没吃黄豆。放不出来,别还以老子的嫂子自居,我大哥不要你了,我不嫌弃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你该偷着乐才是。”
他一言出。屋内的几个女人立即把目光齐刷刷盯着洛醺,都不知道洛醺和沈稼轩之间发生的事,葛玉秀一贯心直口快:“洛醺,大表哥外面有相好的女人啦?不然他为啥不要你。”
洛醺不知该如何回答,一眼看到沈稼辚手里拿着的那张纸,黑乎乎的那个醺字非常扎眼,立即转移话题:“你手里拿着什么?”
沈稼辚才想起自己来找洛醺作何,刚想递给她,忽然发现几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手一挥:“滚滚,别一个个杵在这里挡害,洛醺生病不是生孩子,又不是猫月子,一大群人围着。”
大兰子几个都对他打怵,麻溜的走了,去外面嘁嘁喳喳的议论。
洛醺也知道他大概又想做什么,习以为常也不惊慌,总之是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沈稼辚双手捧着那张纸,郑重其事的递给洛醺:“我吧,肚子里墨水不多,经过几年的修炼,鼓捣出一个诗,我们切磋切磋。”
听说是诗,洛醺没等看先笑了:“你写诗就好比让西门庆从良,你墨水多你也没写诗的天分。”
沈稼辚嚷嚷着:“老子费劲巴力的弄出这么个东西,你都没看呢就瞎逼逼,你从来就没瞧得起我。”
他的粗言秽语洛醺听着硌耳,没好气的拽过那张纸看,突然愣了,字写的不及皓暄的左手,诗意赶脚还不错,等读到最后一句赫然发现有自己的名字“醺”,再重读一遍,就美滋滋的笑了,藏头诗而已,这断然不是沈稼辚所写,初时以为他是请人代笔来讨好自己,后来发觉开头四个字“至爱洛醺”和自己身上佩戴的玉牌上面的“至爱若醺”如此相像,茅塞顿开,难道,这是沈稼轩所写?
于是,她抖了抖手中的纸问:“真是你写的?”
沈稼辚大言不惭的点头:“当然,咋样,不赖吧,能配得上你吧。”
洛醺指着诗道:“既然是你写的,你背诵一遍给我听听。”
沈稼辚愣了,他都认不全乎,誊写时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哪里会背,无奈唯有道:“上面的意思就是我稀罕你,你答应不答应,疙不溜脆,给个痛快话。”
洛醺不依不饶:“别说写诗,就是写篇文章,只要是自己心里所想,都应该倒背如流,你都背不出来,我怎么能相信是你写的。”
沈稼辚脑袋上开始冒汗了:“你这人真隔路,老子不信写三国的那个人能把好长的一个故事倒背如流。”
洛醺哗啦抖了抖手中的纸:“关键这才四句话。”
沈稼辚说不过她唯有蛮横:“老子记不住了。”
突然,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抛过一句话:“我能记住。”是沈稼轩走了进来,雪白的长衫,浓黑的头发,凌厉的目光,负手在后然后开始诵读——
“至乎九天不羡仙,爱卿更愿结凤鸾。洛花绝世何处觅?醺然一梦影只单。”
他吟咏完,洛醺就扑了过去,沈稼轩弯身把她抱起。
“叔。”洛醺紧紧靠在他怀里。
“醺,叔错了,以后绝不再犯,都是因为太在意你的缘故。”沈稼轩急忙表白。
夫妻两个重修旧好,沈稼辚站在那里看傻,琢磨半晌还是大哥耍了自己,那个诗有猫腻,正想发火,沈稼轩先开口道:“稼辚,谢谢你用心良苦的成全大哥。”
沈稼辚突然没言语了,火气憋在心里。
沈稼轩走上前道:“你去金水湾找大哥写什么诗,我当时就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和洛醺破镜重圆,所以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他一夸,沈稼辚更不好发火,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借坡下驴:“爹娘都没了,这世上我唯有你这么一个亲人,我不帮你帮谁。”
说的毫无底气,声音就小,然后从房里出来,拎着马鞭先找到孙猴子,啪的一鞭子抽去,孙猴子嗖的躲开:“砍头还得先给个罪名,二表哥你为啥打我?”
沈稼辚咬牙骂道:“妈了巴子,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我……”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是为了什么。
孙猴子据理力争:“当时咱可说好了,成功你也不用感谢我,失败你也不能埋怨我,我又不是半仙。”
沈稼辚指着他:“你滚回罗锅山做你的地主女婿去,想当老子的官,门都没有。”
孙猴子嘻嘻一笑:“老子压根不想当什么官,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的舒坦。”
沈稼辚又去找何冲,孙猴子不认字,看不明白诗里面说的是什么,何冲可是文采不错,于是质问他:“你说,你为啥看懂上面的意思不告诉我。”
何冲知道发生什么事,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稼辚就把刚刚自己出丑的事说了一遍,何冲道:“司令我冤枉啊,您当时也没告诉我那诗是大爷写的。”
如此,沈稼辚哑口无言了,火气憋在肚子里快要爆炸,在院子里转圈,没头苍蝇似的,把马鞭啪啪的往地上抽打,顿时尘烟滚滚。
偏巧春枝在屋里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他写诗去哄洛醺,醋意大发,推门而出讥笑道:“西门庆搞女人也只搞外面的女人,你比他还厉害,专门吃窝边草,洛醺是你亲嫂子,长嫂为母,你这就是**。”
沈稼辚的气正无处发泄,腾腾的奔向春枝,咚的一脚踹去,他是个爷们,打仗出身,又长的非常壮实,一脚就把春枝踹飞,然后咚的倒在地上。
春枝仗着自己怀孕,觉得可以母凭子贵对沈稼辚指手画脚,完全没想到他生性到如此,落地后须臾,感觉肚子痛得不行,接着身下就开始出血。
“司令,不好了!”何冲指着春枝喊。
沈稼辚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奔过去抱起春枝就喊何冲开车,去了医馆,孩子已经掉了,神医也无回天之力。
孩子没了,沈稼辚更火了,竟然不顾春枝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回到司令部就当众宣布:“老子把这个贱人休了!”
春枝嚎啕大哭,孩子没了做娘的当然痛苦,假如再被沈稼辚休了,自己举目无亲怎么生存,抱着沈稼辚的大腿频频认错,沈稼辚就把她踢开掉头走了。
沈稼轩得知此事急忙去找弟弟。
春枝知道求大兰子、何冰都不好用,她俩也不敢去劝沈稼辚,最后,唯有厚着脸皮求洛醺。
洛醺对她真是爱不起恨不起,气她整天的乱吃醋,更气她当初差点害死柳叶拆了铁匠的姻缘,但无论怎样洛醺善良,也感觉春枝和沈稼辚吵闹是因为自己,道:“别怕,稼辚他休不了你,我叔在呢,他最怕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