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高天运看着吹毛立断的匕首,“给你看看半拉山头号美男子。
吓出洛醺一身冷汗,从小就听说山里住着高人,高人高出常人之处首先是有点神经,古今中外都有,比如大名鼎鼎的梵高,把自己的耳朵都割下,跋涉一下午彼此介绍了名字,她想着梵高和高天运名字如此雷同,还以为高天运和梵高的性格也雷同呢,怕因为自己怀疑他是美男子,他就想自杀。
高天运多少年都是如此邋遢打扮,头发蓬乱,胡须虬结,头发实在太长碍事,就用剪子胡乱剪短,胡须不肯修剪是天然的屏障,遮蔽住本就不想露给世人看的脸,今日,他竟然想给洛醺看了,看来他对这徒弟还是非常器重的,目前人家什么都没表示,我们只能用器重而不是钟情。
因为无需打扮,家里也就没有镜子这类画蛇添足的东西,他拿着匕首出了屋子,往河边走去,午后气息暖和,河面有些地方没冻结实,他凿开薄冰,对着河水看看自己,这副尊容没吓跑洛醺,说明这丫头胆子还蛮大,开始动手刮胡子。
屋内的洛醺等的着急,起身来到门口,想追出去看他到底干啥,在木屋门口发现遥遥走来的高天运,胡子没了,只等近了再近了,她才知道高天运说自己是美男子根本不是吹嘘,男人该有的阔脸,浓眉朗目,棱角分明的嘴唇,嘴角处微微勾起,天生那种似笑非笑神秘或是玩世不恭的感觉。
若是跟邵男比起来,他算不得头号美男子,但人家有个前提,是半拉山头号美男子,这也并非言过其实。
师父很年轻。正值热血方刚。师父很帅气,也必然有着很刺激的故事。
高天运见洛醺看呆了自己,心里得意。还有些难为情,推开洛醺走进屋子。回头说了句与主题无关的话:“头发有点长。”
洛醺嘿嘿一笑,四处翻找,找出一把剪刀,对着高天运的脑袋道:“我曾经给我家老黄剪过,手法还不错。”
高天运正求之不得,在木凳上正襟危坐:“来吧。”
洛醺就按照沈稼轩头发的标准,给高天运剪短了头发。还不错,就是弄得高天运脸上脖子上都是碎发,浑身奇痒,他不得不月兑下棉袄抖啊抖的。没注意洛醺的目光,正贪婪的盯着他健硕的胸肌和月复肌,等发现了,脸上有些尴尬的表情,急忙重新穿好棉袄。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问洛醺:“老黄是谁?”
洛醺呵呵一笑:“我收养的流浪狗。”
高天运系扣子的手停下,瞪了洛醺半晌,拿着腰带啪的抽打过来:“你这个傻妞,敢辱没师父。”
洛醺嬉笑着躲开。闹归闹,还惦记他的故事,于是央求高天运给自己讲一讲。
高天运望望马上黑了的天,道:“我边做饭边讲,你帮我烧火。”
洛醺哦了声,跟在他身前身后的忙活。
晚饭很简单,山里人,素食少荤食多,肉与馒头,还有酒,高天运打算去找洛醺之前,也知道女孩子离不开果品和蔬菜,还特意在街里给她买了几样,所以今天的晚饭就非常丰盛。
“师父,你快说啊。”洛醺催促。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高天运总算开讲,却因为洛醺不会烧火弄得满屋子浓烟,呛得他咳嗽起来,故事打断,唯有等把晚饭端上桌子,彼此对坐,他边喝酒边讲述起自己曾经的心酸往事,还有曾经的风花雪月。
一切的一切,皆起源于他长的帅气,姑娘家漂亮被男人喜欢,男人帅气也招女人也喜欢,所以追慕他暗恋他的女人从妙龄少女到成熟少妇到半老徐娘还真不少,但大家都没什么表示,顶多是暗送秋波,因为当年他是半拉山街里一个神人,神在哪里?憋宝。
他的这种能力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所以日子过的还不错,也因此结交了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且男女皆有,半拉山的胡子头头黑寡妇算一个。
提及黑寡妇,洛醺举手表示想插言,高天运正想喝酒吃菜,就中断了讲述。
“师父,黑寡妇很。”
用在女人身上,高天运噗的笑了:“你怎么知道?”
洛醺本来想告诉他黑寡妇想嫁给沈稼轩的事,后来琢磨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假如自己阻止丈夫纳妾,高天运本着男人对男人的惺惺相惜,他一定认为自己不让沈稼轩纳妾才不正常,于是改口道:“她手下都是男人没有女人。”
高天运哈哈大笑,看着洛醺意味深长道:“按此理,我手下只有你这么个女徒弟,岂不是也。”
洛醺陪着他笑:“是哈。”
啪!脑袋上被高天运拍了下:“是什么是,你是我徒弟,没听说男师父就不能收女徒弟。”
洛醺揉着被他打疼的脑袋:“是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公母相爱、繁衍后代。”
说完,刚放进嘴里一块不知是兔肉狍子肉还是什么肉,脑袋又被高天运打了下:“你这丫头,胡说八道。”
洛醺揉着脑袋,气呼呼的瞪着眼睛:“我说的是真理,你不觉得我在你身边你就不寂寞了吗,老是打人家,哪有你这样的师父。”
高天运理屈词穷,咕嘟嘟喝酒,目光忽而飘在洛醺身上,忽而飘像窗户看黑黢黢的外面,忽而叹口气满月复心事。
洛醺才想起他的故事还没讲完,催促:“讲啊讲啊。”
高天运也才想起这个,被她一闹都忘记讲到哪里了,夹起一块肉递给洛醺:“这是腱子肉,好吃,都忘记讲到哪里了。”
洛醺点了下头,张开嘴巴就含住他的筷子,然后把肉吞进口中,呜呜的:“黑寡妇,你讲到黑寡妇。”
她做的非常自然和坦荡。高天运心里倏忽一抖,手举着筷子悬在半空,偷偷咽口吐沫。没来由的慌乱了,放下筷子唯有喝酒。继续讲他的故事。
当年黑寡妇喜欢上他,主动追求他,但高天运并不喜欢黑寡妇,而是喜欢上贺青松的妹妹贺菊香,且对方也喜欢上他,少男少女,从暗送秋波发展到暗中相会到私定终身。后来,贺菊香有了身孕。
他讲到这里洛醺举手又要插言,指着高天运道:“师父,原来你也有花花肠子。都没娶人家就让人家怀孕。”
她边说边没心没肺的呵呵笑,笑得高天运满脸通红,啪!又打了下她的脑袋,呵斥:“当时师父年轻气盛,难免做出出格的事来。”
洛醺双手抱着脑袋。是怕他再打,听他说出这么个理由,继续笑:“师父,那你现在人老珠黄是不是就对女人没那种心思了?”
高天运口中的酒噗的喷了她满脸,首先男人可以用人老珠黄来形容吗?其次自己才二十九岁怎么就可能对女人没那种心思了?再有。他和洛醺虽然名义是师徒,毕竟一个正值壮年另个处于妙龄,她这样说话很容易让本来没有那种心思的自己突然产生那种心思。
“再胡说八道,逐出师门。”高天运假意嗔怒,其实心里被洛醺逗弄的乐开了花,多少年没这么热闹和快活了。
洛醺用袖子擦着脸上的酒水,蹙眉道:“好脏。”
高天运起身就走,洛醺以为他被自己弄得生气不讲了,正是故事的关键时刻,偷情、怀孕,接下来只怕是浸猪笼和乱棍打死不洁女人的事,书上很多这样的桥段,她急忙拉住高天运:“师父你继续讲啊,大不了我再不插嘴。”
高天运迈出门槛:“等下讲。”
洛醺把他拉回来:“现在讲。”
高天运又迈出门槛:“说了等下讲。”
洛醺又把他拉回来:“说了现在讲。”
高天运指指自己的裤带:“你让师父在屋里撒尿吗?”
哦,洛醺急忙松手。
高天运方便回来,还不忘洗洗手,这个小动作让洛醺喜欢。
师徒俩重新对坐,洛醺决定再也不插言,老实的听他讲。
话说贺菊香怀孕后,高天运就告诉父亲自己要娶她,父亲虽然不屑贺青松的行为,但儿子已经搞的人家闺女大了肚子,于是答应下来,并往贺家提亲,他是专业憋宝人,平时从住房到衣着非常低调,但并不穷,所以拿了很多礼物去贺家。
然而,作为长兄的贺青松一口回绝,因为憋宝人在江湖上属于外八门,在贺青松眼里是下九流,自己是堂堂的镇长,怎么能让嫡亲妹子嫁给一个下三滥的男人。
高天运的父亲见贺青松执意不肯答应婚事,无奈唯有把贺菊香有了高天运骨肉的事说了,以为贺青松能顾全大局顾全彼此的颜面会答应下来。
谁知,贺青松恼羞成怒,当即派民团把高天运给抓了起来,并要杀他。
贺菊香是个典型的闺秀,生长在深深庭院的高门大户,思想和能力当然不会像洛醺这样,她得知情郎要死了,自己先找了根绳子吊在闺房殉情,一尸两命。
高天运讲述到这里红了眼眶,唯有不停的咕嘟嘟灌酒,喝的急,呛得咳嗽起来,咳出两行眼泪,往事压在心底多少年不肯扒出来给别人甚至给自己看,今天为洛醺破例。
这么悲惨,洛醺蹭过去,抓着他的手,也不说话,是想给他安慰。
然而,高天运低头看看洛醺女敕如细瓷的小手放在自己黑乎乎粗糙的大手上,心里陡然一颤,久违的雄性感觉从心底升起。
“师父,后来呢?你怎么逃出来的?”洛醺等着听下文呢。
高天运把目光从她的手上挪开,苦笑下:“丢人,还是黑寡妇带人救出的我,也因此,她非得要我娶她,我别说感觉对不起菊香,就是没有菊香我也不喜欢她,所以逃喽,逃到山里,一晃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