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随。
易舒的眼睛瞪得极大,秀气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他只当小七是依恋自己,却不知这孩子竟是下了这样的决心。
易舒猛地站了起来,沸腾的心绪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窗外,已经过了子时,这会儿还没消息过来,当是桓之没有求上情。何况又如何能等着靠他,小七在等的人不是桓之,而是自己。
易舒快步走到侧室,启动了墙上的暗门,侧身进了内室。在那内室壁上镶着的夜明珠的映照之下,可见到那内室里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易舒想了想,盘腿在地上坐下,手指飞转,结了一串印,中指无名指弯曲,双手一击又快速分开,只见在他的双手之间仙气笼罩之处,渐渐的出现了一团金色的暖光,那团光迅速的膨胀,不一会儿足有西瓜大小便停了下来不再长大,渐渐的,那团光的形状渐变,从圆球型慢慢聚拢了起来,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缓缓的凝成了实型,竟是一只雪白的九尾狐。
易舒收了仙气,伸手将那九尾狐抱起来瞧了瞧,果然是和小七长得一模一样,浅浅的呼吸着,却也不睁眼,没有别的反应。易舒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那小狐狸揣到怀里,又从架子上拿了几样物件,便从墙角的柜子里取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装,换下了身上黛蓝色的长衫,用黑巾蒙了面,最后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把纯黑色的弓箭背在了身上。
易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月明星稀的夜里,身背长弓的黑衣人在夜色的遮掩下,急速前行,巧妙地躲过一队又一队的巡逻的天兵天将,身手矫捷地隐了身形藏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乌黑而明亮的双眼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的一处大院。
那院子厚厚的黑墙足有两人多高,一扇沉重的大门,漆了鲜血一般的红漆,密密地钉着铜螺钉。
易舒眯了眯眼,等着一队官兵从门口走了过去后,便无声无息的从树上跳了下来,在那红色大门旁一伸手不知贴了个什么符,又快行几步,选好了方位,又是一张符纸贴上了那院子的墙根。易舒一边小心地瞧那些天兵的动静,一路围着那院子贴了好些符纸,绕了一圈,又跳回到了那棵树上。
易舒朝四周瞧了瞧,看见那院子里有十二个官兵站着不动,又有三个来回走动巡岗,易舒看准了那巡岗士兵的路线,趁无人接近那院墙之时快速地结起了手印,须臾便有一支金色的箭在他手里凝成了型,易舒取下背上的长弓,架上那金箭,足足的拉满了弓,漆黑的弓身在黑夜里闪过神秘的光泽。易舒一运气,那绕着院子墙根贴的一圈符纸便同时腾起一阵金光,那金光像是受了牵引一般飞速的往院子正中的上空汇聚起来,像是一个金丝的牢笼把整个院子拢了起来。
易舒算好了时间,把箭瞄准了那院子正中,啪的一声那金箭便离了弦,往院子正中飞驰而去,刚好在那些金光汇聚到一起之时,正中那一处金光。顿时,如同有千丝万缕的金线从那正中一点涌了出来,飞速的将那院子覆盖了起来,又瞬间消失了踪影。
那些官兵被那金光吸引,刚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不知为何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易舒见那些官兵倒了下去,赶紧纵身一跳翻过了大院的高墙,熟悉的穿过几个院落,打开一道铁门,往一条下行的通道里跑了进去。一路上,地上歪歪斜斜的倒着不少官兵,易舒心里也一惊,竟是有不少王母自己的侍卫,幸好他保险起见,用上了狠招,不然一般的迷幻阵,还未必放得倒这些个天兵。
易舒顺着那路左转右转,还没踏进水牢的石厅,便是一支冷箭朝他放来,他一侧身,那支箭贴着他的胳臂擦了过去。
果然还有人没中那迷阵,易舒原想大约院子里的人都被迷了,便随便隐了身形,没想到还有人没晕过去,还识破了他的隐身术,易舒皱了皱眉,更用力的隐了身形,几个闪身,贴着那石厅的顶翻了进去,只见一个天兵手执长弓,强自镇定的盯着那石厅入口,人却是有些摇晃,显然是强撑着对付那迷阵。
易舒一弹指,一道金光打到那人的后颈,那士兵终于迷迷糊糊的软了下去。
易舒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见确实没再有别人了,便显了身形从墙顶跳了下来,焦急的打开那几个水牢的门,终于在其中的一个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七。
易舒一把将他从水里抱了出来,小七身子滚烫,整个人簌簌发抖,神志不清。易舒忙用仙气拢了他,往他嘴里塞了一个红色的丹药,又运气蒸干他身上的水,小七的那九条尾巴无力的耷拉着,一抹便掉下一把毛来。易舒心痛的难以自已,把小七紧紧的搂在怀里唤道:“小七,小七
兴许是那丹丸力道大,小七竟是缓缓的睁了眼,愣愣的看着他,易舒高兴起来,一把拽下了面巾,吻着小七的额头道:“小七,是我!”
小七像是从一场噩梦中醒了过来,浑身上下笼罩着的再也不是冰冷的黑水,而是那熟悉而温暖的仙气。小七视线有些模糊,头脑也不甚清明,但他分得清,抱着他的人便是他日思夜想之人,那人竟是来救了他,难道这不是在梦里么?
“星君,星君小七咿咿的叫着,眼里的泪泊泊的流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易舒轻抚着他的背道,从怀里掏出那只假的小七丢到水牢里,关上了水牢的门,准备离去。
易舒把小七用布条系在胸前,一路急行,刚刚沿着那弯弯曲曲的通道上到地面,便听得外头一阵喧哗。易舒皱紧了眉头,闪身躲在门边。
话说桓之昨日得了小七要被流放极北五百年的消息,便着急了起来,这分明是要了小七的命。他原本还想稍过两日找个借口去王母那边,哄得王母开心些,再求个情搭救小七的,可现在这当口也容不得他等了,于是桓之便匆匆去了王母殿里。
出门的时候,桓之想了想,带上了他藏了许久的一棵南海极品红珊瑚,王母喜欢这东西,虽然舍不得,但为了救小七也只得割爱,又取了两颗鸽蛋大的珍珠,这东西是明目的,便给长公主吧,虽说她那瞎眼也不能靠这两颗珍珠治好,但心意总是在的。
桓之到王母殿里的时候,王母刚忙完事务空闲下来,听说桓之来了,便高兴的唤他。
桓之一脸笑意的走进殿里,见着王母便道:“参见娘娘!”
王母忙叫人升起纱帘,招呼桓之坐下道:“桓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还不是许久没见娘娘了,颇为挂念桓之欠了欠身坐了下来道,“加之我前几日得了个好东西,我一看就想到了娘娘,想着娘娘大约喜欢,便给送了来说着一挥手,一颗半人高鲜红色的珊瑚树便摆到了屋子中间。
王母一看便笑了起来道:“桓之有心啦!这颜色如此正的红珊瑚,我许多年都不曾见过了,何况竟还有这么大,真不知是长了多少年,你啊,也真是舍得拿来给我
“什么舍得舍不得,美珊配美人才是一道风景,放在我那儿就糟蹋了桓之道。
王母听着便掩嘴笑了起来道:“桓之你这张嘴啊,只要是你愿意,我这里的那些个帝姬,便都要抢着跟了你
“哎,这我不就没那个命么!”桓之摆摆手笑道。
“你瞧瞧人家萧池,先前多荒唐,如今不也像模像样的成了家了?”王母道,“说不定啊,过两日晋安殿便要热闹起来啦,这小孩子一闹,就像个事儿了
桓之在心里咒了一番,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脸上还是嬉笑一番道:“娘娘可是嫌弃我老了?再不成家就没人要啦?可我还觉得自己年轻着呢,娘娘就再容我多玩几年可好?”
“你除了玩还知道什么!”王母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真是拿这桓之没法子,这人十足讨人喜欢,模样长得好,行事又稳妥,一出手便是以一当百,而且还不像萧池,不见待人还非要摆在脸上,这桓之的一张嘴,甜起来是真心会哄人,可偏偏居然是个断袖的,那一群帝姬堪堪的盯着他,他却是周旋来周旋去,谁都不得罪却也一个都不碰,死心眼的把袖子断了个彻底。但也没见过他真心喜欢过哪个,这许多年来还不是花丛里来来去去,片叶不沾身。
但撇开这些,桓之还是极讨她欢心的,王母放下茶杯道:“桓之,你来也来了,不如陪我下几盘棋?我刚出了几坛好酒,玉帝他去西天与佛祖论经了,这几日也回不来,原本想等他回来再开的,算了,今日就当是便宜了你了
桓之一听便笑了起来道:“哎呀,看来我今日来得可真是时候啊!那桓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便走到了王母对面坐下,端起小仙童递来的酒,尝了一口,连赞:“好酒!好酒!娘娘你这瑶池的酒真是越来越香醇了,不如往后我岱青殿便不要薪俸了,一年就贪你一坛酒可好?”
王母被他逗得笑起来,开了棋局,落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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