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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了眼睛,周围的燥热让我身上出了一层粘乎乎的汗。《》
“皇上,你醒了!”一声带着惊喜的莺声,悦耳地敲击着我的耳膜。我微侧了身,看到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紧紧挨在我的脸旁边。精致的妆容,入鼻的清香,还有目光中流露的惊喜,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冯嫣儿常在我面前流泪,因为她知道,她一哭,我便会心痛。
要是往日,我看她这样,会叫一声嫣儿,然后立刻把她搂到怀里,好好哄她。
可现在……我的月复中一阵绞痛,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也许是看到了我的沉默,“皇上,刚才的蹴鞠……”一只媃荑轻轻搭上了我的额头,“疼吗,晕吗?”我扭了一下头,没躲过她的手。
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的眼睛转开去,看到了头顶浓密的柳荫。瓦蓝色的天空,有几朵白云悠悠的飘过。我刚才就注意到,冯嫣儿耳边的垂珠是我辛苦寻来的夜明珠。白天戴了,到了晚上就会发出莹润的光来。她戴这珠子的时间不长。失了新鲜劲儿,就把它们抛到了一边。反正我还会找到其它的稀罕东西博得她的一笑。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我在做梦吗?
我挣扎着,想动一动。结果,我一支身,整个人便顺势的坐了起来。原来,我此时躺在一只竹榻上,四周围了许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担忧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这一幕如此的熟悉,这是我登基的第二年夏天,在御花园的蹴鞠场上,一只飞来的蹴鞠砸在我的头上。一切都是一模一样,它又发生了一遍。
我有些迷茫,因为景物依旧,我的心境却已经不一样了。
“皇上,您没事啦?真是吓煞奴家啦莺啼婉转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我瞥去一眼,果然是冯嫣儿,正殷殷地注视着我。“您的头……”她的眼里,流露出关切。
我伸手在自己头上模了一下,痛得自己身体一抖,倒吸了一口冷气。头上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实,这不是在做梦。
“皇上恕罪一个人在我的御榻边跪了下来。
这是一张少年的脸,我当然认识,他也是冯家子弟,是冯嫣儿的远房堂弟。我记得我后来还给过他一个小小的官职。冯家人任官职的极多,我都不记得他最后当到什么级别了、
现在,我全都想起来了,这是景定二年的夏天,我刚封了冯嫣儿的父亲为平南大将军,一等公。这一天,我刚过了二十四岁生日没多久。他们冯家派了些年轻的子弟入宫来陪我蹴鞠游戏。我被眼前这少年的踢出的蹴鞠砸到了头,曾经短暂的昏迷过片刻。
“皇上,”带着香水的帕子温柔的拂过我的脸,替我抹去了新出的汗水。冯嫣儿那特有的薰香气息,让我有点迷醉,“没事就好,要知道,奴家的心都为你揪起来了她又快速的给了我一个盈盈的笑脸。
依旧的容颜,正是她盛开的模样,突然看到,心却是痛了一下。紧接着,我脊背处一阵发凉。她向我递上钩吻时也是这么笑的。
这似乎是时光倒流,一切又回到了从前。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它就是发生了。只是我,现在的我,心情却再也不复从前。我的月复中还在隐隐地作痛,我的脖颈处还有针刺的感觉。我仔细想了想,景定二年的夏天,冯嫣儿的父亲已经新封了大将军,总揽大肇的兵权。可她的大哥还是*潢色小说
我想一切还得得及。我的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元君曜感谢上天的垂怜。
冯嫣儿的脸上还沾着泪痕,竟不拭去,这表示她为我哭过了。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感动。毕竟,这颗曾经高悬于城头的头颅里,有了别的记忆。
若是以前,我看她这样,不知得多么的心疼,早已把她搂到怀里来好好的安慰,就好像受伤的是她一样。可现在……我月复内一阵绞痛,想把隔夜的饭食全都吐出来。
她没有向我为她的家人求情,那不是她的清高。我现在看清了,那是因为她知道我肯定不会责罚她的家人。她对我早已拿得很稳,知道我对她怀着怎样的爱意。
我的心刺痛起来,面对这张娇花般的面容,再也不复往日的激情。
她娇娇弱弱的倚上来,把头枕到我的肩上,“皇上,”要不要我为你揉揉?“我轻轻地,轻轻地揉一揉,您就不疼了
她的桃腮蹭到了我的下巴,眼中全是乖巧的讨好。
我又是一阵反胃,生硬的推开了她。
她的脸色大变,“皇上!”
“朕,朕头晕我说,想起了她父亲手上的兵权,还有她冯家已经织起的网。我以手抚额,“嫣儿,我想回宫歇歇了
她立刻转身去招呼人把步撵抬来,又亲自扶我起身。“皇上,你慢点
说起这个来,不得不承认,她一向如此——做事周到,滴水不漏。我就是为她这点所迷惑,错把她当成了贴心的人儿。
现在我知道,我的眼是瞎了。
我病殃殃的靠在撵中,眼睛飞快的扫过眼前这些冯家子弟。我本来应该一一问过他们的姓名,为日后提拔他们做好准备。但,现在我不会这么做了。
冯嫣儿也理所当然上了我的步撵,并为我放下了纱帘,然后倚在了我的身上。这一回,我强忍着,没有推开她。
此时,侍候我的内监都在冯嫣儿的指挥下,跟随上我的步撵,他们排成长长的队伍,走在我的两边。在这些人中,我一眼看到了捧着一只沉重冰鉴少年。
“皇上,你要吃冰湃的梅子吗?”冯嫣儿极会察言观色,她立刻注意到我的眼神,“不然替您打一块冰浸的手巾?”
我两样都不需要。此时,因为她在身边。我正是感到浑身寒毛倒竖,胃肠翻转欲吐的时候。可我还是随口要了梅子,并且没话找话的问那捧着沉重冰鉴的少年,“朕记得你叫如意?”
那孩子被我吓了跳,捧着冰鉴,慌忙在我的撵边跪了下来。
冯嫣儿亲自上前,从冰鉴里舀了一勺冰镇的甜梅,用金盎盛了,双手端到我的面前。
我看着她指甲涂了丹寇的纤纤玉手,还有玉手上那金色的盛器。浑身又是一阵战栗,好像又一次感受到了钩吻在月复内翻肠倒肚的痛苦。
“算了!”我随手抓过金盎,一反手递给了如意,“突然又没了胃口,赏你了我看他捧着铜的冰鉴,热出一头汗来,半身衣服都湿透了。“你就在这里乘凉先吃了,吃完再来跟上我吧我说。
“奴才谢恩,”他捧着冰鉴,没法磕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你多大?”我问,看他孩子气的圆脸,此时应该还很小吧。
“十三他终于接过了金盎,捧在手里,却不敢吃。
果然,此时他才十三,离随我赴死的年纪还远。
我不再多说什么,示意步撵继续向前。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如意,以后就是我的内务总管。宫中的太监谁也不能高过他去。
还有那个人,我心里想到了,阿南!就算我不喜欢她,也要对她好一点。她是那个埋了我尸骨的人,我再怎么对她好,都还不起她的情。
当然,我再也不会去爱任何人了,我付不起那样的代价。不过,好好待她,我还是能做到的。
我的目光向着永巷的方向飘过去。这只是本能,因为阿南住的冷宫就在永巷那边。
结果,我有些不相信我的眼睛。隔着步撵的薄纱,我真的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她此时就蹲在巷口御沟的旁边,专心致志忙着什么。蓝色的衫裙,颜色已经不那么鲜明。她身体也单薄得让人心疼,好像风一吹就能飘去。
“那好像是楚修仪冯嫣儿总能快速捕捉到我的心思。她轻蹙了一下细细的眉尖,“她怎么出来了?”
我的心尖子钝钝的一痛,阿南为什么不可以出来?
“我叫人去告诉她,以后不得离开她的寝宫,免得让皇上看了心烦冯嫣儿体贴的向我温柔一笑。
“算了我马上说,“别理她吧我得小心一些,免得冯嫣儿多心,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就算作为皇帝,我也得学会隐忍。谁让我自己糊涂,已经把兵权给了出去!
还有冯家布下的党羽,到底都安插在什么地方,我是一无所知。我自己还没能理出头绪,可千万不能给阿南再招来麻烦。
我又看了一眼那瘦小的身影,隔得太远,阿南根本没注意到我们这一行人的经过。在我的眼里,她躬在那里的身影,与她拉着板车的身影重叠。她真瘦。我的心揪痛起来。
“要宣太医吗?”冯嫣儿突然问我,看我的眼神有了些怀疑。虽然只是一瞬间,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她看我时的惊慌。她在害怕,不是为我病痛的担心,是为她自己的害怕。
她果然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宣太医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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