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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阿南走出去,她刚跨过门坎,邓芸就不安分了,他开始一步步退着向后,向着门的方面蹭过去。♀
“邓参军我想叫住了他。
没想到,这少年竟比我想像的还要滑头,“我去拿这些反贼的文档过来,以备皇上察看说完不等我再开口,直接就冲出了门外。
看他此时为了追阿南兔子般的敏捷,我恨的牙根都的点发痒。但我面前还跪着一地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我又能拿他怎么办?好在如意机警,不用我说,他已经不引人注意的溜出了大厅,尾随而去。
其实,我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开始时就绝对不会把阿南留下。这些人一个个全都太不给我面子,演得一出好戏。而阿南就是他们中最糟糕的演员。
等下无人时,我一定得收拾这小东西一回。回到江南,她便不怕我了,这还了得?
不对!阿南从来都不曾怕我。她那性子犟得让人生气,哪里知道个“怕”字。
“皇上谢子楠上来想开口说话,我眼角一斜,看他的神色似有隐隐的笑意。这有什么好笑?一地的哀嚎,弃我而去的两个密会少年,和一个心神不宁的皇帝,这一切中,哪一点让他好笑了?
“谢大人和其它金陵郡的人也都退下我说。
谢子楠僵在了那里。
待屋内只有我的人,和这几个人犯,我也冷静下来,认认真真,再把眼前这些人都看了一遍。
看到那年纪最大的一位,原本应该高大的身形已经佝偻,鸡皮鹤发,须疏齿缺。这样的人也能造反?
“你多大年纪?”我有些疑惑的问眼前的老者。《》随手翻看冯骥给我的名单,找那年纪最大的一位。
这老人抬了眼看我,哆嗦着向我伸出一手,比了个八。居然有八十了!八十的老人造反!可真有意思了。
不过,我注意到,这老者人虽垂垂老矣,目光却透着明亮,身上衣衫破败,风骨却有些傲气。
“叫什么名字?以前事何产业?”我追问这老人。
“武孝楷他努力从那摇动的齿缝间迸出了这三个字。语气中隐隐透出了傲气。
我一下愣住了。
我知道这名字。他年轻时就号称南楚文士之翘楚。后来曾任过南楚翰林院编修。父皇拿下南楚后,征招他入仕不至,父皇还说放他归去,不要为难于他。我后来听说他回了家乡永嘉,开办了一所书院。
“你……你到底因何事被论为反贼?”我觉得我有些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了。
果然,武孝楷仰头抗声,“不知!”他年纪大了,略一用力,便浑身发抖。我在冯骥的文档上,终于打到一个武德的名字。看着觉得有些疑惑,除了名字有些偏差,倒是很像眼前这位老爷子。
“他们是如何抓到你的?”我更好奇了,看他这样子,实在不像是能行军打仗。
“老朽在书院滴水岩下午眠未醒,便被人带到了金陵因为愤怒用力太过,武孝楷摇动的唇齿间,说话里竟然有口涎滴落。我恶心欲吐,忙别过脸去。“我的五德书院也被他们拆毁,求皇上还我公道啊!”老人悲愤哀求,以头抢地,发出咚咚的声音。
我忙叫人架住这老家伙,再磕头,我还怕他把自己的老骨头撞碎了。“你刚才说什么五德书院?”我注意到了。
“老朽回乡后,开了一所五德书院,乡人均称老朽五德先生
难怪这文档上写的是武德之名。
我呆坐片刻。好像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按武孝楷的说法,他竟是无辜被人抓来。他名声响亮,但却只是个又老又倔的书生,就算给他士兵,他也未必有本事带他们造反打仗。若说鼓动民变,我看他这年纪,也未必能有精力。
只是我终究不能甘心,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荒谬。
转眼看到武孝楷身后一粉面后生,身体抖得落叶一般。便又使眼色,让手下提他到我面前。
“你呢?叫什么名字?原本干什么的?”
这人在我面前一味发抖,张了几回嘴,吐了几个词,我竟是一句也没听懂。
我茫然四下看看,难道反贼全是这样的货色?
此时,人犯中。终于有一人匍匐着跪行到我的面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冤枉啊!”
终于有一个能把话说清的人了。
“说说你的冤枉我命令他。看看这人,倒还长得有些孔武的模样,倒也有希望算成个反贼。
“小人张小辫,原本是前伪楚宫中应奉的戏子。角色行当分在丑行。小人被抓实属冤枉,只因那日冯大将军夜里叫小荷官去唱堂会,小人不知底里,没长眼色,想要跟去。便落难至此。皇上啊!我如今短叹长吁,满怀的冤屈难分诉,则我这布衣粗束,实不敢把那禁律触……”
“闭嘴!”我怒。这厮竟在我面前唱起来了。还是那呕吖难懂的南音!
“小荷官也冤啊,皇上!”这丑行继续叫冤。
“哪个是小荷官?”我问。
那厮手向先前那粉面后生一指,“他唱旦角儿接着张口就又是一段,“那冯大人爱走旱路不行船,只可怜荷凋水枯行步跚……”
“谢子楠!”我拍着椅子扶手,扬声大叫。、
我受够了,这就是冯骥所谓的反贼,这就是冯骥所谓的民变。不等谢子楠进来,我已经起了身,拂袖而去。
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环绕着我,可是我心里没有一点安全感。真奇怪,上一世的我是怎样糊里糊涂的混过去十余年的。在那方小小的宫墙中,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禁锢了我的心灵。这仅仅是冯嫣儿诱惑了我,还是我自己根本就是个混蛋?
谢子楠跟在我身后,连叫了我几声“皇上”。我装作没听到。
我被愚弄了,觉得面对他们很没面子。
我回到金陵府中为我安排的下处,一眼看到阿南正站在院门边。她在等我。已经换了身宫装。天青的颜色的让人觉得清爽安宁。我一点也不后悔烧了她那些普通的衣裙,她就该这样打扮起来,这才是最美好的阿南。可是,我的脑袋止不住的左转右转,目光把整个院子都搜过了一遍。还好,没看到那只小兔崽子邓芸。
如意恭顺的立在一旁,与我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让我安心。我心里好受了一点。
可我我闷着头一进到室内,一眼就看到屋中桌上放的甜瓜,青碧碧圆滚滚,高高的堆放在竹篮中,还飘着诱人的香气。这分明是邓芸那小子的手笔*潢色小说
刚刚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落入了深谷。我一转身,抓住了紧跟在我身后阿南的手臂。
她惊叫了一声。
“你早知道!”我忍不住冲着她大吼,把她拖进门后,按在墙上,与她脸对着脸。“你早知道冯骥抓的都是些什么人我现在才意识到了我的悲剧,我重生了,却改不了自己是个傻瓜的事实。
事实上,这事天下的百姓也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冯骥至少有一点没有骗我——杀了这些人,的确可以杀鸡儆猴。可我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大楚有名望的人物,我冤杀了他们,江南的民心就再也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了。
而阿南也是早知道了,她却没有好好的告诉我。这小东西也和别人一样,骗我、瞒我、糊弄我!
“你也看我的笑话!”我向她大吼。
阿南比我先平静下来。她向我扑闪她的大眼睛,“皇上都审出来啦?”那语气,分明有些幸灾乐祸。
我忍不住就对她怒目而视。
她居然没否认,“我早请求过皇上,不要杀他们她说。想了一上,她突然笑了起来,“皇上不是不相信我吗?”
到了此时,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那时在我的御书房与我争吵,为何不对我说清他们的身份?”
“也许……那时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只是知道此事必有冤枉阿南狡黠的眨着眼睛。我发现,阿南一回到南方,变得有点放肆了。
阿南这小妖女,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当面扯谎!那些人中,武孝楷也好,那两个戏子也好,都是南楚的名人,甚至还有出自宫中的人物,她阿南怎么可能不认识。而且她刚才在大厅中看到这些她的熟人时,一点也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可见她对此事早就了如指掌。
“不许骗我!”我冲着阿南吼,“你早知道冯骥想借我的手杀南楚名士,你也早知道,冯骥在南方杀良冒功。你在我后宫中看起来谨小慎微,是嫔妃中与外面联系最少的。可事实上,千里外的南方一有风吹草动你全知道!”我把这小东西死死抵在墙上,让她动弹挣扎不得。“你是存心想隐瞒你与外界的联系!”我戳穿了她,“现在看到我出丑,你高兴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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