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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失踪了!
别说弦子一上午没见过姐姐,便是我派去各宫打问的人也都回说没见过阿南。
我带了人冲到梅花坞。梅花坞是在两片坡地间的小山谷里,位子就在长信宫的后面。这些梅树都是老梅,和长信宫一样,还是前朝旧宫的遗迹。此时梅花开得正艳。一片香雪海中,梅香坼风,枝如虬龙。一条溪水穿谷而过,还能听到冰结的水面下泠泠的波声。
我原本好几次想带了阿南到这里赏梅,却总是没得时间,对阿南说了,阿南还笑我故作风雅。
今天我终于来了,如此好景,却独独不见阿南的影子。
“阿面,阿南我大声地叫。空谷回音,间以鸟鸣,唯独不见阿南。
邓芸心急,他跟在我后面唠叨,“皇上这么点大一个后宫,还能把阿南弄丢了!”
我没心思与他争辩,急急忙忙向梅林里冲。我带的人他散开来四下搜寻,哪里有阿南的影子。
此处离外的宫殿都远,想去问人都无从问起。
寒风割面,冻去低垂。眼看又要变天,阿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我只觉手脚冰冷,连同心都结了冰一样。
如意在一旁分析:“贤妃若直接回长信宫,根本不用走进梅林去。只从这边路上走过而已。这路上地势开阔又是直通御花园的大道,走过路过的人极多。贤妃走时,身边还带着个阿瓜,那阿瓜虽然呆头呆脑,但也是能喊会叫,两个大活人走在路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他眼光转动,“也许是楚贤妃自己走到哪里去了。只是各宫都说没见过楚贤妃,这才奇怪呢
如意说的很对。
邓芸心急,“那还不各宫搜人?”
楚弦似乎有些害怕了,他伸了小手,默默的抓着我的衣摆,期待地看着我,“要下雪了,姐姐怕冷。皇上快找到姐姐
到了此时,我的肚肠已经纠结到百转千回。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阿南好好的在宫中,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她为人小心,尽量不让自己卷入宫中的明争暗斗。按理本不该遭人怀恨。可她近日在我这里爱宠却是尽人皆知。宫中女人原本都是这样,最爱争风吃醋。
若是以前的冯嫣儿对于三千宠爱在一身,倒还能应付裕如。因为现在看来,冯嫣儿那女人心黑手狠,仗着我宠爱时,还不知悄悄干掉了多少与她争风的女人呢。
可阿南不行,阿南善良,常与人留有余地。更何况,宫中女人最会做表面文章。面子上看起来与你交好,背地里使绊子的大有人在。
我重生以后,算是把后宫的嘴脸看得清楚了,想起母后以前告诉我的一些事,更是对此深有体会。
我一咬牙,对身边人说:“去禀告太后娘娘,就说我要搜宫,让各宫都不要随意走动,见到可疑速来报告
若要搜宫,还得母后主持。我怕阿南是遭了什么人的黑手了。若还没死,一定是被关在什么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像弦子所说,阿南怕冷,若是时间耽搁久了,我真怕她身体顶不住。我这后宫,也就这么点地方,阿南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不见。我一个宫一个宫的搜过来,不信找不到阿南。
我开始分派我的内卫人马。准备在整个宫中大张旗鼓的搜人。
邓芸和弦子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们在想什么,我不用猜也知道。后宫一场血雨腥风怕上避不过去了。
就在此时,守门的司阍官急匆匆进来向我禀告,“前门西侧长乐门外有个小童来找皇上和邓将军。说是楚贤妃回到公主府了。叫皇上不要担心……”
“什么?公主府!”我第一个反应是大声质问。问过之后,才突然觉得奇怪,阿南回了公主府?
司阍官一下子被我惊得手足无措,竟是没敢回答我。
我从江南回来,就曾许过阿南,我不会用我的宫把她锁在宫中。这也就是说,阿南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只要她告诉我一声就行。
但阿南从来没有实行过这一特权。宫中人多眼杂,她不出宫还有不少资闲言碎语,若真的常出常入,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祸事呢。
可现在,听到司阍官说阿南在公主府,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邓香才刚回来,阿南就突然出宫了?
此时,我脑子还算冷静,我盯着司阍官的眼睛问,“楚贤妃几时出的宫,你们为什么没有报上来?”经过最初的混乱,我的脑子多少反映了过来。
我这才注意司阍官惊恐的脸色,见我质问,他慌忙跪下,哆嗦着语不成句,“臣根本不知道楚贤妃出宫。各门也没有记录。臣正是为此惊疑,楚贤妃是如何出宫的?难不成竟是能飞?”
邓芸和弦子听到这话,哪里还有心思深究此事,他们早就抛下我飞奔而去,才不管我纠结不纠结的。
我一跺脚,顾不上和司阍纠缠,赶紧去追他们两个,只在嘴上吩咐我的内卫,“押着司阍去各门把今日的出入记录全给我收上来!”
阿南又回到了公主府?我竟是一点也没想到。在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甚至有些不太好的想法,其中的酸甜苦辣正如打碎了五味瓶一般。中间当然还本能的加杂着深深的嫉妒。
难道是因为邓香在公主府?
我直扑长乐门。长乐门外,果然有个梳了垂髫的小童站立等待。见了我倒也不认生,只是长长一揖,“我家先生说,皇上不必担心,公主只是受了轻伤,已经无大碍。皇上可以徐徐而来
我再一次觉得头如重击,耳鸣如鼓,小童其它的话,我再也听不清楚。阿南怎么还受了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的脑子已经完全昏乱如麻,什么都不愿想了。
去他的徐徐而来!我此时恨不得插上翅膀。
我飞身上了亲卫拉来的枣骝马,提缰挥鞭,纵马狂奔,恨不能一步便踏过洛京那弯弯曲曲的街衢。邓芸和弦子两个早被我甩在了后面。
阿南的公主府,本是在城西,依山傍水,别有清幽之地。当年洛京王侯想要这处佳地的不在少数。阿南与归命侯北来,父皇说归命侯是待罪之身,南楚亡国之君,与楚烈帝的娇女不可比肩。便让他们叔侄分居,将这块好地赠与阿南作为公主府邸。
那两年阿南带着幼弟便在府中植木凿泉,让这里成了洛京城中的最隐秘的胜景。
我驰马到了公主府门口。不待侍卫跟上,自己跳下马背上前去叩门。拍门的声音很大,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了。“你们都不许进来我命令我的亲卫,“就守在门边好了!”阿南的公主府,可不能让他们这些粗人糟蹋。
“可是……皇上,你看那是什么!”有亲卫指着门边的一辆黑漆油车,“这不是归命侯的马车吗?”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上面还有爵徽。
我心中一跳,果然,那就是归命侯的马车,他的马车怎么会停在这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归命侯怎么又与阿南有了联系?
此时,公主府黑漆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又是一个青衣小童探出头来。我顾不得多想,推开他就往里闯,“你师父呢.”我猜他又是酩香先生的小童。
“师父在等穿着一身黑衣的皇上那小童倒是伶俐,“想来尊驾便是了。请跟我来
我以前从未来过公主府,才一进门便发现此地果然是好地方。迎门就是一片竹林,此时压着雪,仍然是郁郁葱葱。清风吹过,雪便簌簌落下。天地和响,苍翠共色。
另一侧则是一片小湖,湖中几块平石,断断续续把人引向湖的对岸,而对岸在一片经冬更绿的松柏间,隐隐能看见茅屋数间。
那小童在前,引着我沿着湖与竹林间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向前,绕过了那一片茅屋松林,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白墙黑瓦的敞屋。
小童向我竖了手指,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用手指着那边正屋,眨着眼小声说,“归命侯还没走
我心里一动,也向那边看了几眼。
小童带我推开一处侧篱,这才看见一个小小的雅致院落,院落中也是遍植修竹,几只白鹤在院子里阔步。
“阿南!”我大叫了一声。惊得那几羽白鹤扑了翅卬卬大叫。
里面立刻应了一声,“在这儿是酩香先生的的声音。
我遁着声音直冲入屋内。
眼前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陈设清雅,一床一几一屏风。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酩香先生,一个就是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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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阿南半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轻轻的哼着。她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唇上都失了血色。
“阿南,你这是怎么啦?”我扑上前去。
“皇上别动她!”酩香先生本坐在阿南脚边床头,此时出声警告我,“阿南头上挨了人的闷棍,肿了好大一个包,皇上小心
我定住了,呆呆看阿南。
阿南也呆呆的回看我,我很怀疑她此时还认不认得我,因为她的目光散漫,似乎不能聚焦。好在,她终于低低叫了一声:“皇上,我没事
我立刻俯□去抱住了她。阿南的眼睛不似平日灵活,但她还有专注的盯着我,“我不该走进梅林里的她喃喃地说。
“别说话了我小心搬动她的头。用手轻触她的后脑。指尖轻轻拂过,觉得有一处鸡蛋大的肿包。
阿南嘴里嘶嘶地吸着冷气,我的手忙离开了。
“谁干的!”我的声音忍不住又高了起来。
阿南张着大眼睛看我,一脸的茫然。
“阿南不知道邓香代替她回答了,“有人从后面袭击阿南,阿南脑袋受创,她只记得自己掉进结冰的溪水里,后来的事全不记得了邓香向我解释。“好在梅花坞的溪水不深,只是冻着了阿南的脚。归命侯把她送到我这里来时,阿南的脚已经没了知觉,我想这么冷的天气……”
这时我才发现,阿南的裤腿此时被挽得好高,两条白女敕的小腿露在外面,酩香先生邓香,正用黄豆在给她搓腿。豆粒滚过阿南腿上的筋络,阿南因疼痛而不时的哼一声。
“热了吗?”邓香问阿南。
“疼!”阿南哼哼着说。
“疼说明刚有知觉了,还不够,得搓到热起来才行邓香说。她手上动作不停。
我的眼睛瞪得滚圆,看着阿南两条白腿发呆。
邓香的手正肆意在阿南的腿上揉搓,我直着眼睛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来吧,”我突然反映过来,一把推开邓香,自己去占了他的位置。
邓香被我推开,只是略愣了愣,接着嘴角便噙起一丝笑意。“皇上别太用力气他说着便也退后几步,坐到几案边去。
我当然不会太用力气,阿南的腿这么白皙细腻,我怎么舍得用力?!
“其实……”邓香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支玉笛,拿在手上把玩着,“我若是皇上,便先问问,为什么是归命侯把阿南送到我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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