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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阿南琴室的的锦辱上喝着茶,屋子里又支起了那只红泥小炉,守着火的是那个阿瓜。《》她对着小炉抽抽搭搭的流眼泪,又不敢高声。
阿南此时伏身在我的大腿上,她样子懒懒的,她伤了头总想睡觉,是我硬把她叫起来的。她此时穿了件小粉花的氅衣,头也没梳,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头。样子还没有母后那几只五颜六色的狮猫有精神。
“还是想睡吗?”我轻轻模着阿南的后脑,那个肿包消得很快。此时模着,虽然还有一点鼓起,但阿南已经不觉得痛了。
“皇上,你说母后为什么留下的弦子?”阿南问我。
我笑了一下,“母后似乎想弥补一下她以前教子的不足。她老人家觉得我这个儿子不够好我感觉到了,母后今天对我说的话,足以表明她对以前教育我时的遗憾。现在她是想要弦子身上补偿一下。“你放心,看看我元君曜这英明神武的样子,就知道母后不会把弦子教坏的我玩笑。
阿南啐了我一声,却又托着腮遐想,“那母后现在与弦子在干什么呢?”
我无奈的摇摇头,“都这个时辰了,还能干什么此时月亮都升起来了,早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按以前母后教养我的习惯,此时定是塞给弦子一本《兵策》或《十略》《艺文》之类,说不定明天还要考问功课。母后其实很喜欢孩子。当年冯迈初来我的王府,已经十三四了,母后还当个孩子般看待。何况此时弦子更小,正是可塑的年纪。母后一生只我一个孩子,她总有不足之意。
“阿南替我多生几个孩子吧我的手不老实,一时绕绕阿南的发丝,一时挠挠她的耳朵。“你生下很多儿子,母后就有事干了,她肯定一个个教养过来。母后早说过,若是我有了儿子,她就叫他阿汪。贱名好养活如果真能这样,母后说不定还能更长寿些。
阿南噗嗤一声笑了。
我呷了一口手中茶杯里的茶,这回喝的又是奇奇怪怪东西,茶里似乎有甜姜有大枣,味道醇香,喝到胃里感觉是暖的。♀这茶是从那只红泥小火炉上的黄铜壶里煮出来的。
“阿南不介意我今天罚了你的俸禄吧?”我问阿南,“我想过了,你自己也有不小心处,这也算是一个警示其实这是母后的意思。母后说起那个和妃的家人也被打的事,就是为了提醒我,宫中出事,每个连带人都有责任。尤其是当事人。母后的考虑大约是出于公。而我一面要考虑公,一面也还得面对阿南。不罚阿南,我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处罚别人。
阿南趴在我腿上呜了一声。也不知算是什么意思。我猜她还是有些不高兴,只是不方便表示罢了。算来,阿南该是宫中最穷的嫔妃,别人多少还有娘家支持,阿南除了她当贤妃的那点俸禄,就再没银子的来源了。
“我会着人另送银子过来,”我安慰似的捏捏阿南的耳朵,不指望这小东西主动向我开口要求,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罚,只是明面上的。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不要阿南翻了个身,改成躺在我腿上。她看着我的脸,眼睛一闪一闪,不一会,终于露出她小狐狸般的狡黠,“皇上,我可以悄悄的告诉你,我有私房钱她的小模样十分得意,“不过那是我的,不归皇上管嗯,不仅是得意,还有些傲气。
我点她的鼻子,“私房钱!说!哪来的?”
阿南居然能有私房钱,这倒真是怪事了。
“我自己存的阿南粉唇一嘟,拍开我点她鼻头的手,紧接着又眉开眼笑了,“这些年从先皇赐我南乡公主起,我一直都有俸禄。我又没什么花销。存了几年,也有好几百两了。这回去江南,全都交给了芸哥,让他在南方采买了上好的丝绢衣料带到北方来她很是得意,“皇上猜,后来它们变成多少两了?”
我不猜,今天我算是头一次看清阿南这小守财奴的本相,没想到她还这么会经营。
“趁着入冬,我又让芸哥用这钱采买了上好的裘皮贩去南方,这一翻,皇上猜我又挣了多少?”阿南一双腿当着我的面架了起来,还打着拍子,白白的脚丫在我眼前一晃一晃,“一转身,我这回还让他们在南方采买了竹子练成的精碳,让他们用小竹蒌分开精致的装了卖。♀这竹碳烧起来不起烟,洛京大户买了用在年节期间烧碳锅。都抢着买呢,我这才卖了三天,自己手上都没现货了。当然又卖了个好价钱阿南眉飞色舞,“皇上猜猜,那几百两银子,现在变成多少了?”
我才不去猜她的小金库里有多少钱,再多的钱也是她自己的。我拨开她那摇来晃去的白脚丫,把它们好好的安放在锦褥上,用手模模,觉得还是有些凉,就用我的大衣袖把它们盖起来,“你挣多少都是你自己的。阿南自己花吧。我明天一早叫如意拿银子过来。还有几样上好的金珠早想给你,明天也一并带过来
阿南白天还对我说起南北贸易的事,早年因为战争,大肇一直是禁南北贸易的。后来国土统一,却也没有明确改过律法。所以眼下行走南北的行商并不多见,朝廷也没有想过从中征税。
我自己也常听说南北货的贩卖,期间利润能有七、八倍之巨。阿南是见过钱的公主,连她都美得摇头晃脑,可见这话所言非虚。这么大的利润,若是朝廷加以鼓励再征起税来,那各方所得好处,可不仅仅是税银这一方面。
我得认真考虑此事了。
“皇上与其给我银子,还不如快点抓了那袭击我的人因为我据着她的脚不让她乱动,阿南鼓起了嘴,“若是被我先抓住,又正好是皇上的某位爱妃爱嫔干的,到时别怪我先下手为强阿南此时想起头疼,自己去模后脑。又大约觉得这样躺着不舒服,复又转身变为趴的姿势。“到时皇上别又心疼来埋怨我
我毫不客气的在她上拍了一下。我除了冯嫣儿,几时还心疼过除她之外别的女人,连冯嫣儿如今也不过如此了。
大约是壶里的水都快干了,阿瓜把那瓷壶拎了下来,重新续了水,又将它坐到小炉上。此时,反应慢半拍的阿瓜,听了阿南说起被劫的事,好像终于知道了后怕。
“贤妃,”她泪汪汪地终于忍不住,还是要说话,“我当时真的挣不开他们。我要是能挣开,一定会护着贤妃的
阿南还是趴在我腿上,“阿瓜闭嘴,叫你别再说这事了!就你,什么时候都救不了我
阿瓜坐回她的位置,继续对着小火炉掉眼泪。
“说起来,阿瓜说的倒也有点用,”我说,“起码现在知道,袭击你们的至少有两人,而且阿瓜还看到一只花鞋,足以证明这事还是女人干的。宫里宦官都是一色的皂面小靴
“肯定是女人!”阿南点头,“若是宦官这一下早把我脑袋打开花了。女人适合的是下毒偷袭阿南突然支起身子,伸手去拿旁边放着的她的小碧玉杯。“对,皇上月复内的毒找到下毒的凶手了吗?”
我揽着她的肩把她按下去,替她拿了小杯送到她嘴边。不理她打探我的话题。“我查过出宫禁的记录,你失踪后,出宫的有浣衣局的车一辆,空的,去取新年用的布账子。运水车一队,空的,去拉明天的水,每天都是那时辰出去,第二天天亮前回来。尚设司的车子也出去过两辆,拉新年宫灯。御膳房的出去拉年货……总之出去了许多车子。而且还都是空的。阿南你怎么看
阿南乘着我说话,早喝好了茶,此时又无精打采的趴在我腿上打呵欠,“我看都可疑,司阍没有好好察看这些车吧?”
我点头,应该是没有好好查,偷偷向外运人的事也太骇人听闻了,若真察了不会察不到。
“我会处罚他们我说。
阿南笑了一下,“就凭这些车出入不严查,我也心里有数是谁干的
我沉默了,其实我和阿南想到一起去了,这些车不都是冯嫣儿指派的吗?
“我只记得,曾远远在梅林外,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人影在梅林里跑。而另有人在喊什么疯婆子阿南叹了一口气,把脸枕在我的腿上,“我应该知道,宫廷里总是危机四伏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抚模着她瘦伶伶的肩膀,“你父皇只有你母后一个人这是我的错,这里的复杂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阿南是位公主,她的父皇给她的是一个单纯高贵的公主生活。与此一对比,我又能给她什么?更让我难受的一是:阿南甚至没有向我要过承诺。她大概从来不指望我吧。
我把在长谢里听到那两个女人说话的事告诉了阿南。“宫中怕是还要出大事,”我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我无法向阿南道歉,只能给她提醒,“你伤了,正好躲一阵子再说吧我不仅想让阿南躲宫中的麻烦,还想让她躲过即将到来的汹汹流言。一想到那个酩香先生我就头疼。
“不用,”阿南调皮的啃我的大腿,她不知道我的隐忧,“我该干啥干啥,有事躲是躲不过的。我要抓住敢暗算我的人!”阿南下嘴有些重了,居然把我的腿咬疼了。她也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看她以前我和吵架时的劲头就知道了。
“那也得先养好自己,看你现在这样,眼睛都快闭上了,”我放在手上的茶杯,抱起她来,“去睡吧我说,“伤了头就别再多伤脑筋了她一发起狠来,连我都有些害怕,我见过她在江南对付老九时的样子,知道她是个不顾一切的女子。
阿南倒也听话,她现在也没力气挣扎,只是伏在我的肩头,任由我抱她去了床上。
一直走到了床边,把她放到床上,阿南的目光落在床边那双鞋上,“刚才就想问了,”阿南一边自己月兑衣向被窝里钻,一边很好奇的问我,“我那双棉鞋怎么还拿回来了?已经在溪水里浸过了,再穿也不暖了
那双被梅花坞的溪水浸过的粉色绣花棉鞋,此时放在阿南寝室的屋角,看上去又脏又歪斜没了样子。
“是我让他们专门去拿回来的我说,“我抱你回来后发现你光着脚,专门让小宦官去跑了一趟
阿南的目光便凝在了我的脸上。停了很久,又似突然醒过神来似飞快的挪开,“酩香先生会处理掉的
“我知道,”我也开始自己解月兑衣裳,“他看起来就是个稳重细致的人停了一停,我又问,“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吧?”
阿南在被窝里已经躺好,只露出一只脑袋,她嗯了一声,两眼却望着账顶,不知在想什么。
我静静在阿南身边躺下,紧紧的巾贴着阿南,还从阿南身上拉过一半被子,盖住自己,终于我还是忍不住,“邓香当年是为了你,一直跟随你来到洛京的吧?这些年,御沟下面那条绳索一直是你和他联系的纽带对不对?他为你才去塞北挡你弟弟,为了你不顾一切放下了名利我一转身,抱住了阿南,“阿南,我有话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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